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黃秋雲立刻停止拍攝,走上前摸了摸少女的鼻息。
“沒,沒呼吸了!”平生頭一次,她這個優等生竟連話都說不利索。
其余三人驚駭不已地問:“死了?”
黃秋雲哆哆嗦嗦地摸了摸烏芽芽的手腕,嗓音在打顫:“脈搏也沒有了。死人了!”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得五個人神魂俱裂。哐當幾聲悶響,手中的棍棒掉落了,她們像沒了骨頭一般齊齊癱坐在地。
“怎麽辦?怎麽辦?我們打死人了!”白蘭捂著臉小聲啼哭。
“我不知道。”樂天兒茫然地看向黃秋雲。
黃秋雲是這個團體的大腦,所有人都可以慌,但她不可以。然而她再聰明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她沒有膽量也沒有經驗應對這種事。
她帶著哭腔說道:“我給我爸爸打電話,你給你爸爸打電話。他們會有辦法的。”
樂天兒早已習慣了遇見麻煩找父母,於是立刻拿出手機撥號。她竟從未想過,當父母得知自己打死人,又會是怎樣的驚駭與憤怒。
不不不,他們才不會憤怒,他們只會心疼我受到了驚嚇。他們有的是錢,他們可以擺平這件事。樂天兒理所當然又極度天真地想著。
一只小烏鴉從遠處飛來,落在了她們身旁的欄杆上,黑豆眼閃爍著詭異的光。
黃秋雲和樂天兒的電話很快就打通了,那邊沒有一句廢話,只說馬上過來。
第一個趕到的是黃老師。他首先檢查了躺在地上的少女,發現她的身體已經涼了,腦子就嗡地一聲眩暈起來。他轉過身,猝不及防地甩了女兒一巴掌。
黃秋雲的腦袋被打歪,嘴角也溢出一絲鮮血,捂住臉,好半天說不出話。
“我只恨這一巴掌打得太遲了!我後悔呀!”黃老師近乎於哭泣地嘶吼著。
黃秋雲在父親困獸般的怒吼聲中微微打顫。從未有過的恐懼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了。她恨不得躺在地上沒了呼吸的人是自己。
其余四人緊緊挨在一起,躲入黑暗的角落,一聲都不敢吭。
“你讓我怎麽辦?你打死人了!我能怎麽幫你?我能讓死人復活嗎?”黃老師一聲又一聲地質問,嗓音已完全沙啞。
黃秋雲只能不斷搖頭,倉皇落淚。
這是一場絕望的對話。沒有人有辦法。在此之前,他們從未想過自己會墜入如此可怖的深淵。霸凌歸霸凌,殺人歸殺人,二者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殺了人,這五個少女的靈魂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甚至出現了裂痕。
黃秋雲只覺得冷,刺骨的冷。寒風從她靈魂的縫隙裡吹進來,讓她恐懼到無以複加。
當黃老師揪著頭髮原地痛悔時,樂天兒的父親樂明趕到了。
他關上天台的鐵門,語氣冷酷:“你們幾個打電話把你們的父母都叫過來。屍體我可以處理,但你們所有人的家長也必須參與!”
這是要結成攻守同盟的意思。
“黃老師,你去查一查學校的監控,把相關視頻都刪了。這人什麽背景?”樂明一開口就說重點。
“好,我馬上去查監控。這人叫易苗苗,留守兒童,家裡只有一個爺爺,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住在碼頭那邊。”
“住在碼頭,貧民區?沒事,問題不大。”樂明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吃下一顆定心丸的黃老師連忙跑到監控室,以抓孩子早戀為由支走保安,自己看起了監控。等他刪掉相關視頻回到天台時,其他三個孩子的父親也都到了。
這下不止黃秋雲臉腫,其他三個孩子也都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然而這時候再來教育孩子已經晚了,屍體就擺在那裡,誰也無法讓它憑空消失。
樂天兒是罪魁禍首,卻也是唯一沒被家長責打的人。她站在父親身後捂著嘴偷樂,竟然已克服了殺人的恐懼,轉而享受毀屍滅跡的快樂。
她的根子埋在汙濁的泥土裡,早已爛掉了。
“我工地明天要澆築地基。我們把她埋在地基裡,用厚厚的水泥蓋上,再起高樓。到時候,神仙也不會知道她去了哪兒。搬吧,快點。”樂明胸有成竹地說道。
“好好好。”其他幾位家長忙不迭地點頭。
“你們五個把現場打掃乾淨。記住,一滴血,一個腳印,一根頭髮絲兒都不能遺留在這裡!”樂明轉臉看向五個孩子。
大家分頭行動起來。
兩小時後,那具“屍體”被埋進了土坑,只等明天開工的時候用水泥蓋上。
“沒事了,回去吧。”樂明衝黃老師說道,“明天你給她爺爺打電話,就說她逃課了,讓她爺爺自己去找人。”
“好。”黃老師已經成了樂明的提線木偶。
確切地說,其他幾位家長都是樂明的提線木偶,他說什麽,大家就做什麽。
一只小烏鴉靜靜地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樂明把車開回了家,妻子木棉正站在門口等待,臉上有焦灼,也有恐懼。
看見丈夫拽著女兒的手腕大步走過來,她連忙迎上去,口中惶惶地喊著老公。不等她把女兒抱進懷裡,樂明就狠狠甩了樂天兒一個巴掌,直把對方扇得躺倒在地。
“爸爸你幹什麽呀?”到了這個時候,樂天兒還搞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她瞪大眼睛,滿臉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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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連忙蹲下身把女兒護住,氣呼呼地嘶喊:“你打她幹嘛?她今天也被嚇到了!她又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