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佳正在別的病房照顧病人,烏芽芽來不及叫上她,只能飛奔著來到16牀。
石麗霞雙眼緊閉地躺在牀上,表情恬淡,面容安詳,似乎睡得很香甜。然而連接著她心臟的監控器卻跳躍出異常紊亂的波紋。
與她同感的烏芽芽差點跪倒在地上。心臟太疼太疼了,像是裝滿了玻璃渣,又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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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芽芽疼得連吸了幾口氣才爬起來,迅速拉上牀簾,然後爬上病牀。
就在這一瞬間,石麗霞的心臟竟然在最猛烈的一波劇痛裡停止了跳動。剛才還反覆躍出波紋的監控儀這會兒已發出尖銳的嗡鳴。
石麗霞無疑是最難救治的那一類病人,很多心臟複蘇術對她來說都是無用的。除顫器無用,強心劑無用,按壓法無用,打開胸腔直接刺激心臟更無用。
那麽厚的一層脂肪,哪怕是最專業的醫生來了,也得花一個多小時才能切到心臟部位。
到時候,石麗霞都已經在輪回的路上了。
所以說,像她這樣的病人,一旦發生心臟驟停,那簡直是必死無疑。
烏芽芽抹掉額頭的冷汗,喃喃自語:“我能救,我能救!我是無所不能的小妖怪!”這是在鼓勵自己,也是在鼓勵石麗霞。
她把左手覆在石麗霞的胸膛上,用妖力吸住她的皮肉,並用力往上拉。於是頃刻間,壓在石麗霞心臟上的數百斤肉便都失去了重量。
沒有了壓迫感,心臟便獲得了跳動的空間。
烏芽芽慢慢伸出右手,不需要用手術刀切開創口,就那麽把五指沒入了石麗霞的胸膛。
沒有妖力,誰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我握住你的心臟了。我會讓它重新跳動起來。很快就沒事了,很快。”她習慣性地對著病人喃喃自語,握住石麗霞心臟的右手開始以每分鍾六十到八十下的頻率按壓。
這叫胸內心臟按壓術,一般需要開刀才能完成。但烏芽芽的妖力促使她無需開刀也能做到。
心臟監控儀還在尖銳的嘶鳴著,吵醒了一旁的病人。這人連忙爬起來,準備掀開簾子看看情況,卻聽見簾內傳出烏芽芽焦急的聲音:“麻煩你幫我去找盧佳護士!石麗霞心臟驟停了!”
“哦哦,好!”病人火急火燎地跑出去。
沒過幾分鍾,盧佳和護士長滿頭大汗地跑進來。兩人刷地一聲拉開牀簾,卻見烏芽芽剛好放下除顫器。
進門前還在嗡鳴的監控儀這會兒已經恢復了正常運轉,一條富有規律的波紋線一浪一浪地往前湧動,昭示著危機已過,生機重燃。
護士長長出了一口氣,盧佳也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明天正好有幾波電視台的人要來采訪石麗霞,還準備給石麗霞拍攝一部紀錄片。倘若她在這個檔口死於第一醫院,那醫院的名聲就全完了!
好險!
護士長用力拍打烏芽芽的肩膀,沉聲道:“做得好!我去叫醫生!”
素來身強體壯的烏芽芽差點被拍趴下。依舊與石麗霞保持通感的她還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但她依舊用手掌覆著對方的胸膛,借助妖力抬升她胸前的皮肉。
沒有上百斤的贅肉壓迫,石麗霞的呼吸越來越舒暢,心跳也越來越平穩。朦朧中,她睜開眼,小聲說道:“芽芽護士,謝謝你。”
她知道是誰救了自己。
同樣值夜班的易岺來得很快。仔細檢查了各項數據後,他看向未婚妻,低聲說道:“你抓住了黃金四分鍾,乾得不錯!”
烏芽芽依戀地看著他,眼瞳裡染上一層水霧,卻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嬌嬌軟軟地往他懷裡鑽。
她現在是護士,他現在是醫生,他們都在做與生命賽跑的事。
易岺快速給石麗霞注射各種藥劑,又觀察了一段時間,確定對方再無生命危險才帶著一群醫生離開。
走過烏芽芽身邊時,他低聲問道:“累嗎?”
烏芽芽立刻搖頭:“不累,你呢?”
易岺也微不可查地搖頭:“我也不累。”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趁著無人注意,快速握了握彼此的手。這短暫的一個相觸,帶給他們的卻是微微的甜意與強大的力量。
他們知道,無論在什麽地方,做什麽事,他們都有彼此可以依靠。
———
這驚險的一夜終究是平安順利地度過了。
早上八點,易岺和烏芽芽同時下班,又裝作陌生人一樣前後腳來到地下停車場。到了這個時候,兩人才可以毫無顧忌地擁抱在一起,享受片刻的溫存。
他們回到家,吃了一頓簡單的早餐。
“你累不累?”看見易岺嘴唇都白了,烏芽芽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不累。”易岺搖搖頭。
烏芽芽嗯了一聲,然後低下頭喝粥。她似乎相信了,但其實並沒有。她悄悄開啟了通感術,與易岺感同身受。在這一瞬間,她差點累趴在桌上,握著杓子的手指竟然在微微顫抖。
易岺連做了九個小時手術,手指已使用到極限。他整個人都在強撐。
與他感受一致的烏芽芽嘴裡喝著粥,眼皮子卻耷拉了下來。她簡直想不明白,易岺是靠著怎樣一份力量才能擺出這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這哪裡是不累,這是快累癱了!可是易岺卻還在微笑著與她聊天,甚至頻頻伸出筷子給她夾一點榨菜絲,囑咐她多吃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