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感慨一句,臣晨飛快吞掉樹皮眼睛, 將辟火珠取出來,含在嘴裡。
做完這一切, 他立刻睜眼,直起身, 破水而出。
火災如果蔓延到別的地方, 整棟樓都會有危險, 他必須馬上逃離這間屋子, 找到梅希望, 帶著對方去往安全地帶。
臣晨跨出浴缸。水浸透他的衣服褲子,濕漉漉地黏在身上。
火焰在他周圍蛇群一般瘋狂扭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地舔舐聲。雪白的瓷磚被濃煙染成黑色,鏡子被高溫炙碎,倒映出許多混亂的,赤紅的影子。
門板也在燃燒。火焰順著門縫,噴槍一般呲呲地射進來。
看著這一切,臣晨頭皮發麻,心生畏懼。
在此之前,他還只是一個普通人,過著普通的生活。他何曾經歷過刀山火海,何曾見過妖魔鬼怪?
梅希望……
又在心裡默念一遍這個名字,想要馬上找到對方的心情變得更加強烈。臣晨咬咬牙,大步走向那扇熊熊燃燒的門,握住已經燒得通紅,宛若一塊烙鐵的金屬門把手。
辟火珠是A級道具,又是神通廣大的系統的產物,必然有用!
滋滋滋!
臣晨的想法被可怖的現實摧毀。他的手掌發出被燒焦的聲音,劇痛傳來,令大腦產生一瞬間的炸裂感。
A級道具竟然沒有用!
臣晨果斷退後,幾大步避開浴室中的火蛇,跳回浴缸。他再次浸泡在水中。
水龍頭還在嘩嘩注水,水溫卻異乎尋常地高,甚至冒出一個個氣泡,似要沸騰。浴缸很快也將變成一個致命的地方。
臣晨把手舉到頭頂,觸摸水龍頭流下的水,溫度並未降低,依舊滾燙。
怎麽可能!一切都很反常!
臣晨閉上眼,在腦海中瀏覽辟火珠的使用說明。
免疫任何溫度的炙烤。也就是說,含著這顆珠子,哪怕被關進煉鋼爐承受幾千度的高溫,也可保使用者安全無虞。
但它現在怎麽失效了?
除非……
臣晨猛地睜開眼。
除非眼前的火不是火,是幻覺!傷害自己身體的不是高溫,是心靈折射!
臣晨毅然決然地破水,站起,跨出浴缸。這個解釋是唯一的,且合理的,他知道。但他同時也知道,自己將要戰勝的不再是火海,而是內心的恐懼。
然而這個敵人,恰恰是所有人都難以戰勝的。
火蛇立刻攀爬遊走,席卷臣晨。破碎的鏡子裡,他看見無數個碎裂的自己。
皮膚被高溫炙烤,冒出一個個水泡,不等破潰流膿又變成焦黑的一塊。疼痛像炸彈,以每秒幾萬次的頻率爆炸。這是一場足以將精神意志徹底摧毀的災難。
一切都是幻覺!是假的!
臣晨不斷告訴自己,但痛苦並沒有絲毫減輕。
很快,他又一次來到噴射著熊熊火焰的門邊,盯著那個通紅的門把手。
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一枚樹皮眼睛塞進嘴裡咀嚼,臣晨流著冷汗,硬著頭皮,義無反顧地握上去。
滋滋滋!
手掌冒出黑煙,疼痛直達顱腦,幾乎令他的意志潰散。
一切都是幻覺!
縱然那般堅信自己的判斷,臣晨依舊沒有辦法完全克服內心的恐懼。疼痛那麽真實,彷彿在反駁他——眼前的一切怎麽可能是幻覺?
梅希望!
依舊是這個名字讓臣晨漆黑的眼恢復一絲清明。他咬咬牙,不顧掌心的劇痛用力擰開門把手,猛地一推。
門開了。
更加凶猛的火焰朝臣晨撲來,發出類似於野獸一般的低沉咆哮。木質地板鋪成一片火海,滾滾濃煙裡裹挾著毒氣。
這一切都是致命的!眼睛這般告訴臣晨。
這一切都是虛幻!大腦卻提出反對意見。
把人綁在暗室裡,讓他聽水珠滴落的聲音,告訴他這是他的血液在流失,第二天就能得到一具屍體,其死因完全符合大量失血的症狀。
科學家曾經做過的實驗告訴臣晨,哪怕是幻覺也能致命!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眼前的一切都足以殺死臣晨,唯一可以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臣晨閉上眼衝入火海,憑著記憶來到玄關,撞開門。
身體被火蛇纏繞,頭髮在燃燒,皮膚在燃燒……劇烈的疼痛一度讓臣晨的大腦停止運轉,身體搖晃,腳步踉蹌,幾乎失去逃生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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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希望!”
在心裡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的名字終於被臣晨大聲喊出來。
他竭力邁開幾乎被火焰燒斷的雙腿,在濃煙彌漫,火蛇狂湧的樓道裡奔跑尋找。
“梅希望,你在哪裡?你聽見了嗎?”
一定要找到那個孩子,帶他離開。這個念頭竟然變成了臣晨戰勝恐懼的一件武器。他越跑越快,帶著滿身火星。
“艸你大爺,艸你大爺,艸你大爺……”
小小的電梯轎廂裡,梅希望一腳一腳狠踹電梯門,嘴裡碎碎念。
金屬門被踢得凹陷,卻死活不開。
溫度不斷上升,一兩百度,五六百度,上千度……莫說血肉,就算是骨頭也能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被燒成灰燼。
梅希望的皮膚不斷冒出水泡,不斷破潰流膿。他在加速細胞的自我分裂,快速修複燒傷,這需要耗費極大的能量。饑餓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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