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盛和的車緩緩駛離,從後視鏡裡看到洛琪追著他來,他踩刹車,滑下車窗,“怎麽了?”
洛琪把眼鏡給他,“這個忘記給您。”
他晚上開車不戴眼鏡看不清,他說過一次,她始終記著。這輛車裡有備用眼鏡,但蔣盛和還是接過來。
拿出眼鏡戴上,從後視鏡裡看著她上了商務車關上門,他才踩油門離開。
到了酒店,洛琪辦理好入住,把行李箱放到房間,天還沒黑,她回家去。
買了一小束向日葵給母親,走到石橋上,過去那些記憶止不住往外湧,她努力往下壓。
六月到十月,物是人非。
在弄堂口,遇到鄰居錢奶奶。
錢奶奶知道她解除了婚約,見到她,“囡囡回來啦。”轉身回去,“真巧,我今天做了酸奶,給你拿一盒。”
“謝謝奶奶。”
錢奶奶拿了酸奶給她,挑了冰箱裡最大的一盒,“你爸爸出差了,你媽媽可能還沒下班。”
“他們最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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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好。”錢奶奶沒告訴她那些糟心事,“你瘦了,多吃點。”
關於她和裴時霄,錢奶奶即便好奇,也一句不多問。
洛琪開了家門,找出花瓶,裝了水把向日葵插起來。
陽台上母親晾了衣服,她一件件收下來疊好,放到母親那屋的衣櫃。
剛打開錢奶奶給的酸奶,門口傳來說話聲。
“是不是琪琪回來了?”是大伯母的聲音。
她們都知道洛致丘在上海出差,家裡燈亮著,除了洛琪不會再有其他人。
薑宜方寧願女兒沒回來,誰知道今天大伯母過來,現在大伯母隔三差五來看她,每次都是各種指責,指責他們不會教育孩子,就知道慣。
時不時再提兩句欠他們家一千萬這事。
門打開來,洛琪在吃酸奶,頭也沒抬。
“喲,還真是琪琪。”大伯母想到上次被一個小輩掛了電話,一肚子窩囊氣沒處撒。
薑宜方看到女兒瘦了那麽多,眼淚差點掉下來。還好,女兒不知道家裡這一個月過得是什麽日子。
大伯母在沙發上坐下,“聽洛雨說,你在北京租了房子,上下班得兩個多小時。你說你這個孩子,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好日子你不過,偏偏作著過。”
“你傻是不是,時霄條件多好,以後裴家都是他的,你好好抓住了呀,你便宜那個小三幹什麽?”
洛琪蓋上酸奶,拿上酸奶和包,掃了一眼大伯母,“你要實在閑得慌,把我們家衛生打掃打掃。”
‘砰’一聲,摔門而去,門板都晃了晃。
大伯母心臟病差點被摔出來,她拍拍心口,“你看看你養的好閨女,說不得了。我就沒見過這麽沒…”教養的!”
最後幾個字忍了又忍,沒說出口,“不知道好歹!”
薑宜方心想,女兒摔門摔得好。
她和丈夫永遠做不到欠人錢就是大爺,自從公司破產,但凡幫過他們的人,他們恨不得百倍去感恩。
如果當初她和丈夫跟女兒說了實情,體諒女兒,支持女兒和裴時霄分手,女兒為了他們考慮也不會把家裡親戚拉黑,更不會直接摔門。
洛琪走下石橋,順順氣,打開酸奶邊走邊吃。
漫無目的地沿著小路往前走,不知不覺,居然走到了高中校門口,還是以前的樣子,似乎什麽都沒變。
那家修車鋪就在小巷子裡,洛琪拐進去。
坐在車裡的人以為看花了眼,問司機:“那是洛琪吧?”
裴夫人還在看車外,那個身影越來越遠。
司機見過洛琪,很確定:“是的。”
裴夫人思忖片刻,打電話給兒子。
裴時霄在國外,那邊是清晨,他剛剛起牀。
“媽,什麽事?”
“我看到洛琪了,在你們高中的那條巷子口,她一個人。瘦了很多。”
裴時霄正彎腰拿水杯,手頓住。回憶洶湧襲來,他第一次見洛琪是在高考結束,他約了同學去學校打球,洛琪當時高二,還沒放暑假。
就是在那條巷子裡,他第一次看到她,那一眼,他就看進了心裡。
裴夫人問:“崔芃離職了嗎?”
“不知道。交給秘書處理了,我沒過問。”崔芃把他刪除了,他沒再添加。
她不是要相親嗎。
那正好,沒必要再聯系。
“沒過問最好,以後也不用再過問。不然我連你一起收拾。”小三在她這裡,是決不能容忍的事情,這是底線。
即使是兒子,這個底線她也不會破。
“媽,你打我電話什麽事?”肯定不是為了告訴他,洛琪在蘇城,母親從來沒那麽閑。
“你如果還想跟洛琪複合,媽媽可以幫你,在照顧她自尊,照顧她心情的前提下。”
裴時霄不敢置信:“媽…你不是不喜歡洛琪?”
他以為他跟洛琪分了,正和母親的意。
“我就算不滿意她,也擋不住你去找她求原諒。”兒子從小到大,只有在洛琪這件事上,從沒向她和丈夫妥協過。
“洛於禮的公司,洛雨的工作,洛辛創業的小公司,洛家其他七姑八大姨,所有的糟心事,我給擺平。我還能放下面子,去找洛琪媽媽聊聊。”
裴夫人開誠布公:“當然,不是沒條件。你是我兒子,我唯一在乎的人,媽媽不想打著為你好的旗號卻私下利用你。所以這一次,我們把母子情分放一放,在商言商,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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