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龔先生(2更)
這一日的賭行過了大半時,雲莞便給司馬長良定了三塊原石。
她雖號稱天賦異稟,可也不會好心讓這個賭行的好玉都交到司馬長良的手裡,還得給自己留著些呢。
但此也不全是她的功勞,她指定的原石,司馬長良依舊會讓身邊的鑒玉師做評判,但無疑,他們都認可雲莞的判斷。
人說賭石,萬分之一。瞧著整個賭行都熱鬧非凡,但真正敢下大錢買下一塊有風化皮包裹著的原石的商賈,卻沒有多少人,司馬長良這等西甸首富,卻連定三塊,每一塊都競價出了比底價高上百倍的價格,他都毅然決然買下來,尤其,越大的,越不肯松口,且每一塊都現場開石。
這倒讓雲莞覺得有些值得深思了。
現場開石,也是在後間,現場的人雖瞧不見,但觀司馬長良的臉色便都知道,定下的那三塊,都開出了玉。
確然如此,雖不算上等,但也算不錯的青玉和碧玉。
但此並非今日的重頭戲。
重頭戲乃是傳說中,本次賭石最大的那一塊重達七百斤的原石,作為壓軸出場。
並沒有按照聽到的半道消息那般以完全原石的方式出現,這塊本次賭石最大的原石有一個巨大的斷口,幾乎被切割開了四分之一,露出裡邊顏色溫潤晶瑩的黃玉。
在當下的玉器市場,黃玉實屬罕見,也非常受人們的鍾愛。
而原本便只傳出了些消息,一直保持著非常神秘的巨大原石,竟以這等讓人欲罷不能的方式出場,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一瞧見那玉色,在場所有的人都明顯的興奮了起來。
便是雲莞的眼裡,也升起一抹歡喜。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塊原石,必是一塊純正的黃玉。
即便還有四分之三的地方被厚黑的風化石包裹住,哪怕誰人都能想到,也許被包裹住的地方,是一塊一文不值的灰白石頭,但露出來的那一片晶瑩之色,已經足夠讓所有人動心。
也值得放手一賭。
賭石的擁有人,是一位擁有礦山開采資格的富商,給這塊原石,開出了一萬兩白銀的底價。
一百萬兩,著實很低,價格一開出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已經被叫叫價至百萬兩白銀。
跟著人依舊很多,直到,司馬長良在前一位一百二十萬兩的基礎上,直接將價格開到了一百五十萬兩。
所有人都朝著他看過來。
那位富商的眼底,已經充滿了興奮,可還有人比他開出更高的價格:“兩百萬兩。”
眾人瞧過去,便發現又是那位四五十歲的老者。
此人已在今日的賭行上多次與司馬長良叫價,司馬長良看上的玉石被抬高的價格,可謂功歸於他。
老者並不太惹人注目,甚至在場的人也並沒有人認識他。
雲莞突然與蕭韞之對視了一眼,蕭韞之只眼角漾開了一抹笑意,看起來並無異常。
司馬長良再開出另一高價:“兩百五十萬兩。”
老者繼續跟:“三百萬兩。”
開價之後,對方甚至還和善地對司馬長良笑了笑:“司馬二爺,承讓。”
司馬長良抿了抿唇,轉頭看向雲莞:“杜小公子確定,這塊原石能開出玉?”
雲莞含笑道:“我自是覺得能,二爺若是存疑,這塊黃玉,想必您也不是非要不可。”
司馬長良果然抿唇想了一會兒,最後果斷道:“五百萬兩!”
那老者遲疑了一下,最後仍是決定跟價:“六百萬兩。”
司馬長良一咬牙:“八百萬兩!”
