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銀子上交
事畢,玉秀懶洋洋地窩在林潛懷中,手上拿著那一小盒首飾細看。
林潛買東西,歷來是不問價格,只看順眼。這一盒首飾中,有數十兩一副的金步搖,也有二十文一朵的娟花。
盒子裡共是一副金步搖,一支金簪,一朵金鑲瑪瑙的花鈿,一對金耳環,兩支銀釵,一支銀簪,兩對銀耳壞,還有幾朵珠花和娟花。
她最喜歡的還是之前那支珍珠簪子,簡簡單單一個銀簪,沒有任何花紋,只在頂部做成花托的樣式,上頭托著一顆拇指指甲蓋大小的珍珠。她將那顆珍珠拿在手中細細地看,愛不釋手。
之前在鎮上也見過珍珠首飾,可那些珍珠,最多就黃豆大小,夏知荷給她的銀簪,珠子更是袖珍可愛,只有米粒大小。像眼下手裡這麼大的,還是第一次見。
二人仍在牀上,林潛半躺著靠在牀頭,玉秀躺在他懷裡,身上衣服還未穿上,只用薄被蓋著。
玉秀看首飾時,林潛的手也不老實,時不時在她身上游走一番,四處使壞。
眼看他的手又要往下走,玉秀輕推了推他,紅著臉道:「別弄了,再過一會兒天就黑了。」
兩人今天幾乎在牀上胡鬧了一整天,對玉秀來說,這已經有些荒唐了,要是給人知道,她這張臉以後再也不用出去見人了。
只是她現在身體實在酸軟,不想起來,可躺在牀上又怕他忍不住,只得想法子轉移他的注意力。
她將盒子裡的首飾一一擺出來,都在頭上帶了一遍,轉頭問林潛哪一個最好看。
林潛指了金步搖、金花鈿、珍珠銀簪和一朵珠花,末了猶覺得不足,又道:「都好看。」
玉秀抿著唇笑:「下月初琴嬸子娶兒媳婦,請我去幫忙,到時候許多客人都要來,還有新娘子村裡的人,我想著既不能太招搖,搶了新娘子的風頭,可也不能太寒酸了,倒讓嬸子面上無光。那步搖和花鈿固然好看,可那是金子做的,平日做客戴著倒還好,別人成親戴就太惹眼了,到時我就戴這個簪子和這朵珠花,你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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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潛自然點頭說好,他想了想,又伸長了胳膊去夠牀邊的衣服,將裡頭揣著的幾張銀票拿出來,遞給玉秀,「這些給你收著。」
玉秀接過來一看,竟有四五張,一張一百兩,一張五十兩,還有三張十兩的,共是一百八十兩。加上給她買的首飾,他這一趟出去,怕得了有三百兩了。
玉秀一想到這龐大的數字,就有些心驚。尋常莊戶人辛苦一輩子,臨老若有幾十兩銀子傍身,那就能安享晚年了。可這人出去一趟,就能得數百兩銀子,不知道他到底做的是什麼事,可別是拿命去換的銀子。
她越想就越有些不安,趴在他胸前看他的臉色,試探著道:「你這一趟出去,究竟是做什麼去了?黃嬸子與我說過,一般的鏢師,出一趟鏢最多才得個五六兩銀子。你……你可別去做了什麼犯險的事。」
林潛低頭讓她,見她面色發白,伸手輕輕摸了摸,只在心裡想了一瞬,就決定把真相說給她聽。
他說得簡短,只講個大概,玉秀聽了,到底心下稍安,可仍舊不放心道:「只幫忙抓了小偷,主家就給你你這麼多銀子?那小偷是不是極厲害?去年我聽說咱們縣裡來了一名強盜,在省城殺了不少人,那小偷怕也不是一般的竊賊吧?」
林潛便道:「他不是我與蕭樓的對手。」
他雖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但也不是盲目自信的人。他與蕭樓到了付宅,先是設了幾個機關掩人耳目,之後為了萬無一失,又把真的金璧櫥藏在身上,只將假的拿出來供人觀賞。那千影手暴露之後,他又和蕭樓二人聯手,將他拿下。
事成之後,付大善人捧出一匣子銀錢做謝禮。起先兩人剛到付宅,他已經捧了一閘銀票做二人的車馬費,林潛記得蕭樓說過,一般這樣走一趟,差不多是二百兩,所以他也沒多要,只拿了最上頭兩張銀錢。事後的謝禮他自然沒打算收,可耐不住付大善人實在太熱情,最後蕭樓做主幫他收了一百兩,因此這一趟總共得了三百兩。
玉秀聽他這麼說,忙道:「那下次如果來了個厲害的賊人,你可不能逞強去幫忙。家裡如今不缺銀子,我不想你去冒險。」她雖想過不拘著他,可若明知了有危險,那就算惹他生氣,她也絕不讓他去的。
林潛點了點頭。
