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與南師娘回去的半路,魯師父找過來了。
他看見南師娘被顧嬌攙扶著,面紗上一片血跡,不由地心頭一跳:「阿湘,你怎麼了!」
南湘嗔了他一眼:「別大呼小叫的,沒事也讓嚇出毛病了。」
魯師父驚慌道:「不是啊,你都吐血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你不說就讓嬌嬌說!」
顧嬌看向南師娘。
南師娘嘆氣:「行了行了,別為難孩子,我碰到齊煊了。」
魯師父一愣:「哪個齊煊?你原先的那個師兄?」
南師娘道:「就是他。」
魯師父很是驚愕:「他來盛都了?唐門的弟子不是不得隨意離開唐家堡嗎?」
南師娘說道:「他的出現的確不合唐門規矩,不過那是他與唐門的事,與我無關。」
魯師父問道:「他不是來抓你回去的?」
南師娘微微搖頭:「不是,他是為了逼問禁術,他剛剛其實可以與嬌嬌繼續交手,但他沒這麼做,我猜是他手頭有更重要的事,不能留下來與我們一直一直耗。短期內,他應該不會過來了。」
魯師父一臉懷疑:「你就這麼了解他?」
南師娘苦笑:「好歹是相處多年的師兄,我對他這點了解還是有的。別擔心了,回去吧。」
三人回到宅子。
南師娘吃了一點調理內傷的藥丸後便回屋歇下了。
顧嬌也回了自己屋。
她躺在牀鋪上,回想一下方才與齊煊交手的情況。
她能感覺到齊煊是個不折不扣的高手,且是她從未接觸過的那一類。
先是美和尚,再是那個敢偷襲美和尚的棘手牛鼻子,如今又來了一個齊煊,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燕國之行,還真是不簡單呢。」
「姐,你睡了嗎?」
顧小順的聲音響在門外。
顧嬌坐起身,撥開帳幔:「進來。」
顧小順推門而入,來到顧嬌牀邊,遞給她一個東西。
顧嬌接過來一看,竟是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木球:「這個是……」
「機關球,給你防身用。」顧小順撓了撓頭,嘿嘿一笑說,「師父教我做的機關,我自己改良了一下,和你黑火珠的用法差不多,扔出去就行,球體經過彈射會觸動機關,裡頭的毒針會從每個孔內射出來。」
顧嬌看著球說道:「這個球全身都是孔,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攻擊呀。」
顧小順:雖然聽不懂他姐說什麼,不過好像是在誇他的樣子。
顧小順又攤開另一只手,拿出一個小小的球罩:「以防萬一,不小心弄掉了射傷自己,罩上它就不會有事了。」
顧嬌彎了彎唇角,由衷地說道:「小順真厲害。」
顧小順被誇得臉都紅了:「這個只是初級機關球,姐你先湊活著用,要是我做出更好的再拿來給你。」
顧嬌:「好。」
……
翌日,「請假」多日的顧嬌總算去書院上課了。
她一走進課室便有一堆人圍了上來。
周桐與鐘鼎擠在最前面。
二人異口同聲地問道:「六郎你沒事了吧?」
顧嬌還是不大習慣被人圍成這樣,但看著那一雙雙關切的小眼睛,她到底也沒把人掄開。
她說道:「沒事了,痊癒了。」
鐘鼎道:「顧小順說你病了很嚴重,幾天下了不牀,我們都嚇壞了,想去看你的,可他說你得的是痘疹,會傳染,我們還是別去了。」
顧小順自己得過痘疹,他倒是沒忘記合理運用自己的經歷幫她撒謊。
周桐心有餘悸道:「痘疹很危險的,你能扛過來真是萬幸。」
顧嬌道:「還行。」
沐輕塵今日沒有過來,沐川與袁嘯、趙巍卻是聽說顧嬌來上課的消息後,麻溜兒地從自己課室趕了過來。
這會兒還沒上課。
三人從課室的後門閃了進來。
「借個座,兄弟。」袁嘯對顧嬌前面的周桐說。
「哦哦。」周桐不敢惹擊鞠隊的人,趕忙給挪了個位子。
趙巍盯著他旁邊的學生:「還差個座兒呢,兄弟。」
那人也趕忙抱著書袋走了。
倆人坐在顧嬌前排,轉過身來直勾勾地看著顧嬌,沐川則在顧嬌左側原本屬於沐輕塵的位子上坐下。
三個人,六只眼,齊齊盯著顧嬌。
顧嬌合上翻到一半的書本:「怎麼了?像看猴子似的。」
「你瘦了。」沐川說。
「嗯。」顧嬌淡淡地嗯了一聲。
沐川小聲道:「你真的得了痘疹嗎?」
顧嬌認真道:「真的。」
沐川突然伸出手,摸了摸顧嬌額頭,摸完又摸上自己的:「不燙了。你好得還挺快,我四哥小時候得過痘疹,病了十幾天呢。」
顧嬌面不改色地說道:「我好得快。」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色。
趙巍看向袁嘯:「你說。」
袁嘯看向趙巍:「你說。」
沐川抬起手:「算了,別吵了,我來說。」
顧嬌古怪地看著三人。
沐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們三個來找你,除了來看你之外還有兩個消息帶給你,一個好消息與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顧嬌不假思索道:「壞的?」
三人不約而同地尷尬了一下。
沐川硬著頭皮道:「那什麼……就你生病的這段日子……我們和迦南書院比賽了。」
袁嘯急性子道:「什麼生病的這段日子,就是昨天!」
顧嬌看了看三人,道:「你們要說的壞消息是——」
沐川慚愧道:「我們輸了,辜負你的期望了。」
不辜負不辜負,一點兒也不辜負!
