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這幾天都是陰雨連綿，大雨下下停停， 昨天停了一天， 眼瞅著太陽就要出來，哪知道今天又開始下了。
晚上雨大， 葉西城和裴寧早早從公司回來在家裡加班。
裴寧那部分工作她已經處理完，葉西城忙時她就在邊上看書。
她最近在看跟Community Support Ag日culture（社區支持農業）有關的研究資料， 等以後賺足了錢，就去投資這樣一家模式的農場，農場就放在她老家那邊。
山清水秀， 景色宜人。
最關鍵的， 那裡有她童年的回憶。
葉西城忽然抬頭：「前天接的雨水， 澆花了？」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現在就去澆。」裴寧去露臺拿了噴壺，經過一夜一天， 雜質都沉澱在了桶底，桶裡的水清澈又清新。
她裝了滿滿一噴壺。
裴寧先澆客廳裡的植被， 「這個水跟我們老家小河的水一樣。」
葉西城在看文件， 那頁紙看完才抽空回她：「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感覺。」裴寧說：「你要是在鄉下待時間長了， 你就會知道自來水跟大自然的水是有區別的，不是幹不乾淨的區別。」
半天，葉西城接一句：「那是什麼區別？」
「反正就是不一樣。」裴甯倚在窗臺邊想了想，「說了你也不懂。」
葉西城：「那是你語文不好， 你要解釋的簡單通俗，我能不懂？」他簽好字合上文件， 抬頭看著她。
裴寧怎麼都不承認：「誰語文不好了？不好的話我還寫那麼多日記？還給你寫那麼多信？」她又想起來：「我小學有篇作文還被老師特別表揚過。」
葉西城問：「寫了什麼？」
裴寧：「我的一個小秘密。」
「什麼秘密？」
「忘了。」
裴寧繼續澆花。
葉西城望著她，「跟我有關？」
「…少自戀。」
她越是不說，葉西城就基本肯定那篇作文跟他有關。
他說：「下次回家找給我看看。」
裴寧懟他：「我語文不好，寫的作文沒法入眼。」
葉西城笑了，「人貴有自知之明。」
裴寧氣哄哄的走過來，拿噴壺對著他的臉：「再說試試，信不信我噴你。」
葉西城：「…」
他伸手攬過她：「還當自己是九歲時？」
「我九歲怎麼了？」
「一不高興就舀水潑我。」
「…瞎說，我那麼文明一小孩。」
葉西城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把噴壺拿過來放在一邊，讓她坐他腿上，「要是有機會，你還想不想再體驗小時候那種生活？」
裴寧：「跟你一塊嗎？」
葉西城頷首。
裴寧：「那願意。」
葉西城接著問：「到時候最想體驗什麼？」
裴寧想了想，「什麼都想體驗，跟你一起去種小菜園，澆水除草。對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用井水給你洗衣服？」
葉西城：「…」那哪叫洗衣服，她就是覺得好玩，把他體恤放在盆裡，擺弄半天，洗衣服也不放，然後就提出來晾了。
裴寧：「不過現在就體驗不到了，我們那邊都城鎮化。」
樓房道路庭院統一規劃，全都是自來水，幾乎沒人再用水井裡的水。
裴寧多問了句：「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葉西城指指她的噴壺：「你不是說這個雨水跟你家那邊小河水一樣？就想到了以前。」
CSA專案已經立項，下月就動工，她喜歡的他大概都能幫她實現。
裴寧絲毫沒懷疑他話的真實性，從他懷裡起身，「我還忙著呢。」客廳的花澆完水，她去了露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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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David發了條信息：【我決定今年和明年都待在中國，完成你的夢想。】
裴寧：【夢想？我的？】
David：【你的。】
裴寧：【什麼夢想？】
David：【秘密。】
裴寧澆過花到客廳裡，靠在桌子上把剛才David發消息的事情跟葉西城說了說，很納悶：「我好像沒跟他提起過我夢想是什麼。」
