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裴甯跟賀競南在私房菜館吃過午飯繼續回公司加班， 現在可行性報告在老闆那裡通過，接下來就是要約姚教授， 姚遠到現在還沒給她回話。
裴寧靠在椅子裡， 來回轉著轉椅， 大概姚遠沒約到，也不知道要怎麼跟她回復，她不想他為難， 就給姚遠發了信息：【姚遠，你不用直接替我約，只要把姚教授的休息時間給我， 我自己能約到。】
姚遠很快回過來：【放心， 我怎麼也給你約到，我爸好幾天沒回家了，今早聽我媽說，我爸昨晚半夜才回， 這會兒還在睡覺，等我爸起來我就跟他說這件事。】
退出聊天框， 姚遠心不在焉的看著電視，等著爸爸起牀。
一直等到下午三點，爸爸還沒從樓上下來，他納悶了， 爸爸從來沒在白天睡過那麼久。
這時家裡的門開了， 是姚教授。
姚遠一愣，「爸， 您什麼時候出去的？媽不是說您今天休息？」
身後，倪教授也跟著一塊進來。
姚教授：「黎帆的報告有點問題，我回去修改，實驗進度不能耽擱。」然後問姚遠今天怎麼沒加班。
姚遠：「項目前幾天結束了，休整一段時間。」
姚教若有所思的瞅著姚遠：「既然不忙了，怎麼沒打遊戲？」
倪教授拍了姚教授兩下：「你看你，就不教好。」
姚教授看姚遠不說，他也懶得問，起身去樓上了。
「誒，爸，您等一下。」姚遠趕緊叫住。
姚教授已經站起來了，又坐下，示意姚遠有話就說。
姚遠想了半天，思忖著要怎麼開口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姚教授盯著兒子看了幾秒，「要是你大伯跟熙熙找你來約我，那你就不用多費口舌，我還是那句話，我的研究成果不賣！」
倪教授坐在沙發扶手上，給姚教授捶著肩膀：「你等兒子把話說完呀。」
姚教授：「不用，我知道他要說什麼，反常必有妖，擱平時玩遊戲的時間都不夠，你什麼時候見他這樣一本正經看新聞？」
姚遠：「……」
姚教授平時也沒時間跟兒子聊天，今天索性說個清楚：「以後不管是你大伯還是你姐，要是再找你，你就直接讓他們來找我。」
姚遠解釋：「這次還真不是他們讓我約你。」
姚教授擺擺手，壓根就不信，「我知道你跟你大伯還有熙熙感情好。」說著微微歎氣：「這點也是我跟你媽媽虧欠你的。」
兒子小的時候他們兩口子光顧著忙工作，就把兒子往姚熙家一扔，有時好幾個月都沒時間去看看兒子。
也就是後來長大了，兒子才跟他們親近一些，可心裡話並沒有多少。
姚教授說：「家事是家事，公事是公事，我這個人一向公私分明，你大伯現在就是個很純粹的商人，他要投資我的實驗室，就是想要買斷我的研究成果，等哪天時機成熟他就把研究成果給高價賣了。」
姚遠先沒急著反駁，等父親把話一次性說完。
姚教授接著道：「我跟你媽媽一輩子都撲在了實驗室裡，實驗室就是我們另一個孩子，哪有父母賣孩子的？窮瘋了也不可能賣。」
倪教授插了一句，是對著姚遠說的：「實驗室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你是二胎。」
姚遠：「……」
姚教授繼續說著：「你們年輕人可能很少去關注一些民生的東西，你們更不會關注，現在很多醫院在擴建，很多病在低齡化，那麼小的孩子就要被病痛折磨。」
姚遠一頭霧水：「爸，您怎麼說起這個了？」
姚教授：「我不是從事醫學研究的，但我覺得空氣污染到了一定程度，引起的絕不僅僅是呼吸方面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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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遠點點頭。
姚教授：「你就算不是這個專業，但應該也知道，氫能源清潔低碳，可再生，而它的污染物排放基本為零。」
他不是救世主，也當不了救世主，就是想讓氫能源以後更好的被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但實現這個願望還有很多很多技術難題要他們去攻克，攻克難題自然就要研究經費，但商人不會樂施好善，他又不想把它當成一件純粹的商品去買賣，所以矛盾點就來了。
姚遠明白了，大伯是想高價買斷這個研究成果，可爸爸只願意給大伯技術使用權，所以至今沒談攏。
姚教授點頭。
姚遠思忖片刻，表示：「爸，您跟大伯之間的事兒，我就不摻和了。」
姚教授很欣慰的點點頭，剛才那番口舌沒白費，終於把他腦子給洗的清醒了點。
哪知姚遠接著卻說：「我是給我一個朋友預約時間。」
姚教授：「……」
倪教授問：「朋友？誰？」
姚遠：「哦，是裴寧。」
倪教授想了想，不認識，「男的？」
姚遠：「女的。」
倪教授一下來了興致：「新認識的朋友？做什麼的？」
姚遠：「不是，認識七年了，她在投行工作。」
倪教授剛要八卦一番那個女孩漂亮不漂亮，卻被姚教授截住話頭：「投行？不用問也是要投資我們這個項目是吧？」他擺擺手：「你就不用替她約了。」
頓了片刻，姚教授接著道：「今天上午我接到我們校長電話，說他一個學生就氫能源專業方面問題想要跟我討教一下，這人是葉西城，華甯能源的老闆。這哪是討教專業知識，也是想要投資，結果直接找到校長，我總不好駁了校長面子。」
倪教授擔心：「校長都搭橋牽線了，那校方是什麼意思？想要把這個研究成果現在就商業化？」
姚教授：「這倒不是，大概校長也是給了葉西城面子。校方明確表態，一切尊重我的意見。」
