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小男孩腦袋上斑禿的那塊頭皮竟然又長出頭髮。
臣晨瞥去一眼,很有些可惜地說道:“即使戴了手套,你對他的傷害也有限。他吸收陰氣很快就能恢復。找不到規則,我們殺不了他。”
連殺死對方都做不到,更遑論讓對方為自己犯下的罪孽真心懺悔。
這是一個死局。
“來啊,再撞我一次,告狀精,我陪你玩到底!”小男孩的嘴角裂至耳根,露出兩排鋒利的牙齒,尖細紅舌在齒縫間滑來滑去,彷彿下一秒就要吃人。
這才是他的真容——一只殺人如麻,喪心病狂的惡鬼。
梅希望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又低下頭去看小男孩獰笑的臉。
呂亦涵赤紅的雙瞳再度飄出黑氣。真的沒有誰能奈何得了這個小畜生嗎?老天爺何其不公平!
梅希望回過神,抬起手扇了小男孩一巴掌。
小男孩的腦袋被打歪,臉頰浮現一個焦黑的巴掌印,卻又在須臾之間恢復如初。規則在保護他。
梅希望啪啪啪連續扇巴掌,小男孩的臉上疊加著一個個燃燒的巴掌印,濺出火星。但在短短數秒之後,這些巴掌印又會消失。
傷害是有的,但對小男孩來說卻根本不算什麽。
“哈哈哈,你殺不了我!我躺著不動,你又能把我怎麽樣?你生氣了嗎?你肯定生氣了對不對?”小男孩尖聲笑著,滿含惡意的眼睛死死盯著梅希望的臉,縮成針尖大小的瞳仁轉來轉去,像只窺探獵物的毒蛇。
他在尋找梅希望暴怒甚或崩潰的痕跡。這才是他樂此不疲陪人玩遊戲的真正原因。他需要從別人身上感受到負面情緒,然後再想辦法把這些情緒激化為痛苦。
他吸食這些痛苦,就像蛆蟲吸食汙穢。他滿身都是惡臭,卻覺得自己清爽至極。
“嘻嘻嘻,哈哈哈,你生氣了。你來打我啊,我保證不反抗。我真的好喜歡跟你玩啊大哥哥!”小男孩不斷挑釁,尖細的紅舌探出嘴角,越發像條毒蛇。
臣晨再也看不下去,抬起腳狠狠踩踏。
就是聖人來了也會被這個小畜生惹得暴怒。
小男孩的腦袋化為黑煙,臣晨一腳踩在堅硬地面上,踝骨生疼。
呂亦涵站起身,握緊雙拳看著依舊趴伏在地上的小男孩。恨意狂泄如洪,凝成更深更濃的黑霧,幾乎將她的眼瞳全部染黑。
她瘦弱的身體在虛虛實實之間極快地轉變,彷彿下一秒就會爆炸或者潰散。她無法對這個小畜生造成傷害,但對方只要活蹦亂跳的出現,嘻嘻一笑,就能對她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不遠處的四號樓再度燃起大火,無數鬼魂在熊熊火焰裡嘶喊求饒。
那是呂亦涵的怒火,卻怎麽燒也燒不到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翻身坐起,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火光衝天的四號樓,快樂地說道:“又放煙花了,阿姨真好!那些人叫的好好聽,我特別喜歡。謝謝阿姨!”
他看著那些火焰,聆聽著鬼魂們絕望的喊叫,感受到的卻不是恐懼,而是病態的興奮和滿足。
無論呂亦涵怎麽做,都不能讓他受到傷害。有時候,他甚至能從呂亦涵這裡得到巨大的快樂。
呂亦涵再也無法忍受,仰起頭,衝漆黑天幕發出一聲呐喊:“啊!!!!!”
恨意比天還高,快要將她壓垮。
“阿姨,你叫的最好聽!你繼續叫啊嘻嘻嘻!”小男孩一骨碌爬起來,繞著呂亦涵拍手轉圈。他不是在挑釁,也不是為了殺人誅心,他是真的想讓呂亦涵一直叫下去,這樣才能得到源源不斷的快樂。
臣晨低下頭,心裡冒出絲絲涼意。他難以想象這樣的孩子究竟是在怎樣的環境裡生長的。最為腐臭,最為汙穢的深淵,怕是也培育不出這樣的壞種。
梅希望握握小拳頭,氣呼呼地走過去,一把揪住小男孩的頭髮。
嘶嘶嘶……小男孩的腦袋冒出黑煙,但他依舊在拍手嬉笑。
這些人找不到規則就殺不死他。他無所畏懼。
“小垃圾,爺爺給你吃個好東西!”梅希望捏開小男孩的嘴,把一顆圓溜溜滑膩膩的東西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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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掐住自己的脖子跪倒在地,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氣音。他笑不出來了,驚恐的表情浮現在臉上。
“你,你給我吃了什麽?”他伸出手摳自己的喉嚨,吐出的卻只是一團陰氣。
“我,我不跟你們玩了!”
小男孩站起身踉蹌跑了幾步,張開的嘴裡忽然冒出一縷金光。這金光烈陽般熾熱,卻又將他的身體凍結,令他無法化為虛影消失遁逃。
他再次伸手去摳嗓子,卻發現那團滾燙的東西竟沒有落進肚子裡,反倒緩緩上移,入親他的大腦。
難以想象的劇痛將小男孩包裹。他感覺自己被關在一個煉鋼爐裡,周圍是幾千度的金屬液體,忽而又感覺自己墜入冰窟,冷得骨頭都裂開。
他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冒著陰氣,力量快速流逝。他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滿地翻滾。
“媽媽我好疼,媽媽你在哪裡?媽媽媽媽……”
他像個普通小男孩,無助又絕望地呼喊。
看見這一幕,已在失控邊緣的呂亦涵竟慢慢恢復冷靜,黑色雙瞳轉為赤紅,複又變作黑白分明。
“你給他吃了什麽?”她看向粉紅色頭髮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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