在場的人們,聞此發出一陣陣驚呼的聲音。
便是雲莞,都覺得司馬長良下了血本。
那位老者,最終輕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跟價,最後這塊七百斤的原石,被司馬長良以八百萬兩的高價,競拍了下來。
而為期三日的賭石,也以最後這一塊巨大的原石被競拍出而落下了帷幕。
但雲莞和蕭韞之卻無法立刻離開,而是繼續被司馬長良帶走了。
這塊被競拍下來的巨大原石也並沒有當場開石,而是被司馬長良給帶回去了。
他自帶了一批會開石的人過來,原石運回之後,將雲莞和蕭韞之禁在府中,便讓人準備工具開石。
瞧著這架勢,雲莞道:“我怎麽覺得,司馬長良並不太想將這塊玉石送給曹世榮呢。”
蕭韞之笑道:“翡翠價雖高,但在東瀾,佩玉的文人氏族大多尚白玉、黃玉,青玉,尤其這等大塊黃玉很是難得少見,送給曹世榮,怕是舍不得。”
雲莞嘖嘖兩聲,眼珠子一轉,低聲道:“方才那位老者,是你的人?”
蕭韞之含笑,輕刮了一下雲莞的鼻尖:“機靈!”
雲莞:“……”很明顯的好伐!
雲莞和蕭韞之被留在了司馬長良的府邸上,日落的時候,終於聽到消息,那塊黃玉原石已被切割開,得到一塊完整巨大的玉石。
玉石底部有黃青兩色向上漸變,卻不太明顯,其上便是溫和的黃玉最,雖與期待中的純正之色有所差別,但這樣一塊顏色豐富而層次分明的,若能找一個擅長雕玉器的工匠,也能做出極好的玉器。
司馬長良顯然非常滿意,“杜小公子慧眼識珠,我今日才結識杜小公子,倒是個損失。”
雲莞笑眯眯道:“二爺抬舉,您身後的鑒玉師更不遑多讓。”
雲莞深知,沒有自己,司馬長良依舊能尋到讓曹世榮的人滿意的玉石,他這般將她與蕭韞之拉入局,更多的是對她這橫空出世的好手氣感到懷疑罷了,而她與蕭韞之,剛好也想接近司馬長良。
不論是為了曹世榮的事兒,還是她在西甸國的即將拓展的商業活動。
作為西甸首富,司馬家都是她繞不開的人,不如趁早接觸。
司馬長良輕笑了一聲:“我身邊十個鑒玉師,也比不上杜小公子一人獨具慧眼。”
蕭韞之聞言,只揉了揉雲莞的發頂,將人推到自己的身後,道:“如今既然事已辦成,我二人也該與二爺道別了。”
但司馬長良顯然沒有放人的意思,道:“杜公子道是為本次賭石而來,雖我請二位幫助,耽誤了些時日,可瞧著二位,卻空手而歸。”
蕭韞之神情略沉,“好玉難尋,杜家又怎可與二爺相爭。”
司馬長良面上笑意不減,意味深長道:“只怕,杜公子的意不在玉呢。”
蕭韞之眸色微變,司馬長良輕笑了一聲,而後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紙包,放在蕭韞之的面前,紙包打開,赫然是一把硝石。
蕭韞之和雲莞皆臉色大變。
司馬長良很是滿意見到蕭韞之和雲莞的神情,道:“杜家好手段,手中竟有硝石。”
蕭韞之沉默了許久,最終似乎終於妥協:“果然,這西甸國中,誰人的動靜,都躲不過二爺的眼睛。”
司馬長良自信道:“杜公子不必緊張,都是生意人,硝石在西甸難得,與玉器相比,千金一玉也不過如此。”
“那麽,二爺想要如何呢?”
司馬長良輕笑了一聲:“說實話,我對杜公子手中的東西,很有興趣,不知杜公子如何選擇。”
蕭韞之嗤笑了一聲:“二爺親自出面,杜家還有選擇麽?”
司馬長良滿意了,舉杯道:“那麽,合作愉快?”