葉西城順著她的話問：「那你夢想是什麼？」
「多呢。」
「說說。」
「不告訴你。」
葉西城也不好奇，他以前看過她日記，夢想還真不少，過幾天就換一個。
正說著，手機響了，是姑媽家的表姐葉芮，表姐隨姑媽姓葉。
「西城，你在哪？」
「怎麼了？」
「我跟邵之昀吵架了，去你家待會兒。」
「你們就不能消停兩天？」
葉芮沒吱聲。
葉西城問：「你確定要來？來我就去接你。」
葉芮沉默瞬間，突然想起，現在他跟裴寧一起住，末了，「那去你辦公室，其他地方說話不方便。」
「你先過去，我半個小時後到。」
「那你快點。」
葉西城掛了電話，盯著暗下去的螢幕看了數秒，想給姐夫邵之昀打個電話，最後又把手機扔沙發上。
跟裴寧交代兩句，抄起車鑰匙下樓去。
雨大，晚上視線不好，葉西城開到公司時葉芮早就到了，正在公司大廳等他。
葉芮臉色憔悴，盯著茶几上的綠色小盆栽發呆，懷裡的孩子已經睡熟。
葉西城看到她還帶著小孩時，臉色變了又變，氣的什麼都沒說。
葉芮抬頭，小聲問：「邵之昀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葉西城反問：「他打電話給我幹什麼？」
葉芮張張嘴，最後又把話給咽下去。
葉西城：「你希望他找你，但他沒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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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太刺耳，也就只有葉西城敢說，她還一點脾氣都沒有。
葉西城把孩子抱起來，孩子驚到，葉西城輕拍哄著，孩子又安穩睡去。
「去哪兒？」葉西城問。
葉芮先是不說話，後來說：「先讓寶貝在你休息間睡一會兒，我跟你聊聊。」
懷裡還有孩子，葉西城沒吱聲，抱著孩子去了電梯。
葉芮長長籲口氣，緊跟上去。
葉西城把外甥女安頓好，房間只留了壁燈，跟葉芮去了外面辦公室。
「大晚上的，又下雨，你到底作什麼！」葉西城沒忍住呵斥她兩句。
「我怎麼作了？」葉芮在他對面坐下，心裡邊還委屈著，「你就知道說我，你怎麼不問問他都幹了什麼好事！」
葉西城：「他幹了什麼好事先不說，晚上冷，雨那麼大，孩子都睡了，你就不怕把她折騰出病來？」
葉芮咬著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葉西城問：「又因為工作上意見不合？」
葉芮搖頭：「不是。」
「那又怎麼了？就不能為了孩子好好溝通嗎？動不動就又吵又打，你知不知道你在你閨女心裡什麼個形象？」葉西城一點都不留情面。
葉芮眼淚掉下來，「不是我不想溝通，是他，跟他說什麼他都煩！」
葉西城望著她：「然後你脾氣上來，兩人又打起來了？」
葉芮不說話了。
葉西城葉懶得再苦口婆心，沒用，問她：「現在打算怎麼辦？
葉芮還是沉默。
葉西城揉著眉心，「你不用說，我都知道你要怎麼辦。吵一架，鬧離家出走，哭一場，再回家就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然後繼續下一次吵架。」
他特意停頓了下，「這幾年你都是這樣。」
葉芮擦擦眼淚：「那我還能怎麼辦？兩個孩子都那麼大了。」然後聲音極小極小：「難不成我還離婚？」
葉西城：「你的日子你的婚姻別人沒法替你過，該說的該教的，我這幾年都磨破了嘴皮子，你聽不進去怨誰？」
葉芮情緒激動：「我怎麼聽不進去了？是他不上進！公司公司管不好，最後沒法子被你並購進來，勉強還有條活路，他那樣讓我爸媽在朋友面前一點面子都沒有。還不許我說，我還沒說他兩句呢他就煩，給我甩臉色，擱誰誰受得了！」
有些話葉西城自己都說煩了：「我跟你說多少遍了，邵之昀只是不擅長管理經營，不代表他就沒用，你看他在投資公司做的不是也不錯？你別老拿我們葉家去壓他去擠兌他，不然他跟你越走越遠。」
這話可能他說多了，葉芮聽後沒有半點反應。
葉西城也懶得再廢話，起去倒水，給葉芮也倒了一杯，「去我家吧，樓下房間都空著，暫時湊合一晚。」
葉芮搖頭。
「去哪我送你。」
掙扎了好半天，葉芮說了一個住處。
