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古村迷霧64
在場唯一後知後覺的人反而是肖莫航。他彷彿一下子就失去了平時敏銳的反應，他眨著眼睛，直到兩個人的對話都已經結束了，他才有些反應過來。
他緊緊握著齊思元的手，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可這一刻他彷彿失聲了一般，竟是半晌也沒發出一絲的聲音來。
齊思元彷彿是從肖莫航略微有些顫抖的手感受到了他此刻的心情。便微笑著將臉轉向身邊的人，輕聲說道：“這幾天，我其實一直有在考慮你說的事情。”
他微微頓了一頓，似乎在尋找著更加妥帖的表達方式：“只要稍微有空閒，我就會想一想關於我們的事情。有關過去的，有關家庭和情感的。”
“過去，我對你並沒有太多的印象。但是，在你那裡，似乎還有著關於我們倆的、我並不知道的淵源。這並不著急，有時間我可以聽你說。”
“關於家庭。”齊思元輕笑了一下：“我並沒有。而你，跟本就離不開系統，回不到真實的世界。所以我們也沒有來自家庭的阻礙、責任和需要交代的事情。”
“所以最重要的其實還是情感。”
齊思元說到這裡的時候，肖莫航也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才是齊思元這番話的重點。
“我仔細思考過了。也許我並不懂得什麼是愛情。所以我只能去思考，你對我的意義是什麼？對我而言，你和別人相比有什麼不同？假如往後我的世界沒有你，我的心情會如何？”
“所以，你今天終於有結論了？”肖莫航聲音微顫，問道。他發誓，他一輩子活到今天，曾經作為監管者最風光的時候也是手握生殺大權，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慫過！即便當初表白的時候，也沒像現在這麼慫過！
當初表白的時候，他知道，以齊思元的性格，在沒有確定自己真實感情的時候，是不會因為性別問題就一口拒絕他的。
直到今天，才算是真正的審判日！
即便，剛才齊思元對燕南瑞說的話其實已經確定了他的答案。但是當齊思元親口對自己說話的時候，他總還是有一種空虛的不確定感。
“結論其實早就有了。”齊思元笑笑：“一直缺乏的只是決心而已。不管別人怎麼想。對我而言，決定接受和付出一份感情，決定允許其他人介入我的生活和讓我介入另外一個人的生活，是一件非常重要並且值得深思熟慮的事情。”
“我早就想清楚了，你和其他人對我而言是不太一樣的。比如，我願意將後背交給你和方之俞，但我不會讓方之俞和我擠在同一張牀上，哪怕擠一間屋子也會分開。”
“我願意去保護歐陽欽和孫倩倩。他們一個是有著淵源的同學兼夥伴，一個是我很有好感的小孩，但我也許並不會在某些時刻為他們付出生命，因為我更珍惜自己。而你——我設想過，當危險發生的時候，我是否願意擋在你的身前，我似乎對此並不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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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這也無關乎你曾經對我付出了什麼。人類的感情太過微妙，有很多事情我無法感悟到，只能通過對比和分析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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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思元聳了聳肩膀，他的眸子很有溫度，語氣卻依舊冷靜，只是，把對自己的情感分析說得像資料分析一般。
肖莫航很想感動一下的，然而面對齊思元如此冷靜的分析，他原本因為激動的緊張感卻彷彿消失了，整個人頓時輕鬆起來。完全沒有感動的感覺，心情卻十分舒服。
齊思元則繼續說道：“還有燕南瑞。雖然他有時候很危險，但是他總能夠完成其他人不能完成的事情。他與我在思想上有著高度的契合，和他交流是我最輕鬆的時候。但是——”
只可惜，齊思元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身後的燕南瑞冷聲打斷了：“謝謝你的誇獎。但是，請不要拿我舉例！”他被情敵硬塞了一口毒狗糧正一肚子氣悶呢！完全不想聽齊思元對自己的評價！更不想聽在齊思元眼裡，自己和肖莫航有什麼不同！
他又不是真的木頭人！換成別人早就打爆齊思元的狗頭了好嗎！謝謝！
“哦，好。”齊思元點了點頭，果然閉嘴了。
前面的兩個人估摸也是知道此刻燕南瑞的心情一定不太好，也不招惹他，三人沉默著又走了一會，終於來到了神廟之前。
“感謝這個村子吧，它的故事讓我下定了決心。”齊思元抬頭喃喃自語道，不知道是在看天還是看神廟的屋簷。