玉秀這才安心地躺在他懷裡,輕聲道:「我知道你本事大,可我一想到你出去犯險,心裡就不安穩。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我該怎麼辦呢?」
林潛聽了,輕輕摟緊她,道:「別怕,我答應你,不會出事。」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玉秀見天色不早,今天還一件事都沒做成,就躺不住了。
她爬起來穿上衣服,梳好髮髻,在首飾盒裡拿了朵珠花帶上。
女人天生就愛這些東西,就算玉秀不是那等貪慕虛榮的人,見了這一盒子首飾,心裡頭還是喜歡得緊。這些又是省城裡買的,樣式別致,花樣繁多,和平日在鎮上見到的大不一樣。
就拿她頭上這朵珠花來說,鎮上也有珠花賣,比娟花貴一些,但因上頭珠子小,是別的首飾剩下的邊角料做成的,所以比銀飾又便宜不少,一朵約摸百來文銀子。只是來來去去就那幾種花樣,見多了就覺得俗氣。
她頭上這朵卻不一樣,細緻的絨花,剔透的小珠子,粉花黃蕊,猛一看和真花一模一樣,讓人見了眼前一亮。她特意問了林潛這朵花的價格,竟也才一百多文錢,當時還有點惋惜林潛沒有多買幾支呢。
她收拾完,林潛也已經穿好衣服了,她道:「明天咱們去鎮上一趟,買點東西,你這次出門半個多月,回來了也該去爹娘那兒看看。」
林潛道:「山上我一個人去。」
玉秀雖也想去看看,只是上次去山上,回來都累他背著,曉得自己去了也是給他添麻煩,也就不逞強,只道:「你千萬記得和爹娘說,若他們下山來,要來家裡住幾日才好。」
林潛點點頭。
玉秀拿了個木盆裝衣服,打算去河邊將他帶回來的髒衣服洗了。
林潛接過她手上的木盆,道:「我去洗。」
玉秀笑著瞪他一眼,「再給你洗一次,就沒衣服穿了。」
之前一次她身上不舒服,泛懶,這人就悶不吭聲地把衣服拿去河邊洗了,結果不知他怎麼弄的,每件衣服都洗破了洞,害得她補了兩天才都補完,幸好裡頭沒有新衣服,不然得心疼死。
林潛抿抿唇,眼裡閃過一絲窘迫,又道:「我送你去河邊。」
玉秀將木盆拿回來,道:「就幾步路,我自己走過去就成了。」要緊的是,若讓人看見連她洗衣服這人都要跟著,又要讓人取笑了。
她又道:「你去把廚房裡的水缸挑滿吧。」
她來到河邊,這會兒洗衣服的人正多,她看了看,正愁沒有位置,在對岸的琴嬸子見了忙朝她招手,「玉秀,過來嬸子這裡。」
她便踮著腳尖,踩著河中間幾塊大石頭過去,在琴嬸子邊上安置下來。
琴嬸子見她木盆裡幾件男人的衣服,便問:「你娘說你昨天回自己家住了,怎麼,阿潛這就回來了?」
玉秀輕輕點頭,「昨晚回來的。」
琴嬸子笑道:「你們小夫妻倆倒是心意相通,你一回家,他就跟著回來了。」
玉秀只低著頭笑。
琴嬸子一眼就看見她頭上的珠花,瞇眼看了看,道:「我還以為你頭上戴的是朵花兒呢,原來是做的,倒和真的一樣。也是阿潛給你買的?看模樣倒新鮮。」
玉秀笑了笑,「嗯,他從省城買的。」
琴嬸子問:「省城的東西比咱們這裡貴吧?」
玉秀道:「也沒差多少,這珠花的價格和鎮上差不多呢。」
琴嬸子點了點頭,又去看她的臉色。
玉秀給她看得不好意思,低了頭道:「嬸兒怎麼了?」
琴嬸子戲謔道:「你們家阿潛一回來,就把你滋養得比頭上的花兒還嬌嫩些,看你這紅潤潤的臉色,比前一陣好了不知多少。」
「嬸兒——」玉秀面上紅透了,使勁搓著衣服,頭也不敢抬。
琴嬸子和幾個婦人在一旁耳語低笑。
沒一會兒,玉秀臉上紅霞才剛褪去,又聽琴嬸子提高了音量朝對岸喊道:「阿潛,來接你媳婦兒回家呐!」
她抬頭一看,對岸穩穩走來的人,不就是林潛。
琴嬸子這一喊,河邊十來個洗衣服的婦人都轉頭去看林潛,有的看完了又來看玉秀,嘴裡故意道:「呦,這一會兒不見,你媳婦兒還能和龍王爺跑了不成,這就來找啦?」
「就是啊,你放心吧,咱們這麼多人幫你看著,跑不了!」
那些婦人你說一路我搭一句,玉秀早臊得頭都抬不起來了,端著洗完的衣服匆匆就走。
林潛沒事人一樣,朝琴嬸子點點頭,幾步追上她,拿過她手中的木盆。
玉秀低聲嗔他:「不是讓你別來麼,我端得動。」
林潛沒說話,安靜地走在她邊上。
河邊婦人們見他們走遠了,才漸漸止了調笑,心裡頭湧出點別的滋味來。她們雖取笑玉秀男人對她太黏,可說實在話,她們自己的男人若也能夠那樣在意她們,那就算讓人取笑了,心裡頭怕也是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