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說話間,門外傳來一陣微弱的呼吸聲。
「什麼人!」祁飛的眸光一凜,猛地朝外射出一枚暗器!
「住手!」寧王厲喝。
那幾乎是他下意識的反應。
祁飛見主子讓他住手,奈何暗器已射了出去,他只得用了更大的力,再射出一枚飛鏢將前一枚飛鏢擊飛。
兩枚飛鏢破窗而出,鏗鏘一聲在半空擦出火花,隨即齊齊掉落在了一雙素雅的繡花鞋旁。
祁飛忙奪門而出,看清來人後,他神情一怔:「王妃?」
寧王妃差點就死在這枚飛鏢之下,面色一陣陣發白。
祁飛忙躬身行了一禮:「王妃恕罪!小的沒料到王妃會……」
會什麼?
會在這個時辰過來,還是會偷偷站在外面聽寧王的牆角?
寧王妃拽緊手中的帕子,眸光隱忍閃動,她的唇瓣抖動了幾下,也不只是憤怒還是害怕,亦或是都有。
下一瞬,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素心!」
卻是寧王不顧渾身撕裂般的疼痛追了出來。
寧王抓住了寧王妃的胳膊。
祁飛見狀,識趣地退避三舍,不過以他的耳力,其實也能聽見就是了,不過重要的是他不在場便不會讓王妃尷尬。
寧王跑出來的這麼一小段距離,身上不少傷口都滲出了血來,他的唇色也變得越發蒼白,額頭上的冷汗都再次滲了出來。
「素心。」他忍住疼痛,聲音沙啞地說,「你別走,聽我解釋。」
寧王妃拽緊了帕子,神情複雜地看著他,眸中隱有水光閃過:「聽殿下解釋什麼?解釋為何抓走顧大夫的相公,還是解釋為何四年前殿下燒死了蕭珩!」
寧王道:「蕭珩沒死……」
寧王妃大聲道:「那是他命大!不是殿下沒有為禍他!」
「素心……我是有苦衷的。」寧王緊緊地抓住她胳膊,眼眶微微泛紅,「我娘是當初的六王妃,是皇祖父為父皇指婚的妻子,父皇登基後卻只封了我娘一個妃位,我也從嫡子淪為庶子!原本東宮是我的,太子之位是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不甘心……素心……我不甘心!」
寧王妃駁斥道:「所以你就濫殺無辜嗎!」
寧王解釋道:「蕭珩他不無辜,他根本不是信陽公主的親兒子,他是個女奴的骨肉,是信陽公主經歷了喪子之痛,才寄情在他的身上。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原本不用死……該死的是他……他搶走了那個孩子的一切……他死不足惜!」
寧王妃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彷彿受到了某種巨大的驚嚇,身子一晃,往後退了幾步。
意識到自己氣頭上都說了些什麼混帳話的寧王面色一片慘白,他平日裡不這樣的,是今日被那個叫顧嬌的小醫女氣糊塗了。
他愧疚地走上前。
「別過來!別碰我!」寧王妃再次後退,排斥地抬起手,阻擋他的靠近。
「好,我不過來。」寧王趕忙應道,看了看她身後,「你後面是台階,你別摔著了。」
他說著,往後退了幾步,示意寧王妃走過來一點。
寧王妃卻往前並未踏出任何一步。
寧王看著她眸中的驚恐以及逐漸難以掩飾的失望,忍不住往前走了走。
「別過來!」她說道!
寧王趕忙又往後退了退,抬手安撫道:「好,素心,我不過來,我真的不過來了,你聽我說,我這麼做不單單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你。他日我繼承大統,你就是昭國的皇后!」
寧王冷冷一笑:「皇后?殿下,我真的能做皇后嗎?」
這句話好似拉開了某個閘門,有一股更濃烈的情緒沖了出來,竟將方才的驚恐與失望生生地蓋過去了。
她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再也不說一個字,轉身怔怔地離開了院子。
寧王沒有強行挽留,只是望著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眉心一點一點蹙起。
「主子。」
祁飛走了過來,「你沒事吧?」
寧王捂住胸口,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怎麼可能沒事呢?
不過是在她面前強撐罷了。
祁飛忙將寧王扶進屋,寧王身上的傷口裂開了,祁飛又去叫來府上的郎中給寧王好一番醫治。
忙到後半夜才總算將寧王的傷勢控制住了。
祁飛送走大夫,對寧王語重心長道:「主子,你切不可再這樣了,太傷身子。」
「王妃可歇下了?」寧王問道。
祁飛愣了愣,王妃都把王爺害成這樣了,主子怎麼還惦記她?
祁飛低聲道:「歇下了。」
寧王道:「歇下了就好。」
祁飛道:「主子,王妃這邊怕是不安全,她與瑞王妃和顧大夫都走得近,萬一她走漏了風聲……」
寧王頓了頓,道:「她不會。」
祁飛想了想,問道:「屬下要不還是派個人……監視王妃吧?」
寧王一記冰冷的眸光打過去!
祁飛脖子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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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沉銀片刻,到底沒有否決這個提議:「讓人跟遠一點,不要衝撞了王妃,還有,不該盯著的時候記得迴避。」
這個祁飛明白,沐浴更衣等私密的事情,他們是不能盯著的。
寧王嘆了口氣:「算了,等她消氣了本王再去哄哄她,當務之急還是解決蕭六郎與顧嬌的難題。不對,先解決顧嬌。」
這個女人太能耍么蛾子了,誰也不知她下一刻會幹出什麼事來。
寧王沒有忌憚過任何對手,顧嬌是第一個讓他感覺有些不踏實的人。
祁飛道:「殿下,不如派人去殺了她!」
寧王冷聲道:「上次去刺殺元棠的高手是怎麼死的你忘了?」
祁飛辯解道:「她在場也未必是她動的手啊。」當時的高手都死光了,沒有回來複命的,他們是通過現場的腳印和掉落的草藥判定出顧嬌也在。
寧王摸了摸枕邊的玉扳指:「小心駛得萬年船。去的人少了,殺不死她,去的人多了,又動靜太大。」
祁飛蹙眉:「難道就沒有對付她的辦法了嗎?」
寧王看著玉扳指:「不急,現在比起本王對付她,她更著急來對付本王,到時候,本王將計就計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