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角上揚,眉頭卻緊皺,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這種戰鬥方式他打死都想不到。
嘔吐感又來了,粉紅小蛇張開嘴,嘩啦啦一頓狂噴。更厚更稠的一層黏液落在長釘的腦袋上,滋滋聲不絕於耳,黑煙一股一股往外冒。
青銅人頭已經完全看不見五官,只剩下兩個紅光閃爍的眼睛。伴隨著黏液的親蝕,頭頂的金屬融化成半軟的流體,緩緩蓋住這兩個陰邪的洞。
猩紅的光被緩緩吞噬,直至完全消失。這顆扭曲詭異的人頭在汩汩黑煙中化作一顆凹凸不平的金屬球,哪裡還有什麽模糊的五官,哪裡還有什麽陰氣煞氣?
一聲輕響傳來,釘子猝然裂開,散發出濃鬱的異香。
盤在旁邊眼巴巴看著這一幕的粉紅小蛇立刻發出欣喜雀躍的叫聲。它就知道這個方法有用。
男人始終昂著腦袋觀察戰況,看見小蛇忽然在原地轉圈,胖乎乎的身體扭來扭去,小短手舉在空中左右揮舞,一副樂壞的樣子,他也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黑暗深處,石像裂開的雙眼裡溢出一縷極微弱的青綠熒光。一股陰風悄無聲息地刮過。
男人眼中的笑意微微一凝,凌厲的目光掃過去。
更大的危險已經到來,但他沒有言語,也不曾慌亂,只是淡淡收回視線,繼續看向小怪物。
粉紅小蛇急急忙忙撲上前,抱住長釘用力一拔。毫無意外,圓胖的身體咕嚕嚕滾出去,摔得滿腦袋都是金星。
男人閉上眼睛輕歎。
粉紅小蛇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迫不及待地張大嘴巴,抻長脖子,兩只小短手高高舉起長釘,慢慢送進喉嚨。
傳統藝能吞劍再次上演。
男人睜開眼,笑意浮出黑瞳。
釘子是長的,蛇身也是長的,這種囫圇吞咽的進食方法並不算困難。澎湃的能量在肚子裡燃燒,煨燙著每一個細胞,粉紅小蛇哼哼唧唧地躺下,小手輕輕拍打肚皮。
男人抬起右腿,看了看被釘穿一個洞的腳掌。鮮血絲毫沒有沾染在皮鞋上,就連穿在裡面的襪子也是乾乾淨淨。
“你是不是故意的?”他嗓音低沉地開口,“拔掉左手和右腳的釘子,留下右手和左腳釘在地上,你故意不讓我動?”
粉紅小蛇聽不懂,只是偏過頭,水汪汪的大眼睛懵裡懵懂地看過來。
男人越過它,看向石窟深處。
“鬼母已經醒了。”
話音剛落,放置在石壁窟窿裡的數千根蠟燭竟齊齊爆燃,劈啪亂響,猛烈躥升的火舌舔舐掉濃稠的黑暗,揭開石像恐怖的面紗。
一張青面,四顆獠牙,豐胸肥乳,肚大如山。鬼母猙獰醜陋的長相也是一種精神上的攻擊。
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石像。
粉紅小蛇嚇得鱗片炸開。
一陣陰風刮過,燭火跟著搖晃,光線變得微弱。石窟深處重新被黑暗吞沒。
男人死死盯著那個角落,眼瞳裡還清晰地倒映著那張恐怖的鬼臉。
陰風散去,石窟靜得出奇。蠟燭燃燒的劈啪聲莫名其妙全都消失了。
“唧!”猝不及防的一聲尖叫打破了死寂。
粉紅小蛇伸出顫巍巍的小手,滿臉驚恐地指著隱藏在黑暗深處的石像。
只見兩點青綠熒光在黑暗中幽幽燃起,那是鬼母無聲無息睜開的雙瞳。
“快走!”男人厲聲催促,活動自如的右腿橫掃過去,將圓胖的小蛇踹向還敞著一條縫隙的大門。
現在走肯定來得及!
小蛇咕嚕嚕滾到門口,爬起來之後回頭罵道:“艸你大爺!”
它聽不懂人話,自然也不知道男人踹自己的用意。它身體很小,脾氣卻很大。
男人:“……”
能不能好好拍恐怖片?
無可奈何之下,男人正準備凝出一顆血珠彈射過去,把小怪物逼走,小怪物卻已經轉過身,手忙腳亂地爬上門檻。看來它也知道什麽時候能苟,什麽時候要走。
男人松了一口氣,這才動了動右手和左腿,劇烈的疼痛像高壓電一般穿透身體。也不知道小怪物是不是故意的,這種情況他依舊無法行動。
男人立刻放棄徒勞無功的掙扎,凌厲視線快速掃過石窟,尋找突破點。
粉紅小蛇爬上門檻,卻沒有順著門縫溜出去。剛才那顆釘子已經消化了,強烈的饑餓感在它身體裡肆虐。這麽美味的食物還有三個,而且輕易就能弄到手,它舍不得走!
它趴在門檻上,一會兒看看奇怪的大蟲子,一會兒看看黑暗中的石像,尾巴尖左右搖擺,猶豫不定。
肚子裡發出空響,癢意灼燒細胞。粉紅小蛇眼睛一眯,兩只小手猛地握成拳頭。
為了一口吃的,它拚了!
與此同時,男人做出與小怪物一模一樣的動作。他左手抬起,握成拳頭,手背上的傷口忽然湧出一汩鮮血,卻沒有向下滴淌,反倒擺脫引力的控制,化成薄薄的一層膜,順著皮膚蔓延。
須臾,左手已被赤紅血膜覆蓋,像是戴了一只手套,液體變成固體,比金剛石更為堅硬。
男人把這只赤紅的左手伸向被禁錮的右手。
插在右手掌心的青銅長釘扭動脖子看他,漆黑雙瞳飛快閃爍紅光,嘴巴也已張開,露出兩排鋒利的獠牙。觸碰它的人必然死無全屍,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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