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古村迷霧38
齊思元聞言趕緊站起來過去看，果然，原本漆黑安靜的灶膛裡，現在正燃燒著熊熊火焰。
過了一小會，鍋裡居然還漸漸地冒出了水蒸氣，像是鍋裡面有水，水已經燒開了一樣。
齊思元嘗試著再去碰觸它們，和原先並沒有區別，它們依舊是和空氣一樣，仍然僅存在於幻象中。但是隨著火焰的燃燒和水的燒開，室內好像又更暖和了一些。
齊思元和燕南瑞互相看了看對方，都是欲言又止。
這個時候，木門的外頭，居然傳來了腳步聲。
兩個人都是一驚，對他們而言，木門外就是牆壁，哪裡來的腳步聲？腳步聲逐漸接近，可以看出是奔著木門來的，於是齊思元和燕南瑞下意識地就想要躲藏起來。可惜，屋子不大又十分簡陋，確實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兩個人只能在原地站著，死死地盯住木門。
過了一會，木門居然“吱呀”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了，然後一個身材有些發福的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一進門就看了燕南瑞一眼，然後發出了古怪而璦昧的笑聲，接著就走到了飯桌邊坐了下來，斜著眼睛對燕南瑞說：“愣著幹啥，還不去沏茶！”
燕南瑞和齊思元都看呆了。因為對他們來說如空氣一樣的椅子，那個發福的男人卻穩穩當當地坐在了上面，假如說，那個男人也是幻象的一部分的話，那他為什麼又看得見燕南瑞呢？而且，他的神態和語氣都十分古怪，眼睛裡頭的不懷好意看得兩個人簡直就要作嘔。
最重要的是，齊思元是認得他的。這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不就是昨天見過的村長嘛！那個小胖子的父親！不過，昨天見到的那個村長已經是一個乾癟憔悴的糟老頭子了，而眼前的這個村長正直壯年，臉龐和身體都很顯富態，尾瑣的眼神裡頭還帶著幾分盛氣淩人。昨天見到的村長，可沒有這樣的神采。
若不是齊思能夠記得人體面貌的特徵，怕也是認不出來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昨天的村長的。
見燕南瑞站著不動，村長又是一瞪眼：“臭娘們還杵著作甚？欠收拾了不是！”
一句“臭娘們”把燕南瑞氣得瞪大了眼睛，齊思元卻是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
結果，村長又朝著齊思元斜眼看來，先是用當時打量燕南瑞時同樣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了齊思元一會，然後眼神裡就露出了嫌棄之色，繼而對齊思元喝道：“小丫頭片子！滾出去玩去！我和你娘有話要說！”
燕南瑞此時冷哼一聲，十分記仇地對齊思元說了一句：“小丫頭片子！”
齊思元苦笑，不知道眼前這一幕究竟演得是哪一出。
燕南瑞當然不可能真的去倒什麼茶，這屋子裡頭的一切都無法觸碰，倒雞毛個茶！他冷冷地望著眼前這個身材發福的中年尾瑣男，思考著自己只剩下一只手了還能不能夠一拳打倒他這個微胖的男人，如果打架的話，齊思元那個傢伙能不能夠幫忙打架呢。
見到兩個人都沒有動，村長果然又再次發怒，他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還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發出“彭”的一聲，顯得搖搖欲墜。
眼前的景象說明，眼前的這個發福男子確實是可以觸碰到屋子裡的一切的。
然後村長企圖繞過桌子走來，那架勢，明顯是想要去捉燕南瑞的。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很快的，木門再一次被人推開了。一個皮膚黝黑滿臉風霜的漢子走了進來。
新來的漢子看見村長在裡頭先是愣了一下，還沒有等他換上笑臉，村長就不悅地說：“你怎麼來了！”
那黝黑漢子瑟縮了一下脖子，陪著笑道：“今天這不正是恰好輪到我的日子嗎……您怎麼也……”他搓著雙手彎著腰討好地說，眼神時不時地瞄一瞄燕南瑞，又瞄一瞄齊思元。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齊思元和燕南瑞對眼前發生的事情還沒有一點合理的猜測的話，就枉費了他們的智商了！
有了猜測的他們，頓時就覺得胃液翻湧，一股噁心湧上心頭！曾經在這個村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村長對著黝黑的漢子冷哼一聲：“不到日子，我便不能來？”
“不不不，”黝黑漢子趕緊陪笑道：“要不您先？我在門口等著。”他說著，便又要開門出去。
誰知，村長卻忽然叫住了他，黝黑漢子一愣，不明所以地回頭望著村長。
村長此時露出了邪惡的笑容：“來了便留下吧，還沒玩過多一個人的！你福氣好，咱們嘗個鮮。”
