小凈空是禮貌的小孩子,尤其是對著自己小同窗的父親。
他感覺到了老父親的尷尬,心道要不自己給他抱一下?
「你好,小雪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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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十分嚴肅地握握小手。
他只能給嬌嬌抱呀!
並沒有被安慰到的燕山君:「……」
小郡主向顧嬌介紹了自己爹爹,又向爹爹介紹了自己的小夥伴與老師。
燕山君這才知道這個小丫頭竟然是自己閨女的老師。
「她教你什麼?」
殺人嗎?
他在宮裡可是看見這丫頭像個殺神一樣將韓家心腹一箭一個、兩箭一雙的!
這丫頭簡直是天生的神弓手!
「騎馬呀!」小郡主奶唧唧地說,「蕭公子是我的馬術老師!」
燕山君暗鬆一口氣,馬術,還好還好。
顧嬌摸摸她的小腦袋:「下次教你射箭。」
燕山君虎軀一震!
腦子裡莫名閃過親親閨女拉開弓箭,一箭射穿敵人頭顱的血腥場面,他的小小淑女,不要變成那樣啦!
兩個小豆丁又去愉快地玩耍了。
某小淑女完全沒有要黏在親爹身上的意思。
燕山君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助感,他不就出去了一趟,怎麼閨女都好像快不是自己的了?
顧嬌睨了燕山君一眼,邁步回房。
從燕山君面前走過去時,她挺起了小胸脯。
用眼神示意說,輩分平了。
上官燕也挺直腰桿兒打他面前走了過去。
哼,輩分超了!
什麼叫以一己之力抬高全家人的輩分,這就是了。
滿面黑線的燕山君:「……」
顧嬌先去了龍一那邊,想看看龍一的傷勢,她記得臨走前叮囑過龍一不要亂動,也不知他有沒有好好聽話,萬一把繃帶與紗布動掉了,傷口容易感染的。
可就在她跨進屋的一霎,她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只見龍一維持著她臨走前所見到的姿勢——身子半擰,一手橫在身前,一手在腦側高高舉起,宛若要扣球一般一動不動地定格在那裡。
「龍一,你在幹什麼?」
她走過去問。
龍一的身體依舊沒動,只是眼珠子轉動了一下。
彷彿在說,喏,我沒動。
顧嬌:「……」
顧嬌一把捂住眉眼,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你從前那麼不聽話,怎麼就單單把這句聽進去了嗎?
顧嬌隱隱覺得龍一在等自己表揚他。
好奇怪,我怎麼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了這種感覺?
顧嬌看著他胳膊上與腰腹上纏著的紗布,還是決定表揚一下:「龍一真棒……真聽話,好了,你現在可以動了。」
老這麼站著,也不怕肌肉僵硬抽筋——
她還沒感慨完,龍一一秒結束姿勢,唰的拿出了一盒炭筆。
——聽話的龍一要得到獎勵,現在,是龍一的撅筆時間!
顧嬌:「……」
我怎麼感覺我掉進了坑裡?
……
太子與韓氏被移交大理寺,由大理寺卿親自審理假國君案件。
母子二人被關押在不同的刑房,起先二人都很嘴硬,可大理寺卿若是連這點手段也沒有,那就白坐上這位子了。
太子是塊硬骨頭,但他也是有軟肋的,他的軟肋就是府上年僅兩歲的小女兒。
大理寺卿為了逼供不惜將他的小女兒帶來,讓他隔著大門望了一眼,隨後抱去了隔壁。
隔壁傳來小女兒驚恐的大哭聲,太子一下子慌了:「你們住手!你們給孤住手!她是大燕郡主!你們不能這麼對她!」
大理寺卿冷聲道:「犯下如此滔天罪孽,你以為你還能做皇子嗎?你這個罪行可比上官燕當年嚴重多了,你還沒她受寵,你們全家都會被廢為庶人!」
「父王——嗚哇——我害怕——父王——我害怕——」
隔壁,小女兒的哭聲撕心裂肺,太子的意志力徹底被擊垮。
他雙手死死地拽著衣袖,眼眶發紅,咬牙說道:「你們不要傷害她……我告訴你……我全都告訴你們!」
隔壁,顧承風揉了揉自己幾乎冒煙的喉嚨。
模仿小孩子的聲音真是太難啦——
其實,沒那麼像。
但隔了一堵牆,又恰逢太子關心則亂,腦門兒一熱,太子便沒太聽出來。
太子交代了自己的罪行,這次的宮變與他的關係不大,他事先不清楚韓氏的計劃,最大的過錯是拒絕相信宮裡的國君是假的,但他還沒來得及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韓氏帶兵圍剿真國君一事他亦不知情。
他主要的罪孽是陷害真正的皇長孫蕭珩。
大理寺卿一邊記錄,一邊在心底掀起驚濤駭浪,誰能料到皇長孫竟然還有這樣的內情?