倪教授鬆口氣：「那就好。」
姚遠在想著，這下好玩了，都湊到了一起。
眼下他得積極替裴寧爭取見面的機會，「爸，您先別急著拒絕我呀，您都不知道裴寧是誰，以什麼方式投資你們那個專案。」
姚教授看著他：「商人自然是以商人的方式，要是不賺錢誰傻了去投資？況且他們本來就是指著投資賺錢。」
姚遠說服不了爸爸，就『曲線救國』，把視線轉向倪教授，「媽，其實您知道裴寧的。」
倪教授由驚而喜：「我見過？」
姚遠搖頭：「沒，不過您知道，去年我突然決定去爬山，您高興的一大早就起來做蔥油餅還榨豆漿，沒忘吧？」
倪教授：「哪能忘呢。」兒子沒出息，為了前女友消沉了一年多，她真怕他從此一蹶不振，對戀情失去信心。
哪知有天他突然說要跟朋友去爬山，可把她高興壞了，不過怕他心裡抵觸，她就沒多問是誰。
這事姚教授也印象頗深，「你跟裴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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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遠手摸著心保證：「單純的朋友關係，不過我肯定是喜歡和欣賞她的，她人特別好，在國外讀書時，有段時間我不是經常去做保護環境的志願者嗎？也是跟她一塊。」
姚教授點點頭：「就那段時間我才覺得你是我兒子。」
姚遠：「……」他趁熱打鐵：「爸，您都這麼說了，那就更要見見裴寧。」
然後把裴寧誇了一通；「爸，裴甯真的跟別人不一樣。她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朋友，更不會利用朋友，她主動來求我這事，肯定是有合作誠意的，不然以她的性格她不會讓我夾在中間為難。」
倪教授也放棄立場幫著兒子：「不管談的怎麼樣，你就當是見見兒子的好朋友，當時兒子頹廢成那樣，我們誰說都不管用，結果裴甯一句話，兒子立馬跟著去爬山了。」
姚遠給媽媽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倪教授接著跟姚教授說：「還有啊，咱們兒子什麼性格你也知道，他從來都不麻煩我們，要是一般的朋友，他早就拒絕了。能讓他放下遊戲的人，我跟你都做不到。」
姚教授沒吱聲，內心做著激烈的鬥爭。
倪教授又拍拍他的肩膀：「葉西城你都同意見了，也不在乎多見一個，見了也不代表就一定要同意，也許會帶來全新的合作方式呢？」
最終，姚教授點點頭。
……
今天葉西城回家早，天還沒黑就回來了，裴寧正在露臺上澆花。
花瓣上裴寧也灑了幾滴水，晶瑩剔透，像露珠，這些花昨天葉西城讓人從公寓那邊拿回來了，連那個桶都拎了過來。
葉西城換了家居服過來了，裴寧指指水桶裡，「這是自來水還是純淨水？」
葉西城：「雨水。」
裴寧才不信：「騙人。」
「騙你幹什麼？」
「哄我開心唄。」花都澆好了，裴甯關了露臺的燈。
兩人說著，到了外面的客廳。
葉西城摸摸她的頭：「你不是自詡很厲害，能分清自來水跟大自然的水？」
「必須的呀。」
「桶裡的就是雨水。」
「…瞎說。」
「應該是雪融化後的水，保安前幾個星期幫我接的。」
裴寧盯著他看，貌似為這點小事他也犯不著撒謊，她開始給自己找臺階，一臉認真的表情：「我說我怎麼感覺水有點怪怪的，原來是放時間長了，不然我肯定知道那是大自然的水。」
葉西城笑了，「裴專家言之有理。」
裴寧：「…」剛要抬腳踢他，又意識到這樣的動作不安全，她下意識把手放在小腹上。
葉西城抱著她，讓她小心點。
裴寧沒再鬧，說有點想家了，等忙完這段時間，想回農場去看看。
葉西城答應她，四月份過去，那時候農場已經全部完工，正好可以過去翻耕小菜園。
不止菜園，果園也開始種植。
在客廳沙發上坐下，裴寧指指茶几上打開的兩台筆記本，還有一大堆資料，「晚上我跟你一塊看，行吧？」
葉西城允許了，還承諾她：「一個月內我把所有事情都解決。」
再有一個月，她的肚子就瞞不住了，他也不想她一直遮遮掩掩。
裴寧跟他聊著：「你跟趙曼迪老公認識吧？」
葉西城：「不止認識，一個群裡的，明晚我要去他家兒子的生日宴。」
裴甯停下塗色的動作，「我也去，我們公司不加班的同事都去，齊靳舟說也過來，到時我跟他一起。」
葉西城就放心了，因為明天會有很多老熟人過去。
潘勁哲還有項易霖應該也去。
提到那些就挺掃興，葉西城跟裴寧聊起別的，問她今天收沒收到什麼。
裴甯笑，把那張收據上的情書拿出來，「我要給玫瑰和葉子上色。」她找出紅色和綠色的彩筆。
她認真塗著紅玫瑰，葉西城打開墨綠色彩筆，開始塗下面那片葉子。
裴甯忽然轉臉看向他，葉西城以為她在索吻，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下，裴寧還是看著他，「我很久沒聽你唱歌了。」
葉西城問：「想聽什麼？」
「你唱的我都喜歡。」
他看著她的眼睛，開始清唱：
『有人問我你究竟是哪裡好，這麼多年我還忘不了。
椿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瞭。』
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環繞著。
裴寧後來已經聽不清他的歌聲，沉淪在他專情深邃的眸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