蕭韞之舉起茶盞,妥協之勢。
司馬長良在杜家兄弟的手中發現了硝石,斷定兩人來石城的目的,不是為了賭石,而是為了販售硝石,自然不肯放過人,並且,打上了這批硝石的主意。
在西甸國,誰家敢不賣司馬家的面子?
杜家只能將硝石轉手給司馬家。
此一事後,蕭韞之自有離去,安排諸事,而作為雙方交易的誠意,杜家小公子杜鈺被司馬長良留在了府中。
作為人質。
書房裡,司馬長良道:“如何?”
“杜小公子起初不情願,鬧了不少脾氣,杜大公子安撫了好一陣,方消停下來,杜大公子一出府,便回了城中的宅邸,而後,便有幾人相繼進入杜府。”
司馬長良了然,“注意盯著。”
“是。”
而此時,所謂正在司馬長良府中鬧脾氣的雲莞,正躺在美人榻上閉目養神,明著是閉目養神,實則無人知曉,她心中在盤算著什麽。
直到,門窗微動,一個身影,無聲落在雲莞的身邊,低聲而恭敬道:“姑娘。”
雲莞睜眼,便見一個與如今的自己裝扮完全一樣的少年恭敬地站在身前,“請姑娘盡快離開,屬下會接替姑娘的位置,主子已在外等候。”
雲莞愣了一下,瞧著少年與自己十足的裝扮,低笑道:“蕭扶疏手下倒是什麽能人都有,接下來,辛苦你了。”
少年顯然愣了一下,越發恭敬地低下頭去。
雲莞躲過司馬長良的眼線,彎彎繞繞出了院子,便在約定的地點瞧見了蕭韞之的身影,蕭韞之見她過來,微一伸手,帶著她便消失在司馬府的院子裡。
直到夜幕降臨,寂靜的府邸,終於迎來一位來客。
來人是個年逾四十的中年男子,身形略消瘦,面色略顯凝肅難以捉摸,他的身邊,還跟著兩位瞧著便身手不俗的年輕人。
見到司馬長良,對方微微頷首:“司馬二爺。”
司馬長良道:“龔先生可讓我好等。”
龔先生微微一笑,“貨已在運來的路上,不知二爺準備得如何。”
司馬長良嗤笑了一聲:“想必龔先生心中已有數,請跟我來。”
將人引進放置今日買下的玉石的院中,司馬長良道:“玉石已經準備妥當,龔先生自可看看,是否滿意。”
今日競拍下來的玉石,已全部被切割開,展現在龔先生面前的,便是一整塊完整的,質地純正的玉石,大至一個成年人的高度,小的也有半人之高,但數目卻並不僅僅是今日競拍下來的,顯然還有司馬長良早先準備好的,只是,規格基本都是碗口大小的小塊玉石。
但龔先生的注意力,顯然不在小塊的玉石上,而是那些大塊的玉石。
龔先生瞧了一眼,點頭道:“果然好玉,二爺提供的貨物,自然也讓我等放心,只是,這才三塊大石,著實有些少了。”
“好玉難尋,尤其是這般純正的大玉,龔先生可曉得,西甸一百三十座礦山,三年也未必能尋到一塊五百斤以上的大玉石。”
龔先生聞言,便道:“是我孤陋寡聞。”
司馬長良笑了一聲,“無妨,那麽,龔先生準備的貨物如何了呢?最遲五日之後,我便要見到那一批貨物。”
“二爺自放心便是,貨物已在路上,我家主上日後還想與二爺長期合作,自不會失信於人。”
頓了頓,龔先生低聲道:“三日之後,夜間子時,凌峰山口。”
司馬長良聞言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貴主好本事。”
“承讓。”兩人對此,似乎都諱莫如深,龔先生不再言談此事,而是道:“再下倒聽聞,二爺拿得本次賭石最大的玉石。”
司馬長良倒不隱瞞:“龔先生消息靈通,不過,貴主若是想拿走那塊黃玉,現下的貨物,可還交換不起。”
龔先生聞言,抿了抿唇:“我主誠心與二爺合作,二爺寬宏,兩月之後,便能運來第二批貨色。”
“哦。”司馬長良幽幽道:“我竟不知,貴主何時如此好大玉石。”