「真正的皇長孫在哪裡?上官慶的真實身份又是誰?」大理寺卿問。
太子淡淡說道:「這些,你們就得問上官燕了,孤不清楚。」
他怎麼可能浪費精力在一個假皇孫的身上?至於說蕭珩,那小子突然就從盛都消失不見了,打燈籠也找不出來!
大理寺卿繼續審問:「你是指使誰幹的?韓家人嗎?」
太子捏了捏拳頭:「……南宮家。」
……
安國公府。
撅筆撅到手軟的顧嬌側著小臉趴在桌子上,生無可戀地呼著氣。
龍一中場休息。
他去找新的炭筆了。
蕭珩端著一盤新切好的瓜果走進屋,見顧嬌趴在桌上,臉頰被壓得糯嘰嘰的,走過去捏了捏她的臉:「累了?」
顧嬌:「唔,沒有。」
就是手酸。
「吃點東西。」蕭珩說,「不太冰,甜度正好。」
顧嬌坐直身子,用簽子叉了一塊小蜜瓜,卻沒著急吃,而是頓了下。
蕭珩問道:「怎麼了?」
顧嬌說道:「我在想我前些日子做過的一個夢。」
蕭珩好奇地問道:「哦?你夢見什麼了?」
顧嬌想了想,還是決定不瞞著他:「我夢見韓氏借著假國君之手發動內亂,十大世家自相殘殺,原本同屬太子陣營的韓家與南宮家也兵戎相見。」
蕭珩深深看了她一眼,明白過來她又在夢裡看見未來的事了。
難怪她能知道國君被換了。
蕭珩沉銀片刻,說道:「太子需要韓家與南宮家,他希望平衡兩家的關係,可韓氏與韓家卻渴望一家獨大,從這一點來講,韓家與南宮家的立場是對立的。」
顧嬌點點頭:「所以他們打起來並不奇怪。」
「那最後是誰贏了?」蕭珩問。
顧嬌搖搖頭:「都沒贏。」
在那一場內戰裡,沒有真正的贏家,韓氏自以為能掌控全局,卻不知各大世家反撲起來比她想象中的蠻橫太多。
所有世家損失慘重,韓家與南宮家這兩個最大的兵權世家鬥得最凶,晉、梁兩國趁虛而入。
顧嬌看著盤子裡最大的兩塊蜜瓜:「不過現在,局勢可能要發生變化了。」
韓家、南宮家都要被問罪,他們有了共同的敵人,沒有精力去內鬥,那他們便極有可能暫時聯手,一致對外。
顧嬌的猜測在半夜得到了證實。
鄭管事連夜從外頭探聽到的消息——韓家人拒交兵符,帶著一支精兵從西城門殺出去了。
半個時辰後,南宮家的人也率兵逃出了盛都。
這些年各大世家都在軍營裡滲透了不少自己的心腹,因此那些兵力中,相當一部分是聽命於世家本身。
兩大世家殺出盛都後,集結了在盛都外的各大軍營兵力,連夜朝邊關挺進。
他們在邊關也駐紮了不少兵力。
太子與韓氏有沒有落在國君手裡已經不重要了,韓家要活命,大不了就是反,當年軒轅家沒完成的壯舉,現如今就由他們韓家去完成好了!
好巧不巧,南宮家也是這麼想的。
顧嬌望著天際閃爍的星辰:「內戰還是無可避免嗎?」
那晉、梁兩國的親略——
在夢裡,是十一大世家彼此混戰,而眼下,將會是九大世家奉旨聯合討伐韓家與南宮家。
顧嬌喃喃自語道:「南宮家與韓家走投無路,他們會怎麼做?」
蕭珩舉眸望向無盡的夜空:「會打開邊關大門,驅虎吞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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