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生意興隆,致富有路(1更)
開張的第一天,“人間至味”忙碌得不行,雲莞原本在帳台前看著,隨著客人多了起來,臨時充當了跑堂的小二,給客人上酒。
便是顧庭送禮上門了,雲莞也忙得只夠得著打招呼一聲,便一溜煙沒了人影,沒空跟他說話。
雖跟個陀螺似的樓上樓下,裡裡外外到處轉,雲莞也忙得不亦樂乎,每每看著入帳的銀子,杏眸如星辰一般明亮。
蕭韞之是來喝酒的,他就提這個酒壇子,靠在帳台的櫃邊,彎唇看著雲莞忙來忙去,跟進來的客人說著好話,杏眸凝光,梨渦淺淺,尤其是收了銀子進了荷包,那財迷的模樣,便如同一只偷了魚兒的貓一般歡騰。
蕭韞之看著便笑了。
雲莞再端著兩壇酒從帳台前快步走過去時,蕭韞之最後還是沒忍住,拉了她一把,戲謔道:“小財迷,今日賺了多少銀子?”
雲莞正忙呢,聞言只輕哼一聲,眼珠子一轉,得意地道:“你猜呀,不告訴你!”說罷又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蕭韞之不覺失笑。
顧庭怎舌不已,不免牙酸:“瞧著生意這樣火紅,哼,我香滿樓的客人今日都少了一大半了!”
蕭韞之瞥了一眼過去,不說話,唇角勾著笑意,看得來吃飯的年輕姑娘們臉紅心跳不已。
顧庭咬了咬牙,頓覺得自己跟蕭韞之先前打賭的事情實在太過草率。
不,不是他草率!是蕭扶疏就是個慣會騙他銀子的混帳!
再看人間至味如今的經營狀況,座無虛席,甚至還有想進來的,沒能進來,顧公子覺得心裡越發不是滋味了。
因為第一日開業的人多,館子裡沒足夠的位置,雲莞想了個主意,在寸大的紙條上標了個號,讓想進來吃酒卻因為座位不夠進不來的人排號進來,此前可以先去別的地方坐坐。
顧庭覺得,按照這樣的狀況,今日光是人間至味開業一日,便能頂得上香滿樓三五日的盈利了。
“扶疏兄啊……”
顧庭這才剛剛開口,蕭韞之便知道他想說什麽,淡淡瞥了一眼,道:“賭約算數,我可不是你這般慫樣之人。”
慫!?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允許自己被人說慫,顧庭當即一怒,“你等著!”
說罷,也不留在人間至味了,氣勢騰騰地回香滿樓去了。
卻說顧庭回去之後,便與掌櫃的研究了一番,也推出了一個打折價的活動,隱隱與新起的“人間至味”形成競爭之勢,坊間傳聞不斷,言道顧庭與雲莞表面上關系和睦,實際上背後已競爭得你死我活,卻不知兩家酒樓的幕後之人,經常坐在一起喝酒,關系頗好,合作頗深,不過此已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人間至味”這一日開張,直至夕陽西下,集市散盡,還有零零碎碎幾位客人來下訂單,訂單已訂到十日之後,生怕過了開張的這兩三日,折價之事便過了,討不到便宜一般。
雲莞看了一眼今日的帳單,對於入帳情況頗為滿意,雲家人忙碌了一整日,越是忙碌,便越意味著客人多,收入便也多,生意便越好,即便忙,也是高興了一整日,臉都快笑僵了。
雖然高興,但也確實真的累,連雲玉娘這樣體力好的,也早已腰酸背痛,但想到今日的盛況,也覺得一切都值了。
開業的第一日,一家人在集市散後,與廚房的師傅們一道圍成了個大圓桌,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酒菜,飯桌上笑聲不斷,因第一日開張的盛況,人人皆對接下來的生意充滿了信心,底氣十足。
人間至味留了兩間臥房在後院,第一夜由雲懷禮和雲懷誠兩兄弟留下看守店鋪,其余人都坐車馬車晃悠悠地回了上林村。
馬車裡愉快的笑聲,隨著夜風傳了出來。
*
二月二,龍抬頭,上林村椿日社日便在每年二月初二,屆時,全村每家每戶,必須至少出一人去參與椿社日,祭拜土地神,為新年農忙乞討風調雨順,並商議開椿之後的農耕事宜,討論的都是些村裡大眾一塊兒做的活,譬如修水渠之類。
最主要的原因是,前人縣丞離開之後,整個陵陽城今年廢除了嚴禁開荒的禁令,上林村已經五六年不曾大肆開荒,村裡的荒地都長滿了雜草,土地荒廢太久,幾乎無法耕種東西。
據說前幾日,周圍幾個村的村長都去陵陽城了,回來之後便帶回一個消息,官府讓老百姓自行開荒種地,今年的椿社日比較特殊,各家各戶都必須派人參加。
雲大伯和雲承德兩兄弟一早便出門,路上行人,也都紛紛朝著一個方向過去,見到雲承德兄弟,得知昨日雲家在太平鎮上的新店開張,都紛紛送上了祝福,雲大伯兄弟兩人笑著應下了。
雲承德兩兄弟出門沒多久之後,雲莞也出門了,她到了“人間至味”時,後廚已經忙碌起來,雲懷禮和雲懷誠正有條不紊地安排各項工作,今日雖不是圩日,但光是早晨來吃米粉的便有不少人。
太平鎮商客往來,乃東進西出的要道,人口密集,便不是圩日,生意依舊好做。
廚師的培訓需要時日,並非一蹴而就,雲莞大多數時候,還是在“人間至味”的後廚忙碌。
尤其前期,廚師的培訓,仍不能完全放松。
這一日,直忙到了晚間方才回去,回到家中時,卻見雲承德皺眉歎氣,雲莞一問才知道,原來是今日椿社議事,出了些問題。
雲承德道:“因前任縣丞限制開荒,如今村裡幾乎沒有可耕種田地,若是繼續這般下去,今年恐怕又是一個荒年,但開荒種地,一來農作物收成不好、產量不高,這麽多年過去了,大家都不願意大量開荒,只守著一畝三分的菜園子,二來,咱們上林村的土地,確實不好種稻,往年種下去的,不是死的死,便是旱的旱,澇的澇,收成寥寥無幾,倒費了不少種子錢。”
“所以村裡在為此事發愁麽?”雲莞問道。
“阿莞,你這段時間一直忙碌,怕是不知,今日我去議事才知道,開年之後,附近幾個村莊,聽說我們上林村的村民進山采藥賣了好價錢,附近的村民都跟著一起進山,最近采藥的村民收獲頗少。”
雲莞這段時間一直忙這開店和釀酒的事情,倒沒關心過這個事,聞言便是一愣,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垂眸道:“阿爹,我從前便說過,采藥只是權宜之計,山上藥材雖多,但大多數都是些不怎麽值錢的藥材,長久救不了生計,何況大家本也不是藥農。”
“是啊,原本村民們還為能采藥賺些家用高興開心,如今怕是難以以此為生了。”
“那村民是真的不想開荒麽?”
