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清醒過來。
“我後悔。”他嗓音嘶啞地坦誠,銳利雙眸因痛苦而灰敗。
女人露出勝利的笑容。死之前,她要把梅雨軒拉進絕望的深淵!
“我後悔當初救了你。我後悔沒在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一刀砍了你!”梅雨軒十分篤定地說道:“你把明遠獻祭出去,才從鬼王棺中拔出這五顆釘子吧?明遠是被你害死的!”
弟弟與侄兒的死,都是洛水造成的,這就是他要確認的事。
女人癲狂的笑聲停頓幾秒,腦海中閃過一張浸透哀傷的臉。
“拿我弟弟當祭品,拿我侄兒當道具。洛水,你好樣的。”
所有真相都已揭開,事實如此殘酷。男人赤紅雙眼裡的殺意足以滔天。
青衫男子享受地眯了眯眼,貪婪地吸食著漂浮在空氣中的痛苦。
黏膩的聲音接連響起,肚子裡的孩子連同內髒亂七八糟落在地上,血泊緩緩擴散。死神的鐮刀已經勾住女人脆弱的脖頸,於是她放棄了最後一層偽裝。
她笑得更加肆意癲狂:“梅雨軒,我也沒想到你們兄弟倆這麽好騙。我哭一哭,說幾句賣慘的話,梅明遠就一定要收留我,你竟然還同意了。一個人帶兩個拖油瓶,你膽子真大!你們兄弟倆真的太蠢了,活該被我利用……”
梅雨軒閉了閉眼,不敢去回憶往昔。
五年前,洛水才十六歲,與弟弟同齡,而他還是個沒畢業的大學生,什麽都不懂。他以為兩個半大孩子在一起能夠有個伴。他以為自己去打副本的時候兩人能互相照應,遠離孤單。他以為有妻有子,有了牽掛,弟弟就不會被這個世界的黑暗和絕望親蝕……
他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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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所有的他以為,都是自以為是!
女人還在笑,聲音卻漸漸微弱下去。她竭力撐開沉重的眼皮,滿懷惡意地欣賞著梅雨軒痛苦悔恨的表情。
“看見,你這樣,我真是,痛快……”
她斷斷續續開口,笑容萬分扭曲。
梅雨軒就在這時睜開眼,手中凝聚一柄長刀,揮出紅芒。
法陣被紅芒劈碎,一顆頭顱高高拋飛。
女人還在盯著梅雨軒,笑聲斷續,之後卻變成驚恐至極的尖叫。她看見自己飛起來,還看見自己的身體站在地上,脖頸被削斷,傷口異常平滑。
原來她不是飛起來了,是頭顱在空中翻轉……
死神忽然降臨,意識徹底湮滅。
女人的腦袋落在地上,咕嚕咕嚕滾到青衫男子腳邊,雙眼圓睜,扭曲的五官還殘存著恐懼的痕跡。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終於見識到這個世界最為可怕的一面。
“晦氣。”青衫男子抬起腳,毫不留情地將這顆頭顱踩碎。
“傷害腹中胎兒就是這個山寨的忌諱?”梅雨軒嗓音沙啞地詢問。
“梅先生很聰明。”青衫男子伸出白皙手掌,笑著說道,“看在石某替梅先生清理門戶的份上,還請梅先生將我要的東西交出來。”
“抱歉,你要的東西是我寵物的口糧。”
梅雨軒輕輕撫摸粉紅小蛇的雞窩頭,雙眼死死盯著青衫男子。
“寵物口糧?梅先生是懂得侮辱人的。”青衫男子咧齒一笑,閃身上前。
兩條人影交錯纏鬥,快如迅雷。桌椅被拍碎,房梁被砍斷,木質地板劃出條條刀痕。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是體力、身法、術法的全面比拚。
稍有不慎便是身死當場。
梅雨軒一刀砍向石先生面門。
石先生一只手死死抓住刀刃,黑色指甲長而鋒利,淬滿劇毒。巨大的力量由指尖施加給刀身,蛛網般的裂痕蔓延開來。
在刀刃破碎的一瞬間,梅雨軒抬起另外一只手,凝出長刀。
石先生連忙後退,雙手交叉擋住頭臉。赤紅長刀快如閃電,砍在這雙白皙如玉的手上,發出石頭撞擊金屬的哐當聲。
兩人同時後退,站定,然後再度奔襲,纏鬥。
兩條殘影交錯而過,黑色利爪帶出勁風,赤紅長刀閃爍寒芒。刀與爪頻頻相撞,耀出星火。
蜷縮在上衣口袋裡的粉紅小蛇捂著自己的嘴,感覺惡心想吐。它暈車了。
什麽時候才能打完?吐在大蟲子身上會不會挨揍?小蛇從口袋裡探出一顆圓腦袋,偷偷觀察戰況。
梅雨軒就在這時橫劈一刀。石先生連忙後仰,咽喉被劃出一條血痕,所幸傷口不深,不至於送命。
“隱藏任務也不難。”男人冷笑一聲,全然的遊刃有余。
石先生捂著脖頸輕笑道:“石某陪梅先生玩玩,免得太快散場,不夠有趣。”
“那這樣有不有趣?”梅雨軒一刀揮向石先生的雙眼。
石先生再度後仰,咽喉處的傷痕因皮膚的拉扯而裂開,流出汩汩黑血。
梅雨軒不知何時又凝出一柄長刀,握在右手,連著揮向石先生的上下盤。左右手各持長刀,一橫劈,一豎砍,一格擋,一捅刺,身法詭譎刁鑽,凶猛異常。
只是片刻功夫,石先生就已經落到下風,儒雅長衫破破爛爛,身體布滿刀痕,俊美臉龐血點斑斑。
又是一刀朝他雙眼橫掃過來,薄刃閃耀寒光,刀氣徹骨冰涼。石先生不得不抬起利爪接住紅刃。
叮當一聲脆響,薄刃削掉石先生兩根蔥白細長的手指。手指落在地上,黑色長甲還在摳撓,發出刺耳的哢哢聲,像兩條被攔腰斬斷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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