黝黑男子一下就聽懂了，表情頓時就變得興奮起來，他的語氣激動得都有些結巴了：“哎！成成，就照您說的，還是村長您……嗯……有見識！”他想了半天才找出一個不那麼尾瑣的形容詞來拍村長的馬屁。
村長卻並不領情，他不屑地沖黝黑漢子冷哼了一聲，然後又沖著齊思元說：“小丫頭，滾出去，不喊你不許進來，聽到沒有？”
那黝黑漢子也看向了齊思元，然後砸吧著嘴說：“這丫頭也八歲了吧？長得也太瘦小了些，幹乾巴巴的，要是再長兩年……嘿嘿嘿……”
燕南瑞簡直要聽不下去了，他面色極其冷峻地對齊思元說：“齊思元，會揍人嗎？”
“會！”齊思元也是一臉冰冷，回答得斬釘截鐵。
不用他們倆人上前揍人，村長就先急不可耐地幾步邁了過來，企圖伸手去抓燕南瑞，而燕南瑞則順勢用沒有受傷的左手，狠狠地一拳砸了出去……
然而——
村長一下子撲了個空！而燕南瑞的拳頭也只是砸到了空氣！
兩個人同時都愣住了。
此時只有旁觀的齊思元和那黝黑男子能夠看得分明，因為兩個人都是向前又都撲了個空，現在兩個人的身影已經交錯在了一起，並且兩人的身影居然還重疊了，一個人鑲嵌著另外一個人！
那黝黑漢子看得目瞪口呆，而齊思元一瞬間就看明白了！他們看這裡的一切都是幻象，都是接觸不到的，而對方也是如此！
他們看到的齊思元和燕南瑞大概是他們熟悉的一個女人和一個女孩，他們看到的兩人也是幻象！同樣是看得到卻無法接觸到！
“鬼！鬼啊啊啊啊啊！”黝黑漢子在愣了幾秒之後，忽然驚聲尖叫了起來，他轉過身拉開了木門，準備奪路而逃！
就在這個時候，一柄短劍突然從木門外橫空出現直接從腦袋開始，將那黝黑漢子切成了兩半。
然而，此後並沒有什麼血腥恐怖的畫面出現，黝黑漢子被切之後發出的卻是“吱吱”的聲音，這個聲音，齊思元和燕南瑞都並不陌生。
隨著“吱吱”的聲音過後，齊思元和燕南瑞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幻和坍塌，景物一點一點地從兩個人的眼前褪去，逐漸從幻境裡展露出來的，還是神廟裡那熟悉的天花板和牆壁。
“思元？你沒事吧？”這是肖莫航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齊思元定睛看去，那黝黑漢子被切成兩半的地方，此時正站著一個男人，手裡握著一把短刀，不是肖莫航又是誰！
“肖莫航！你來了！”齊思元也非常高興，沒想到他們能夠在神廟的幻境裡重逢，這種時候能夠遇到肖莫航，實在是太好了。
“你們沒事吧？”肖莫航快速走到了齊思元的身邊，雖然口中說的是“你們”，但是他的眼睛卻一直停留在齊思元的身上上下打量著，唯恐看到他身上會有什麼傷口之類的不妥之處。
“我沒事，燕南瑞受傷了，被那種東西咬了。”齊思元伸手一指，燕南瑞頭頂上的天花板處，此時正有一個“白色氣球”在慌不擇路地亂飄亂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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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肖莫航剛才切開的，和剛才撲向燕南瑞的“村長”正是這種“白色氣球”。那個化身成為黝黑漢子的“白色氣球”已經被肖莫航消滅了，只剩下天花板上頭的那個落了單，想逃跑卻又無路可逃的樣子。它似乎十分懼怕肖莫航，盡往遠離肖莫航的地方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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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莫航望了燕南瑞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燕南瑞已經變色的半條手臂，他走了過去，卻並沒有第一時間替燕南瑞處理傷口，而是突然跳了起來，舉起手中的短刀，一把朝空中的“白色氣球”斬去。
“白色氣球”再次發出了“吱吱”的淒厲的聲音，隨後便煙消雲散了。
“物理攻擊對它們有效？”燕南瑞有些疑惑地歪著頭說，卻並不與肖莫航對視。
“不，”肖莫航卻搖了搖頭：“是這把刀比較特殊，和上一次不一樣，這是我帶進來的，可不是路邊撿的。”他一面說著，一面拉起了燕南瑞的右手仔細查看。他說的上一次，指的便是平津高中的那一場遊戲。
燕南瑞倒也沒有抗拒，淡淡地看了肖莫航一眼，任其施為。
肖莫航看了一會，才抬頭問燕南瑞：“你可以忍疼的吧？”
燕南瑞一愣，但仍然點了點頭。
肖莫航也點點頭，然後右手忽然一抖，他手裡的刀就以極快的速度在燕南瑞的整個手背豎切了一道口子。口子還挺長的，直接從手腕處橫跨手背上的傷口切到了中指處。
等燕南瑞意識到疼痛的時候，他的血液已經嘩嘩地從手背滑向中指，然後滴落在了地上。
此時從燕南瑞的手背上流出的，並不是鮮紅的血液，而是隱隱發烏的濃稠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