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畏罪自殺

發佈時間: 2024-06-08 04:4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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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章 畏罪自殺
  蕭韞之輕輕刮了下雲莞的鼻尖:“他逍遙不了幾日。”

  雲莞輕歎了一聲。狀似苦惱道:“我以為,王國舅修身養性十幾年,怎麽的,功夫也會非常深厚,只是沒想到,這樣簡簡單單的試探,便讓他破了功,究竟是我太厲害,還是他太差勁呢?”

  “自然是他太差勁。”蕭韞之從善如流地接下口道。

  雲莞眨了眨眼。

  蕭韞之一邊牽著雲莞的手往前走,一邊道:“王家到了老太爺那一代,原本也沒出什麽能人之輩,這位王國舅,原本也非常平庸,這些年能做到這般程度,也算是辛苦了。”

  說著人家辛苦了,語氣裡的不屑又是怎麽回事呢?
  “原來是這樣。”雲莞仍舊疑惑:“既然如此,為何……”

  她話沒有說完,眼睛往天上瞥了一眼。

  想問蕭韞之,既然如此,皇帝為何還在忌憚王家。

  蕭韞之便解釋道:“王家不在朝堂,但老爺子的影響力還在,況且,太子與王家的關系,實在也親密了些,將來若是……陛下自然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面,何況,老爺子現下有意培養王家的長孫,那孩子年紀雖還小,若是趁著老爺子還在這幾年好好培養,將來未必不能成事。”

  雲莞道:“便是因為如此,王家借著在朝堂積累下來的影響力,即便退居幕後,卻鋒芒仍在,堤壩案才這般難有進展吧。”

  蕭韞之點頭,而後卻又安撫雲莞道:“不過,阿莞也不必太過擔心此事,今日王存安走了一趟大理寺,只要孫尉遲不揣著明白裝糊塗,王存安總能露出些破綻。”

  雲莞笑了笑,“但願吧。”

  兩人走著一邊說話一邊走著,走過一個拐角之後,雲莞才回頭看了一眼:“方才誰在後邊盯著我們?”

  “東方洛的人。”

  雲莞皺眉:“我方才與東方洛見面了,就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而為之,而且,方才我與王存安在茶樓時,感覺有人在隔壁的雅間。”

  蕭韞之便道:“不必擔心,陛下隱隱表露出對我的興趣,銘王知道此次桃花江堤壩案之後,太子勢力必定不如從前,明白陛下有意培養別的勢力與他抗衡,不過想要試探試探罷了。”

  雲莞歎聲道:“可我瞧著,銘王比太子聰明一些。”

  蕭韞之笑道:“太子生性愚鈍,這些年,宮裡靠皇后周全,宮外靠王家周全,便是籠絡的大臣,都是王老爺子的門生故吏,算起來,也就仗著出身高貴一些的便宜,當真論起來,銘王倒更像陛下年輕的時候。”

  可惜,就是身世不太好。

  雲莞對此很是疑惑。

  蕭韞之自然也不完全知道二十幾年前的事情:“當時陛下尚未登基,府中只有一個王妃,便是當今王后,銘王的母親,是當時的王妃院子裡一個灑掃的下等丫頭。當時陛下只是個王爺,還是先帝的侄子,還需仰仗王家,對王家很是忌憚,後來登基之後,大約是想對王家有所表示,便將銘王的母親提了妃子。”

  雲莞明白了,皇帝還不是皇帝的時候受製於王家,待當上了皇帝便急切想擺脫王家的鉗製,封一個有了兒子的下等丫頭做妃子,不過是表個決心罷了。

  皇后肯定咽不下這口氣,可見,銘王小時候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但他一個沒有母族,沒有外援的皇子能做到這般程度,以至於形成如今與太子對峙的局面,可見本事與手段。

  說話間,兩人已經拐進了一個院子的後門,雲莞還在想著銘王的事情:“如此說來,銘王可比太子強多了。”

  蕭韞之笑道:“這麽說也不為過,好比這次桃花江堤壩案,銘王寧可自損八百,也要傷太子一千。”

  雖然那八百,與太子的一千“精兵”相比,實在可能只算個小卒。

  雲莞輕歎了一聲,一轉頭髮現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咦?這是哪裡?”