你們是功臣吶!
我為你們驕傲!
顧嬌眼睛亮亮地說道:「好消息是什麼?」
一萬兩到手,居然別的好消息,難道是加獎了一千兩黃金?
沐川挺直了腰桿兒道:「好消息就是,雖然我們輸了,但是在我的努力遊說下,迦南書院的人最終同意與我們交換獎勵,我們馬上就可以去見國君了!嗚哈哈!我是不是很厲害呀!」
顧嬌一拳砸下去,將沐川的腦袋砸趴在了桌上!
厲害個鎚子啊!
誰特麽要見國君!
還我金子——
一整日,後排的殺氣都格外強大。
顧嬌黑著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個課室都成了她的小小修羅場。
明心堂的學生集體手捧書本,瑟瑟發抖。
另一邊,蕭珩剛將小凈空送去凌波書院。
他在滄瀾書院那邊請了假。
他成績好,門門功課拿第一,是夫子最有出息的學生,他哪怕連日請假,也沒一個夫子拒絕他。
他想去外城看看顧嬌回來了沒有。
坐上自己的馬車後,他換回了自己的衣裳:「出城。」
車夫是他買來的下人,知曉他的男兒身,也知道他說的出城一定是出南內城門。
車夫駕著馬車往南而行。
路過一間老字號的鋪子時,蕭珩對車夫道:「停一下,我去買點東西。」
「是。」車夫將馬車停在了路邊,車夫想說,契稅他可以去買,不過據他觀察,給身邊的人買東西,自家公子總是會親自挑選。
蕭珩是去給顧嬌買肉脯的,這家鋪子的肉脯很對顧嬌的口味。
這個時辰排隊的人不多,蕭珩兩種口味各要了一點。
香辣味的賣完了,老闆去後面拿新的:「公子您稍等,很快的!」
蕭珩耐心地等著,身邊陸陸續續也來了幾個等肉脯的。
一個年輕的書生道:「哎,聽說了沒有?太女回來了?」
一旁的同伴道:「回了麽?我怎麼不知道?」
一個中年男子湊過來,笑了笑,說:「人家又沒擺太女儀仗,你當然不知道。話說……她不是太女了吧?國君不是早將她廢了嗎?當初還下了聖旨的。」
年輕書生稍稍壓低了音量:「可是我聽說,國君口諭的原話是把太女接回來。」
「嘴……咳。」中年男子捂住了嘴。
他想說的是,國君八成是嘴瓢了吧?太女已被廢為庶人,如今燕國沒有太女,只有太子。
幾人說話間,一輛馬車突然自幾人身後的長街上緩緩駛來。
馬車的車身寬大,由六馬所拉,兩旁各有四名侍衛護送。
真論侍衛的數量並不算多,可六匹馬,這是皇室的規格。
蕭珩聽到身邊的中年男子倒抽一口涼氣:「是太女!」
許是沒料到他們說曹操曹操到,乃至於他太驚詫了,這一聲太女叫得周圍的人全都聽到了。
所有人都朝馬車湧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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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太多了,蕭珩沒打算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湊熱鬧,他拿到了老闆遞過來的肉脯,轉身就走。
卻不料想看太女的人太激動,竟然一把將他撞了出去!
他猝不及防,一個趔趄跌倒在了馬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