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葉先生捂住眼睛抱在懷裡,這感覺像回到了溫暖的港灣。
葉先生,葉先生,葉先生……文佳木一遍又一遍在心裡呼喚,感動與滿足讓她哭到發抖。無論經歷多少次死亡,她總是會深深愛上葉先生,這份感情是那般篤定,宛若無可改變的宿命。
“別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葉淮琰柔聲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遇見你,一切都會好起來,我一直都知道的。文佳木輕輕點頭,濃密的睫毛一下一下剮蹭葉先生溫熱的掌心。
葉淮琰抹去她滿臉的淚珠,然後才收回微微發顫的手,從衣兜裡拿出一條沾滿木質香氣的手帕。剛才那一瞬,他也在恐懼。
“擦一擦臉,我帶你去吃點東西。”他用溫暖的手掌覆住女孩單薄的脊背,帶領她朝自己停靠在路邊的黑色轎車走去。
坐在車裡,行駛了很遠一段路程,文佳木才漸漸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葉先生以為她想自殺,為了把她勸下來,答應了要幫她付醫療費。那可是幾十萬啊!平白無故,她怎麽好意思要他的錢?
她連忙看向認真開車的葉先生,啞聲問道:“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她沒有忘記如今的自己和葉先生還是陌生人。
能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就借給——
不,不是借,而是無償提供。葉先生初次見面就向她無償提供了幾十萬,為什麽?再溫柔善良也要有一個限度啊!
文佳木擔憂地看著葉先生,唯恐他這麽無節製地援救別人,有一天會被欺騙。
“我叫葉淮琰,這是我的名片。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葉淮琰從衣兜裡取出一張名片,眼睛始終看著前方。
上車之後,他有意約束了自己的視線,唯恐目光太多次地投注在女孩身上會讓她感覺到不舒服或是不安全。
“給你家裡人打個電話或發個短信吧,就說我正送你回去。我的車牌號是XXXXXXX。”他甚至主動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好的,我待會兒給他們發短信。葉先生,我叫文佳木,是XX大學建築系的學生,今年馬上就畢業了。”文佳木接過名片仔細看了看。簡單的設計,卻又獨居匠心和品味,與葉先生本人十分相襯。上一次,媽媽已經死了,她沒有獲得葉先生的資助,也沒有收到過這樣一張名片。
葉先生當然不是壞人。事實上,沒有人比文佳木更清楚葉先生有多好。
她照著他的話,給同寢室的好友周麗麗發了一條報平安的短信。
“葉先生,我不需要你借錢給我。我自己可以貸款,我還可以去學校求領導為我發起捐款。等以後有了工作,我可以用工資慢慢還掉這筆錢。”文佳木收起手機,焦急地解釋一句。
“謝謝您的好意。”她感激涕零地看向對方。
“沒關系。說過的話我一定會兌現。你還是學生,你的任務是好好讀書,不要為這些事操心。我對你沒有任何企圖,我只是不忍心看見你跳下去。你還年輕,你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麽。”
說到這裡,葉淮琰深深看了文佳木一眼,眸子裡翻攪著極度劇烈卻又莫名壓抑的情緒。
文佳木當然知道葉先生對自己沒有任何企圖。但她還是無法接受這筆錢,於是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需要你為我付治療費。我自己可以想辦法。葉先生,求求你,讓我自己想辦法。”
她用溢滿哀求淚水的眼眸切切地看向葉先生。
葉淮琰受不了如此清澈的一雙眼眸的凝視,更受不了這雙眼眸裡有淚珠凝結。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徐徐說道:“我為你提供一份工作吧。”
文佳木愣住了。哪怕時間不對,葉先生還是會向她提供一樣的幫助。
“我目前急需招聘一名護理人員,每個月工資兩萬五,我可以讓你預支一年的薪水,你看可以嗎?”葉淮琰淡淡說道。
“什麽樣的護理工作可以開兩萬五的高薪?”文佳木傻愣愣地問。
“我帶你去看看吧,你再給你家裡人發一條短信,說要去中心醫院一趟。你把我的名片拍個照發給他們。”葉淮琰提醒一句,然後就改變了行駛的方向。
半小時後,文佳木站在了一個極為高檔的病房裡,葉先生正脫掉大衣,悄無聲息地掛在衣帽架上。
病房裡除了他們兩人,還坐著一個玩手機的年輕女人。女人穿著淡藍色的護理服,長相十分溫婉清秀。她豎起食指,示意兩人保持安靜,然後指了指病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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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佳木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病牀上躺著一個極為美麗的女孩。
女孩的臉那麽沉靜也那麽熟悉,不是葉繁又能是誰?
文佳木站在原地發愣。
葉淮琰用大手輕輕覆住她的背,推著她朝前走。
文佳木不由自主地走到病牀前,發現了葉繁被雪白繃帶裹纏的手腕。這個傷……
她只是愣了一秒鍾就意識到,葉繁自殺了。她曾親眼見過葉繁布滿條條傷痕的手腕,還曾親耳聽葉繁講述對死亡的向往。
所以這一次就是葉繁諸多嘗試中的一次嗎?
當文佳木站在橋欄上面對絕境時,葉繁也剛剛在鬼門關裡走了一圈。難怪葉先生會毫不猶豫地向文佳木提供那麽慷慨的幫助。上一次大概也是同樣的狀況吧?
看見與妹妹同樣年輕的女孩選擇了同樣絕望的道路,他是萬分痛心的吧?移情作用讓他無法不伸出援手,就彷彿救了這個女孩,他也可以救贖妹妹,甚至救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