  蕭韞之勾了勾唇角:“讓阿莞賺錢的好地方。”

  *
  就在雲莞和王存安離開酒樓之後,銘王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去往樓上一個雅間。

  裡邊,此時正坐著刑部尚書朱大人,以及侍郎孔言方,兩人所在的位置,正好在方才雲莞與王存安的雅間的旁邊,雲莞與王存安的話,幾乎都讓兩人聽見了。

  如今整個刑部,十之七八幾乎為銘王所用,兩人是刑部的二把手,見到銘王,都恭敬地站起來:‘見過王爺。“

  銘王擺了擺手:“不必多禮。”

  方才樓下的場景,兩人自然也看見了,只是不太方便出來出來罷了,此時銘王一來,便將先前所聽見的與王村安的話再說一遍,倒是與雲莞和七鬥說的,差別並不大。

  朱大人道:“下官覺得,雲莞此人,絕非一個十四歲小丫頭的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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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洛笑道:“若只是個十四歲的小丫頭,豈敢不遠千裡擊登聞鼓,上金殿,幾句話便逼得滿朝文武都要求父皇徹查桃花江堤壩案。”

  這話方才王存安說過差不多的意思,如今兩位大人著實不敢接銘王的話,銘王倒也不在意道:“再大膽,也只是個小丫頭,仗的還是蕭扶疏的勢,不足為奇,這世上,膽子大的人,可多了去。”

  孔言方卻不太認同這樣的話:“這個丫頭,將來只怕是個麻煩啊。”

  朱大人此前已經聽過孔言方說過一番雲莞如何如何不好的話,不由得笑道:“孔大人究竟怎麽了,你似乎很是注意雲莞那丫頭,一個鄉野出身的丫頭,小小年紀便接手家中生意,又豈會是膽小之人,但便是這樣才顯得不足為懼。”

  孔言方有苦難言,只能微微笑道:“姑娘家太大膽,到底不是好事,如今她危及太子,連國舅都不放在眼裡,怕將來更加有恃無恐。”

  朱大人並不如此認為:“唉,孔大人多慮了,一個小丫頭,有些小聰明罷了,如何成事,我瞧著那蕭扶疏,才當多留意一些。”

  孔言方苦笑難言。

  銘王深看了孔言方一眼:“孔大人與雲莞難道有私仇?”

  從當日大殿上與雲莞初次交鋒,銘王便看出了兩人不對付。

  孔言方立刻道:“並無,只是此女戾氣太重,下官實在擔心。”

  朱大人也道:“若無私仇,最好的辦法便也是少接觸,我記得孔大人也是陵陽人士,若是與那位雲姑娘有何私仇,卻是件難辦的事情。”

  孔言方立刻道:“並無,請大人放心,何況下官在京城一住十五年,十五年前,雲莞大約還未出生,豈會有恩怨。”

  銘王深看了孔言方一眼,不再談論這個話題,道:“如今,堤壩案已在審理中,刑部從旁協助,你們與王本說說,進展如何。”

  這才是銘王此次出來的目的,兩人立刻應道:“是。”

  *
  且說另一邊,王存安回到了府中,便與王老爺子說了大理寺問話之事。

  這才剛剛說完,年過七十的王老爺子便臉色一白,蒼老的手,用力地捶打著桌子,發出砰砰砰的聲音:“糊塗啊!”

  王老爺子怒其不爭地看著尚未明白過來的兒子,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暗,似乎看到了王家未來昏暗無比的日子:“糊塗啊,你簡直太糊塗了!”

  “我王家要走到頭了啊……”

  王老爺子越說越悲痛,最後,急喘著大氣,差些栽倒在地,還是王存安急忙將人扶住了:“父親!”

  王老爺子看著兒子仍舊不明所以的樣子,失望地搖了搖頭,王存安心中便只剩下焦急了,扶著王老爺子坐下來之後,才道:“兒子愚鈍,父親保重身子。”

  王老爺子搖了搖頭:“是我錯了,你可知,孫尉遲為何要三次問你這樣詳細的問題。”

  王存安愣了一下到:“孫尉遲只想對準當年的帳目,兒子已經有所準備,每一筆都算得清清楚楚,絕無差池,便是孫尉遲去查,也必定查不出來。”

  “糊塗!”王老爺子斥責:“算清楚了帳目,只需我們心中清楚,以做應對之策,可你怎能記得這樣清楚?”

  記得清楚還有錯麽?