“大玉價貴罷了。”面對司馬長良的有意試探,龔先生輕而易舉地轉移了話題:“三日之後,如何接收貨物,還有些許事項,要與二爺討論一番。”
司馬長良自也懂得龔先生的避而不談之舉,含笑道:“龔先生,請——”
一個時辰之後,司馬府邸的上空,一個人影,才無聲無息地離開。
而此時,所謂杜府,蕭韞之與幾人正聚在書房議事,其中便有蕭浮生與燕行之,還有兩位雲莞從未見過面的人,而這兩人,乃蕭韞之在西甸主事的兩位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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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先生?這是哪一號人物?”燕行之皺眉道。
蕭韞之也不知:“從未聽說過曹世榮手下,有何乾將姓龔,此人底細,尚不知深淺。”
蕭浮生也道:“據我所知,此前與司馬長良接觸者,也並非此人。”
蕭韞之輕嗤了一聲:“如今不知,總有知曉之時,這趟生意,如此隱晦,走不得尋常路,姓龔的最多也只能幾人跟隨。”
燕行之懶洋洋問道:“既如此,扶疏公子打算如何,打劫?”
蕭韞之勾了勾唇:“有何不可?”
雲莞聽了好一會兒,不解地問道:“凌峰山口是何處?我瞧著是個奇特之地,不然燕行之也不會那般意外了。”
蕭韞之解釋道:“阿莞有所不知,西甸、南蒼與東瀾三國邊境之處,便有巨大的六萬山延綿千裡,山林霧重瘴深,飛鳥不敢過,萬徑人蹤滅,六萬山在東瀾境內稱綿山,在西甸境內,則稱靈玉山,凌峰山為其余脈,一路延伸至石城南部。”
說罷,蕭韞之冷嗤一聲:“綿山便是東瀾國唯一的不設防之地了,曹世榮倒是不怕死,從六萬山往西甸國而來。”
雲莞想了一下,道:“不是說東瀾對於硝礦的開采極為嚴格麽,即便六萬山霧重瘴深,也不是整一座山都如此,既然官府如此嚴格管理之下,還有硝礦流出,或許,曹世榮采礦之地,根本就在六萬山中呢。”
聽及雲莞所言,在場的人,都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雲莞眨了眨眼:“我就是想想,或許有這個可能。”
蕭浮生沉思一瞬:“阿莞這個想法倒是提醒了我們,未必不可,否則,萬斤硝礦,如何越過東瀾國重重關卡到達西甸?”
雲莞又道:“而且,此件事情,非常古怪,我總覺得,曹世榮若要錢,什麽樣的好玉,不能得錢,偏偏要大塊的好玉,看起來還非要不可,我瞧著,可不止只想賺錢這般簡單。”
他能想到這一點,蕭韞之又豈會想不到,只勾唇道:“這位龔先生,便是個關鍵。”
“你能將人帶走?我瞧著,這位雖無作為,卻不是個簡單的。”燕行之不以為然。
“能不能,總要試試。”
“還有那兩萬斤硝礦,你如何打劫,打劫了之後,又如何處置,蕭扶疏,本公子提醒你,你我能用的人數,加起來也不到一百人。”
蕭韞之聞言勾唇道:“誰說我要帶走那兩萬斤硝礦,爺讓它出不了凌峰山,西甸、北丘和曹世榮,誰也別想拿到!”
2012年11月“武漢市首屆翡翠賭石文化節“,現場有一塊重達760公斤,直徑一米有余的翡翠原石,原石有一小塊石皮脫落,呈滿綠,當時便標價1200萬元,非常惹人注目,據說,巨石現場開采出來後,有礦主出1000萬元收購,但被拒絕了,因為所得者認為,原石不排除價值過億的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