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勒,謝謝你!”烏芽芽擺擺手,回了工位。
從表面上看,她似乎只是在窗邊透了一口氣,背影還挺蕭瑟。
溫琴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看見的正是這一幕。所以說長得漂亮就是脆弱,一點兒委屈都受不了。想當初她被十幾個女生堵在教室裡輪流扇耳光,也沒有掉過一滴淚。
溫琴眸色暗了暗,然後就走上前耐心地安慰。一旦烏芽芽在工作中遇見困難,她總是會第一個伸出援手,這樣才能獲取對方的信任,然後在最為關鍵的時刻狠狠把這人推下懸崖。
“……好了好了,別噘著嘴巴了,咱們這份工作就是這樣的。病人身體不好,情緒肯定會受影響,我們要理解。快笑一個。”
她狀似親昵地捏了捏烏芽芽的臉蛋。
烏芽芽忽然把她抱住,漂亮的面龐湊到她眼前,笑得豔麗又灼目:“謝謝你的安慰,我已經好了。”
被美色的暴擊晃了一下眼睛的溫情頓時便心情惡劣起來。烏芽芽是她見過的最蠢,最霸道,也最懂得刺激她的人。
所以啊,她得替她安排一個最好的結局才行。
“走了,去給22牀換藥。她的燒傷很嚴重,一天得換四次藥,這是她的護理單,你看看。”溫琴帶上護理器具。
“面部燒傷呀!”烏芽芽擰起眉頭。
“是的,面部重度燒傷。沒燒傷之前可漂亮了。”溫琴歎了一口氣,彷彿在同情病患的遭遇,卻又在內心悄然享受這份愉悅。
兩人走進病房,來到趙君怡面前。
看見端著托盤的烏芽芽,趙君怡瞳孔緊縮了一瞬。美麗與醜陋的鮮明對比讓她自卑的情緒一瞬間爆發出來。她想起了曾經同樣美麗的自己,又想起了因毀容而分手的男友,更想起了鏡子裡那張宛若鬼怪的扭曲臉龐。
她本就脆弱敏感的神經在這一刻崩斷了。
溫琴把放著剪刀和鑷子的醫用托盤往她手邊移了移。
她卻只是低下頭,用長發蓋住臉,急切喊道:“我不要這個人給我換藥!溫護士你快讓她走!”
烏芽芽:“……”好吧,又遭到歧視了!
溫琴為難地看著烏芽芽,又俯下身,耐心地安慰趙君怡。
烏芽芽仰天歎氣,然後知情識趣地離開了。聽見她輕巧的腳步聲消失,趙君怡才抬起頭,露出紅腫的雙眼,哽咽低語:“我以前也像她一樣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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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所有傷疤都會被時光抹平,你要相信。”溫琴摸摸她的頭,嗓音無比溫柔,瞥向托盤時卻流露出遺憾的神情。
時光的確會抹平一切傷口,不過也是因人而異。像趙君怡這種蠢貨就只能一輩子活在自卑裡。漂亮的女孩一旦遭到打擊,總是會像爛泥一樣垮掉。
溫琴彎下腰,摸了摸自己的腿肚子,表情彷彿很難過,心裡卻在輕輕漫漫地笑。這道傷疤,之於她早就不存在了。
看見她“難過”的表情,趙君怡意識到自己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於是強迫自己恢復平靜,又愧疚地道歉。
誰都無法安慰她,除了同病相憐的溫琴。
“好了,讓我們來上藥。”溫琴並不怎麽輕柔地掀開紗布。
趙君怡痛苦地吸氣。
就在這時,烏芽芽去而複返。
她伸出手對身後的人說:“易教授,我說的就是這位患者,她情緒很不穩定,傷口恢復得也慢,您給她講講她的治療方案吧。這樣也好叫她放心。”
易岺帶著一群醫生走進來,圍著趙君怡的牀位站了一圈。
趙君怡看傻了。
烏芽芽介紹道:“這位就是給金錦溪做過整容手術的易岺易教授。金錦溪你認識吧?”
趙君怡赤紅且暗沉的雙眼就在此刻被希望的星火點亮。金錦溪她當然認識!那是娛樂圈最美的一張臉!如果是由她的整容醫生來給自己做植皮手術,成功率會有多高?
趙君怡的呼吸都急促了。
易岺感受到了她驟然激動的情緒,溫聲說道:“別緊張,你的病情不嚴重。”
怎麽會不嚴重?這可是面部60%的燒傷啊!趙君怡正想訴說自己的病情和焦慮,易岺已經把一個平板遞了過來。
“這是我的團隊剛剛治好的一個案例,你可以看一看。”
烏芽芽踮起腳尖偷瞄,發現屏幕裡竟然在播放周小沁的治療過程。她的眼耳口鼻都融化了,整張臉只有五個孔洞,看上去著實恐怖。
然而易岺利用幹細胞技術為她再造了一張臉,又把這張臉移植到她的臉上。臉頰邊緣的縫合線如今已完全淡化,看上去就像天生的一張臉,絲毫沒有怪異或不美觀的地方。
“你覺得她和你相比,誰的傷比較嚴重?”易岺低聲問道。
趙君怡咽了咽口水:“她比我嚴重多了。”
“她的臉我們能治,你的臉我們當然也能治。所以安心上藥吧,不要有心理負擔,等你臉上的創口愈合,我們就能為你修複容貌。我保證,手術完成後,你的臉與以前相比不會有任何變化。”
易岺安慰了幾句,又簡單說了一下手術方案,然後便帶著一群醫生浩浩蕩蕩地走了。
與烏芽芽擦肩而過時,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嗓音極富磁性:“護士不但要護理病人的身體創傷,還要及時安撫他們的心靈創傷。能及時照顧到病人的情緒,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