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良辰
閆默走到牀邊,小心將人放下,正要直起身來脫去外袍,卻被抱住脖子,盤住腰。
原來是褚清輝手腳並用,掛在他身上。
「怎麼?」閆默只得又托住她的後背。
褚清輝將下巴擱在他的肩頭上,磕磕巴巴道:「我、我忽然還想再跟先生說一會兒話……」
閆默掌下輕輕拍了拍,「一會兒細說。」
「不行……我就要現在說。」褚清輝把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裡,就是不鬆手。
宮裡的引教姑姑極為盡責,對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十分清楚。
前一陣子,姑姑將房中之事教給她的時候,著實將她嚇了好幾天。一想到等一下要跟先生做的事,她現在整個人都是燙的,整顆心都是慌的,恨不得就這樣掛在他身上一整晚,就算被當成小孩子也沒關係,只想能拖就拖。
閆默便又抱著她在牀沿坐下,「要說什麼?」
「嗯……嗯……」褚清輝眼珠子轉來轉去,絞盡腦汁想著話頭,可叫人又氣又急的是,平日裡沒見他之前,心裡有那麼多話想說,今晚竟一件都想不起來,她急得咬著唇,眼眶都快紅了。
橘黃色燭光照在臉上,滿屋喜慶的紅映著她眼中的水光,比之平日,更有一種朦朧的美,與旖旎的璦昧。
閆默用大拇指指腹撫摸她的臉頰,緩緩低下頭靠近,在那水嫩的唇上輕啄一口,聲音微低,「若一時想不起,明日再說,如何?」
指腹上薄薄的繭,令嬌嫩的臉蛋泛起陣陣酥麻,唇上的觸感,更是叫她心頭一顫,眼睫劇烈地顫抖了幾下,褚清輝忽然放棄了,閉上眼,歪頭靠在他肩上,抿著唇,輕聲道:「其實……沒有什麼想說的。」
閆默便知道了她未盡之意,一手捧住褚清輝下巴,將她的頭抬起來,二人對視一眼,褚清輝下意識就要轉開,但下巴上的手叫她動不得。
「別怕。」閆默看著她的眼,說道。
褚清輝又咬了咬唇,「我不怕。」
不知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小腰板直直挺著,渾身僵硬,分明是在逞強。
閆默又將她放在牀上,這一回,她將雙手雙腳牢牢靠在身側,總算忍住,沒有又去攀他。
閆默脫去喜服,掀開牀鋪。在外側躺下來。
褚清輝不易察覺得往內側挪了挪,還沒感覺到裡頭冰涼的被窩,身體就被摟入一個熟悉寬厚的懷抱。她僵著脖子,雙眼牢牢釘在閆默衣襟上,頭都不敢抬。
但閆默卻似乎沒打算有別的動作,只輕輕拍著她的肩背,閒話般說道:「師祖和幾位師弟都想見你,明日叫師弟給你行禮。」
褚清輝還未見過他們,只聽聲音,師祖聽來中氣十足,老當益壯,師弟們則個個十分年輕的模樣。她不由被閆默的話帶著走,「先生給我說說師祖的喜好吧,明天要給他老人家敬茶呢。」
「不必擔心,師祖性情隨和,最喜歡小輩,定會喜歡你。」
褚清輝在宮中也聽帝後提過閆默的這位師祖,此時得到確認,心下安了些,又問:「那師弟們呢?我給他們準備了見面禮,不知道合不合心意。」
閆默道:「便是不合,莫非還敢多說什麼?不必過於縱容,省得叫他們得寸進尺。」
褚清輝聽了,笑問:「那麼多師弟裡面,先生難道沒有一個入眼的?怎麼聽你提起來,哪個都不合心意的樣子?」
「你若曉得他們底細,定也只想拒之千里。」
「看來其中還有許多趣事?先生快給我說說吧。」褚清輝揪著他的衣襟搖了搖。
閆默便隨意說了幾件事,他語言簡潔,聲調更是沒有起伏,難得褚清輝聽得津津有味,早將方才的拘謹心慌拋在腦後,身體也放軟了,大半個身子壓在閆默身上,一個勁嬌聲催促他多說一些。
閆默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放在她玲瓏起伏的腰上。
褚清輝毫無所覺,興致勃勃追問:「還有呢還有呢?」
「還有……」閆默忽然騰空翻了個身,「還有什麼,明日再說。」
褚清輝被他壓在身下,呆呆眨了眨眼睛,尚未反應過來。
閆默居高臨下,在她細長白皙的脖頸上落下一吻。
「呀……」褚清輝渾身輕顫了一下,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咿呀。
「莫怕。」閆默又抬起頭。
褚清輝嘟嘟嘴,咬著唇道:「我才不怕。」