“既然，以後都無法離開這個遊戲了。既然，都被你綁定，以後的每一場遊戲我們都要在一起。既然，不知道未來能活過幾個遊戲，我們還有多長的生命……不如珍惜當下，珍惜眼前的人，珍惜我們還能夠擁有的。總比事後去彌補遺憾要強。”
齊思元的這一番話，也終於觸動到了他身後的燕南瑞，燕南瑞也抬頭望瞭望已經變得灰濛濛的天空，眼神也變得深邃起來。
“你看看他們。一念之差，就永遠都沒有彌補的機會了。一條路走到黑……最終等待他們的……也只能是毀滅……”
“我們進去吧！運氣好的話，這一次也許能夠看見女神。”齊思元深吸了一口氣，拉著肖莫航邁步向前。
這一次，確實有一些不同。
三人進入神廟之後，身後的大門忽然就緊緊關上了！
燕南瑞回頭望了一眼緊閉的大門，不冷不熱地說：“如果我們不能說服女神的話，今天我們三個人大概就要留在這裡了。”
肖莫航正是滿心喜悅的時候，倒是並不在乎這個。憑他的本事也並不是不能帶著齊思元突圍。
然而，他今天變得異常沉默的原因是，他已經感覺到了系統在有意無意地針對著齊思元。他擔心是因為自己的介入，造成系統變本加厲的針對。所以他儘量不開口影響遊戲，任憑齊思元自行發揮。
但是，要是真的到了生死關頭，他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強行帶齊思元離開，他想他還是做得到的。
“這麼多年了，殺了那麼多人，女神的怨氣絲毫沒有消減，總歸是有原因的。”齊思元說：“我總覺得，事到如今，女神已經並不是真的想要人命了。她更像是在求助。”
“求助？”燕南瑞皺緊了眉頭，他並沒有這樣的感覺，所以他並不知道齊思元是怎麼得到這個結論的。
“嗯。”齊思元肯定地點了點頭：“一種感覺。我們進去看看，今天應該有答案了。”
燕南瑞也沒有同他爭論，只是默默地幾步向前，與齊思元並肩。
於是三人只在大殿門口略微做了停頓，深吸一口氣，第三次踏入這個變幻無常的神殿裡。
這一次，齊思元看到的場景，是既熟悉又陌生的。
熟悉是因為，他們眼前此刻展現的，正是齊思元和肖莫航第一次進來的時候，在第二大殿裡看到的場景。
一個正常的神殿，供奉著一尊女神像。女神是硬木雕刻的，她緊閉著眼睛，慈眉善目。
陌生也正是因為這個。如今的神殿看起來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時候的縮小版，沒當時見到的那般高大宏偉。沒有女神金身。陳設也簡陋得多，眼前的這個神殿才像是一個正常的、一個小山村的人力和物力能夠建設起來的廟宇殿堂。
三個人進門站了一會，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進神廟第一次如此安靜，三人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直到齊思元忽然往前走了幾步，拿起桌子上的三炷香，點燃持於手中，朝著神殿正中的女神像微微躬身拜了三拜。
跪拜自然是不可能的了。女神又不是真神，他們也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女神的事情需要贖罪的。
女神還是沒有動靜。於是燕南瑞也走了上去，照著齊思元的樣子，也拜了三拜。
直到肖莫航也走過去摸香的時候，他的手指剛剛碰到桌子上的香，香卻突然炸了，炸飛的竹簽直射肖莫航的眼睛。
這突發的一幕把其他兩個人都驚呆了，好在肖莫航身手好反應快，第一時間就躲避了過去。
也就是在那一刻，女神像的眼睛忽然就睜開了！她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肖莫航，跟隨著肖莫航的運動而轉動。
然後，放置在供桌上的香和蠟燭此時也全部浮空，它們都用自己最尖銳的那一端對準了肖莫航，只在空中稍作停留，便毫不留情地朝著肖莫航飛射過去！
肖莫航幾個騰空的翻滾躲開。那些香燭紮在了周圍的牆壁和地板上錚錚做響，那聲音居然如鋼針紮入一般。
兩次攻擊都沒有成功，神壇上的女神面色逐漸變得猙獰起來。
齊思元在第二次攻擊發生的時候也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
所以，在肖莫航躲過第二次攻擊的時候，齊思元就對著肖莫航大喊道：“離開神殿！離開神廟！你離開了，我們只會更加安全。”
最後那一句是擔心肖莫航因為自己在而不肯離開，所以齊思元特意補充的。
這已經是第二次，肖莫航在神廟裡遭受女神的攻擊了。女神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針對肖莫航而去的。
眼下的情況非常明確，那些攻擊並沒有對著齊思元和燕南瑞。肖莫航雖然心有不甘，卻也只能離開。否則他擔心他若留得太久，齊思元和燕南瑞最後也會因此而遭到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