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人員正井然有序地向四周展開挖掘,早晚會挖到屍體所在的位置。
看見這幅場景,樂明隱藏在心底的最後一絲僥幸都消散了。他站在工地邊,面容似乎很沉靜,心臟卻在劇烈跳動。
哢擦哢嚓,這是記者拍照的聲音。只是片刻功夫,樂天集團的建築工地發現文物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外界。
政府的工作人員,警察,記者,考古隊……各種各樣的人穿梭於此。
同時,網絡上還有很多人在默默關注著這件事的進展。
一旦屍體被發現,樂明已經可以想象那將引發怎樣的輿論狂潮。全市人民的目光都將聚焦在樂天集團以及樂明身上。
拿錢擺平?這怎麽可能?只是睡了一覺而已,樂明竟已被波雲詭譎的命運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命運無常——這句箴言不知怎的浮現於腦海。
他頭重腳輕地離開工地,回到車裡,用顫抖的手撥打妻子的電話:“樂天兒呢?你和她還在醫院嗎?”
“沒,我已經把她送去學校了。她臉上的傷不是很嚴重,醫生說不會留疤。”木棉的語氣聽上去很輕快,似乎完全不受女兒打死人的影響。
樂天兒已經不是第一次沾上人命了。之前她什麽事都沒有,這次自然也一樣。
“我準備去美容院做臉。”木棉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著。
“去什麽美容院?你女兒打死人了,你還有心情去美容院?你他媽沒有心的嗎?都怪你平時太嬌慣她,才會把她寵成這樣!你現在馬上去學校把她接回來,然後收拾收拾,我想辦法把你們送出國!”樂明煩躁不堪地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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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僵硬地站在原地,語氣帶上了一絲慌亂:“老公,發生什麽事了?你為什麽忽然要把我們送出國?”
樂明壓低嗓音說道:“你自己看新聞吧,我在家裡等你們。”他一腳油門踩到底,快速離開了工地。
木棉打開手機搜了搜,很快就找到了相關新聞。一時間,她竟覺得天旋地轉。
———
與此同時,黃老師正與易苗苗的爺爺打電話:“對,她沒來上課,昨晚也沒回寢室。你知道她會去哪兒嗎?好的,你先找一找,學校這邊我也會幫你找,我們稍後聯系。”
掛斷電話之後,他假裝憂慮地歎了一口氣,對旁邊的幾名老師說道:“我還得給劉意濃的爸爸打個電話,劉意濃昨天就沒來上課。你們說這些孩子一個個都怎麽了?叛逆好玩嗎?”
“像你家秋雲這麽優秀的孩子畢竟是少數,成績又好又聽話,你這個當爸爸的多省心啊!”說話的老師露出豔羨的表情。
被吹捧的黃老師卻再也感覺不到曾經的得意,反而抖了抖滾燙的臉皮。有那麽一瞬間,他差點露出哭相。
黃秋雲省心?她把人家孩子都打死了!她那叫省心?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黃老師真想回到女兒還年幼的時候。在那個時候,他一定會每天每天反反覆複地告訴她——成績不重要,榮譽不重要,你能健康且正直地長大才是最重要的。
成績優異就什麽都好了嗎?那頂級學府的學生還有殺父弑母的呢!那是人嗎?那是畜生!
黃老師心裡藏著無盡苦水卻沒處倒,只能忍著痛悔給劉意濃的爸爸打電話。
做完這一切,他擦掉額頭的冷汗,走去教室看了看。
女兒黃秋雲正在背誦英語課文,白蘭、馮雨、方小林三個沒精打采地趴在課桌上,眼睛裡閃爍著惶惶不定的光芒。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們都在發抖,有一下沒一下的,像是浸泡在寒潭裡。
樂天兒掌心掩著一面小鏡子,正偷偷摸摸地查看臉上的傷痕,然後拿出一支口紅往嘴上塗。
這幾個人裡,有三個明顯嚇丟了魂,另外兩個卻像沒事人一樣。
這是怎樣強悍的心理素質?這是天生當殺手的料啊!黃老師越看越心驚,悔恨的情緒一浪一浪地湧上來。
他一早上都在工作,根本沒時間看手機,自然也就不知道樂明那邊出了岔子。
等他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他愣住了。他竟看見校長和副校長陪同一名身材高大,氣勢逼人的男子站在他的辦公桌邊。
易苗苗的爺爺拽住男子的手臂,焦急地說道:“易岺啊,你可一定要把你侄女兒找回來啊!”
劉意濃的父親站在不遠處,神情十分焦慮。他看了看高大男子,然後頗為拘謹地說道:“校長,我女兒也失蹤了,你們幫我找找吧。”
校長和副校長彎腰弓背,滿口應承。
高大男子攙扶著易苗苗的爺爺,十分耐心地安慰。他側過身,露出一張異常英俊的臉龐,那狹長上挑的眼,那斜飛入鬢的眉,竟與易苗苗如出一轍。
到了這個時候,黃老師才猛然想起來,這個男人不就是易氏集團的總裁易岺嗎?之前他在蘭華大學的一次講座上看見過對方。
他和易苗苗長得真像啊!難怪易苗苗看上去那麽眼熟。
想到這裡,一股深深的寒意親蝕了黃老師的心。他終於回過味來了!如果易苗苗是易岺的侄女兒,那麽這個少女的失蹤將引來多少人的關注和徹查?
學校這邊的重視程度已明明白白地展現在黃老師眼前。
校長來了,副校長來了,教導主任這會兒也抹著滿頭大汗快速跑進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