葉西城找了條毛毯把孩子給裹好抱著去樓下，電梯裡靜的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葉芮眼神迷惘。
葉西城不忍，又多說了句：「婚姻是你自己的，別讓家裡人摻和進去，越摻和越糟糕，最後就只有離。」
葉芮轉臉看向他：「你是說我不該來找你？」
葉西城：「嚴格來說，我只算你親戚。」
葉芮領會了：「你說我媽太強勢了是嗎？」
葉西城沒置可否。
姑媽的強勢一般人都受不了，當初她在自己婚姻裡就強勢，現在這種強勢滲透到了葉芮和邵之昀的婚姻裡。
把葉芮送回去，葉西城在車裡坐了一會兒。
他真不想多管閒事，可剛才表姐眼淚汪汪的，他又沒法當看不見。他打了邵之昀電話，「出來喝一杯？」
邵之昀：「就在酒吧，老地方。」
「我這就過去。」
邵之昀喝了不少，葉西城還沒走近就聞到他身上很濃的酒味，就他自己在包間，包間裡不止酒味，還有很濃的香水味。
「給你調的酒。」邵之昀把酒杯放到他面前。
葉西城：「我開車來的。」
「哈哈。」邵之昀大笑幾聲，「葉西城，你還真幽默。」不管是什麼藉口，他知道葉西城今晚不想喝酒就是了。
他沒再勉強。
把煙還有打火機扔給葉西城，煙沒拆，是葉西城平常抽的牌子。
葉西城沒拒絕，點了一支。
煙點著，打火機沒熄，他把打火機靠近邵之昀。
「不是…你幹什麼！」邵之昀反應過來後，一把把他推開。
葉西城借著打火機的光，看清他臉上的那道抓痕還在，白白的一條，就是家宴前被葉芮抓破的那道。
他看向邵之昀：「傷疤還沒好呢，就忘了疼？」
邵之昀彈彈煙灰，因為一直看著葉西城，煙灰全落在了煙灰缸外頭。
他說：「你姐找你了。」是肯定的語氣。
葉西城沒應聲。
邵之昀『呵』了聲，「又告我狀了？」
葉西城：「這倒沒有。」
「行了，別替她說好話，你姐什麼人我比你瞭解。」邵之昀把煙丟在煙灰缸，用紅酒澆滅。
邵之昀整個人都陷在沙發裡，「兄弟，不是不給你面子，你不是我，我過了什麼日子你沒法體會。」
葉西城看著邵之昀：「孩子還小，下次就是打，也等孩子睡著了你們到樓下打，打傷打殘了，醫藥費我出。」
邵之昀：「…」笑了，「你真有意思。」
他說：「我不打女人。」
葉西城輕輕吐出煙霧，昏暗不明的包間有瞬間的沉默，他思忖再三，「等過段時間讓我姐交接工作回華寧總部。」
邵之昀微怔：「什麼意思？」
葉西城：「你們倆在家吵在公司還吵，感情再好也禁不起這麼鬧。」
邵之昀點點頭，他巴不得兩人不在一起工作，眼不見心不煩。
緊跟著他又說道：「你姐調走後職位就要空下來，那個位置特別重要，招聘來的人我們一時半會兒摸不著底，也不妥。」
葉西城跟他說：「讓甯甯過去，正好她離家近。」
邵之昀一頓，「讓裴寧過去？」
葉西城：「嗯，那是甯寧擅長的領域。」
邵之昀微微頜首，眼底看不出喜怒，他把杯底的酒一口悶下去。
…
葉西城到家已經快十一點，裴寧已經睡著，等葉西城壓在她身上，熟悉的荷爾蒙把她包著，她才清醒：「回來了？」
「嗯。」
過了會兒，他提醒她：「還有三盒。」。
裴寧無語的看著他，現在他每天都要念叨一遍，還剩多少個T沒用，她故意道：「以後一次只能用一個。」
葉西城抬頭看著她：「你怎麼不說剩下的就不用了？」
裴寧找個理由：「想多一點二人世界的時間。」
葉西城：「等孩子生下來給我媽帶，我們還是二人世界。」
裴寧笑：「你想要個孩子綁住我？」
「……」
之後的時間，裴寧被收拾的很慘。
T用了兩個，都是一個一個用的。
結束後，裴寧趴他身上動彈不得，嗓子都啞了。
葉西城起身找了她的體恤給她穿上，「去洗澡。」
裴甯哈欠連天，洗澡時也眯著眼。
葉西城讓她靠在他胸前，他拿著花灑給她衝洗。
裴甯還想著表姐兩口子吵架的事情，一晚上都挺感慨，以前那麼好的兩個人，怎麼會成現在這樣？
她看著葉西城：「不知道以後我們吵架會是什麼樣？」
葉西城：「到時吵了不就知道了。」
裴寧：「我還以為你會說你讓著我，不吵架呢。」
「你有時就不講理，我讓也沒用。」
「行，就算我不講理，咱倆吵架冷戰了，你會怎麼辦？」
裴寧等他回答。
葉西城還真的有認真想了想，「要是睡一起該怎麼樣還怎麼樣，我都讓著你。你要不讓我睡牀上，那可不好說了。」
裴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