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不知何時醒轉過來,看見地毯上的腳印先是驚恐,而後發現大小不一致,這才恢復鎮定。她也走到東側牆壁前,遠遠看著油畫,眼裡半帶貪戀,半帶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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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浴室,引路人打開蓮蓬頭,調好水溫,衝洗小男孩板結成塊的頭髮。
黑水滑落,頭髮漸漸變得柔軟,塗上洗發膏揉搓,泡沫竟也變成黑色。
引路人用五指輕輕摩挲小男孩的頭皮,將邊邊角角都清理乾淨,拿起蓮蓬頭,衝掉黑色泡沫。
“嗯?”他發出疑惑的聲音。
小男孩抬頭看他,黑乎乎的小臉變回白白嫩嫩的模樣。
“嗯什麽~”小奶音軟糯糯的。
“你染發了?”引路人又抹上許多洗發膏,繼續揉搓。
“啊~是的~”小奶音有些後知後覺。來的路上他隨便扯了一些葉子塗在頭髮上做偽裝,後來事情一多就忘了。
“粉毛好看~”小胖手卷起一縷頭髮。
溫熱的水衝掉黑色泡沫,露出粉紅色的細軟發絲。引路人用指尖撥開髮根反覆查看,眼裡劃過暗芒。
髮根也是粉紅色,沒有半點雜色,像是原生的頭髮。一個人類能長出粉紅色頭髮?
這個疑問被他放進心裡,不曾表露。
小胖手拍拍他胳膊,軟著嗓子追問:“粉毛是不是比黑毛好看~”
懷疑立刻被深埋,引路人勾起唇角,“是,粉色頭髮好看。”
“我最好看~”小胖手拍打自己圓滾滾的肚皮,發出得意洋洋的哼哼聲。
“對,你最好看。”引路人一句句地附和,心情異乎尋常的輕松。
塗完洗發膏再塗沐浴露,然後反覆衝洗,把手指縫,腳趾縫都搓了又搓……花了足足三十多分鍾,引路人才把黑乎乎的小男孩洗得白嫩泛粉。他把自己也洗乾淨,打開放置在旁邊的白酒,一瓶倒在小男孩頭上,一瓶倒在自己頭上。
“這是喝的~”小男孩抬起手做了個喝酒的動作。
“屍臭很難洗掉。白酒能掩蓋這股氣味。”引路人又把一瓶白酒倒在小男孩頭上。
小男孩伸出粉嫩的小舌頭,噗嗤噗嗤舔唇角。
“不能喝。”引路人輕輕捏住他的嘴唇。
小男孩沒反抗,只是眨著亮晶晶的大眼睛,新奇地看著引路人用白酒洗澡。
把所有白酒倒光,引路人用清水把彼此衝洗一遍,腰間圍上一塊浴巾,抱著光溜溜的小男孩走出去。
他把孩子放在牀上,走到一旁的衣櫃,打開查看。裡面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身後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他連忙回頭,卻見小男孩光著屁股打開房門,跑到外面走廊。
“沒穿衣服不能出去。”他把孩子抓回來,抱進浴室洗乾淨胖腳丫,扯下一塊毛巾圍住光屁股。
“沒有衣服~”小男孩嘟嘴,表情委屈。
“我去問問這家主人。”引路人又一次把小男孩放在牀上,叮囑:“別亂跑,地下髒。”
小男孩腰間圍著毛巾,四仰八叉地躺著,小胖手拍拍肚皮,神神秘秘地招手:“你來聽~”
“聽什麽?”引路人一只腳曲起,跪在牀上,頭趴伏下去。
小男孩抓住他的頭髮,將他的腦袋摁在自己軟綿綿圓滾滾的肚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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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
引路人很是認真地聽了片刻。以前的他絕對不會做這種幼稚又無聊的舉動。
咕嚕,咕嚕,一陣悶響斷斷續續。
“你聽見我的肚子在說話嗎~”小胖手揪揪引路人的另外一只耳朵。
“它在說什麽?”引路人配合地問。
“它在說笨蛋~肚子才不會說話~”小男孩一巴掌拍在引路人臉上,並不重,聲音卻很清脆。
“咯咯咯……”然後他便推開引路人的腦袋,兩只小胖手抓住自己的兩只饅頭腳丫,像個朝天的烏龜在牀上翻滾,笑聲裡帶著惡作劇成功的狡黠和得意。
引路人愣了半晌,忽然低笑起來。
他看著牀上的小烏龜,搖搖頭,禁不住地笑,慢慢走到門口,回頭看一眼,又是一聲笑。最後實在是舍不得,他回到牀邊,把小烏龜抱起,帶出客房。
這麽可愛的小家夥,弄丟了他上哪兒去找?
“請問……”
一道低沉溫和的聲音出現在樓梯口。
五個男人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五個女人依然站在東側牆壁前欣賞那幅油畫。
眾人聽見聲音紛紛回頭,表情都很精彩。
“臥槽!”三個高大男人齊聲低呼。
他媽的,這個男保姆真是引路人!他們沒認錯!
老頭的煙鬥從張開的嘴裡掉落。
大學生站起來喝問:“你們怎麽不穿衣服就下來了?”
引路人低頭看看自己,問道:“沾滿屍水的衣服,洗完澡還能穿?”
“屍,屍水?”大學生沒想到引路人這麽坦蕩,一時愣住,表情有些害怕。
那麽髒的衣服的確是不能穿。而且又在別人家,總不好一個一個房間去翻櫃子,那樣會被當成小偷。
“你可以把我們叫上去,這裡還有很多女士,不禮貌。”老頭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抱歉,有衣服嗎?”引路人順勢道歉,沒有感情的冰冷目光直直看向花蕊,溫和的態度裡隱含霸道。
從無限恐怖世界裡出來的人也懂禮貌,但真的不多。想要什麽,他們的直覺是立刻去找,甚至不擇手段去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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