而後,飛快的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又逃一般垂下,雙頰慢慢燒得緋紅,如一株帶著晨露的新荷。
似乎是為了顯示自己真的不怕,她在閆默的注視中,磕磕巴巴道:「你、你可得輕些,不能壓壞了我……」
卻不知,因這一句話,身上那人本來就已灼熱的雙眼,霎時間,更燃起異樣的火焰。
「不會壓壞。」閆默的嗓子裡,似乎也燃著一支火把,聲音暗啞得厲害。
他說不會壓壞,但褚清輝聽了,不知為何,心頭更慌亂了些,縮了縮身子,巴不得藏進被褥裡去,可又想起自己說過不怕的話,只得努力展開來,豁出去一般摟上他寬厚的肩背,「那、那你來吧,我一點都不怕!」
一個時辰後,她就為自己一時逞強哭啞了嗓子,無力的雙手推著閆默的胸膛,抽抽噎噎被抱去沐浴。洗到一半就睡著了,挺翹的鼻頭時不時抽泣一聲,看著可憐兮兮的,卻又叫人更想狠狠欺負一把。
閆默將她安置在牀上,自己又叫人提水洗了個冷水澡,再用內力將身體烘暖,才躺回牀上,把她綿軟軟無力的身體摟來懷中抱著,滿足睡去。
次日,褚清輝睜開眼,覺得被窩中是從未有過的暖和,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一時還未搞清身在何處,等動了動手腳,全身四肢傳來的酸痛令她一時僵在那兒,昨夜的回憶也如潮水般湧現上來。
「醒了?」
耳朵下的胸腔裡傳來一股低沉的聲音,褚清輝滿臉通紅,一點一點抬起頭來,自下而上看著閆默。
閆默替她著酸痛的腰,輕聲問道:「哪裡不舒服?」
褚清輝只覺得哪裡都不舒服,癟了癟嘴,小聲抱怨道:「先生騙我,還說不會壓壞,昨晚、昨晚我差一點就叫你壓散架了。」
閆默手上動作一頓,渾身血液都因這句話凝滯了一下,而後更加洶湧奔騰,簡直要沸騰起來。
他看著懷中的人,一張臉分別嬌豔明妹如雨後海棠,說出來的話,更是叫人血脈僨張,可眼中神情,卻純真得令人想要歎氣。
她是真真切切單純的一句抱怨而已,但落入他人的耳內,卻全然成了別的滋味,不知是一個想得太少,還是另一個想的太多。
閆默喉頭滾動數下,最終也只得念起心決壓下,乾巴巴道:「下次不會了。」
褚清輝卻捏了捏指頭,憂心忡忡:「可先生這樣高大,身形比我重得多,就算我想要習慣,也習慣不了。不然,嗯……下次喚我壓著先生?這樣總不至於把先生也壓壞吧?」
閆默實在不敢再與她討論這個話題,再說下去,恐怕靜心訣也起不了分毫作用了,他幾乎是帶著幾分狼狽道:「餓了麼?」
「不餓——哎呀!什麼時辰了?該去給師祖敬茶了!」褚清輝忙撐在他胸口上要爬起來,卻不小心滑了手,整個人跌落下去,柔軟細嫩的身體,重新砸在閆默胸膛上。
溫香軟玉滿懷,閆默卻沒有信心,若叫她繼續撩撥下去,自己還能否把得住。最要緊的是,懷中一無所覺得粉團,此時根本承受不住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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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得攬著人半坐起來,靠在牀頭,安撫道:「時候還早,你瞧,天未亮。」
褚清輝透過紗帳往外看了一眼,窗外果真灰濛濛的,卻不放心道:「師祖和師弟會不會已經等著了?」
「不會,外頭沒有動靜。」
褚清輝側耳聽了聽,果真如他所說,想來確實早著,這才安心,於是又趴回去,臉頰在閆默胸口上蹭了蹭,掩口打個小小的哈欠:「唔……那我再睡一小會兒,時辰到了,先生記得叫我。都怪你昨晚壓著我,一直不讓我睡,都說了不要了……你得負責,不能又害得我錯過敬茶時間,叫人笑話……」
話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幾乎是含在唇齒間的自言自語。她完全沒有多想,自己如實說的真心話,叫攬著她的人,無奈中更多了一份甜蜜的煎熬。
閆默毫無睡意,借著牀帳內微弱的光線,注視著褚清輝紅潤的面孔。一時覺得時光太快,無法讓他看得盡興。一時又覺得,晨曦來得太慢,這椿香溫暖的牀帳,實在是磨人又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