  王存安不明白。

  王老爺子便問道:“你可還記得,你昨日早膳吃了什麽,為父昨日穿的是哪一件衣裳?”

  王存安愣愣然,自在大理寺做了一場自認為非常完美的辯解之後,興奮的頭腦,這會兒才漸漸冷靜了下來,似乎明白了孫尉遲那幾個問題背後的深意。

  便聽的王老爺子道:“你是當年的河道總督,每一筆帳目,雖然經由你過目而後才下發至於各州府城池,但你卻並非算帳之人,你怎可記得如此清楚,五年前的帳目,你一筆不落地記下來,卻不記得為父昨日穿了什麽衣裳,更想不起自己昨日用過了什麽早膳,五年啊,那麽大一筆數目,你竟然每一筆,都分毫不差地記在心中,你為何要記下?”

  “你為何記得如此清楚?”王老爺子重重的地拍著桌子。

  到了此時,王存安才終於反應過來,直到這會兒,終於明白了孫尉遲那三個問題裡的深意。

  也怪不得才有了後來林志遠再一番詳細地詢問,在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時候,實則已經漏洞百出,在他還在沾沾自喜的時候,實則已經成為別人的甕中之鱉、案板上的魚肉。

  他為何記得如此清楚,若非反覆推敲,若非親自處理,若非對帳目有所圖謀,還能為了什麽?
  “父,父親……”

  王存安臉色蒼白,幾乎站不住,內心興奮了小半日之後,終於在此時被澆滅了一盆冷水。

  說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來,他跳進了孫尉遲挖好的陷阱之中,王存安只覺得腦袋嗡嗡,不知該如何是好,年過不惑的中年男人,此刻木木然地哭喪著臉:“父親,我,我們該如何是好?”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是我太糊塗了!”

  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王老爺子比王存安鎮定許多:“說出去的話,已收不回來,此事,你容為父好好想想,必定還有搶救之法。”

  帳冊必定是已經做好帳冊的,這個數目,不論是當年留在個州府城池的案底,還是留存京城的文件,都是經過核實的,對準查找,必定查不到王家的身上。

  這個歷經兩朝風雨的老人,想出了一個當機立斷地法子:“補救已然來不及,如此,便只能將錯就錯。”

  “請父親明示。”

  王老爺子渾濁的雙眼,漸漸變得清明,定定地看著兒子,卻一言不發。

  王存安臉色越發沉著,“兒子知道該如何做了。”

  突然這般變動,王存安幾乎忘記了將遇上雲莞,甚至與對方發生口角之爭的事情告知王老爺子,再提及的時候,王老爺子輕歎了一聲:“原本以為是兩個尋常百姓,如今看來,這兩人雖給我我們王家帶來了災難,卻是非常勇氣可嘉。”

  說起這個,王存安便非常不滿:“兒子看著,那丫頭著實太伶牙俐齒!”

  “是個聰慧之人,只是可惜了,這樣的孩兒,不是我王家的子弟,而是我王家的敵人。”

  王存安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最怕聽到王老爺子這樣的話,他還年輕的時候,老爺子便常說這樣的話,恨他資質不如同齡少年,否則王家富貴權勢,必定還能堅持至少五十年、一百年。

  但是,長久的家族榮耀,讓王老爺子即便覺得蕭韞之與雲莞兩人勇氣可嘉,心智非同常人,讓他也仍舊是帶著大家族長久的與生俱來的榮譽之感看待二人:“此二人,倒也不必擔心,當務之急,當盡快處理。”

  “是。”

  這邊,王家父子在謀劃著消除孫尉遲的懷疑,而大理寺提審當年涉案之人的步子,也從未停下過,連著好幾日,大理寺門口,官員進進出出,而決定主動去察王存安供詞的林志遠,也異常忙碌。

  只是,堤壩案目前仍算事沒有進展,因為當年涉事的大部分官員,要麽守口如瓶,要麽記憶不清,要麽坦坦蕩蕩。

  河堤之案,牽涉重重,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人便能牽起一整個大案子,但大約是有所顧忌,因此,在提審的過程中,即便露出了破綻,卻仍舊不算十分重要的線索,哪怕一些人本身便自己貪汙其中,被糾察出來,卻也暫時挖掘不出更深的信息。

  卻在此時,牢獄之中出事了——一夜之間,章可正暴斃獄中,一筆血書,畏罪自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