雲承德無奈笑道:“能開荒種地,有所收成,豈會不願?事實上,自前任縣丞一走,大家開荒的心思便隱隱起來了,別的鎮上,今年開椿之後,便有人拿著鋤頭下地了,只是咱們上林村附近的土地,實在不宜種稻,也總不能靠種黃豆過日子啊,種些棉花道也能小有收成,但都比不上種糧食。”
雲莞抿了抿唇,在雲承德的唉聲歎氣之中,一言不發地回屋了。
她早先便想過這個問題,修築山洞酒窖時,便也有過一個想法,做了些考察,如今,隨著新店開張,那個想法,也慢慢成型了。
她想到了那些熱情的村民,當日她將高勝告上公堂,不明情況的村民,不顧路程遙遠,平日裡分明害怕官府害怕得不行,當日卻甘願奔赴縣衙,齊齊為她請命以證清白。
還有那些,在大年三十那一日,拿著家中好物上門來感謝她的村民。
還有前些時候,直至今日,村裡依舊有人,日日為她家砍柴。
一幕幕如在眼前。
雖然從前,因為原來的雲莞的關系,大家跟她家都不太親近,但如今,已是不一樣的。
她想起了因為家中無米下鍋被逼得自盡的村民。
想起了村裡路上許多瘦骨嶙峋的小孩兒。
想起了後山那個可怕的鬼故事——因為貧窮,不得不派除村裡最年輕的姑娘去祭祀山神以祈求風調雨順,糧食豐收,最後讓人生生餓死在大山之中成為一堆白骨。
山神帶不來風調雨順和豐年錦時,人們不懂得,求神無用,只能求己。
這些,其實都是無知,但你不能去責怪他們無知。
因為當生存都成為最大的問題時,實在不能去要求別的什麽。
這個世界,和雲莞認知之中的所有直接,都要艱難的。
如果能改變這個村莊的困境,雲莞願意去做一些努力。
生在這樣隨時會陷入饑荒的時代,雲莞覺得,自己如果能做一些事情卻沒有做,會讓她感到後悔。
人言,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不論前世今生,雲莞從不認為自己是慈義仁人,她有很多私心,有許多小算盤,但雲莞卻始終覺得,有些事情,哪怕不能做出完全的改變,也不能袖手旁觀。
想著阿爹的話,再想著自己這段時間陸陸續續的一些想法,當夜子時,雲莞久久不能入睡,乾脆披衣起牀,就著微弱的油燈,在燈下拿出紙筆,琢磨了大半夜方才睡過去。
她不是聖人,但願為上林村,為這個給予了她一個新的生命的村莊,開出一條生路,為窮苦了幾代人的鄉村,劈出一條康莊大道。
第二日一早,雲莞頂著一雙黑眼圈去了“人間至味”,所幸如今“人間至味”掌事的是雲懷誠,雲懷誠雖然年紀小,身體不如雲懷禮強壯,但為人熱情,八面玲瓏,能說善道,做生意比性格憨厚老實的雲懷禮還要精明幾分,便是雲珍兒也初顯風頭,與雲懷誠一道將人間至味打理得頗好,雲莞反倒多了許多時間,做別的事情。
於是,這兩三日,雲家的人便見雲莞常往外跑,一回來,又鑽進屋裡,不知在鼓搗什麽。
直到一日清晨,她主動去找雲承德,父女兩人在屋裡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便往村長家裡去了。
村長年過不惑,頭髮白了大半,見到雲莞,尤為和氣地玩笑道:“阿莞一早上便來我家,可是有何事,莫不是你這旺門精又打上了村裡的主意?”
雲莞彎眸笑道:“村長,我今日上門找你,便是為了村裡的事。”
“哦?”村長一愣,看了看雲承德,又看了看雲莞,雲承德笑道:“阿莞這段時間,想了些主意,想為村民們尋一條生路,今早與我說過了,我覺得,不若讓她與村長您說一說,未必不可行。”
村長一下便來了興趣,讓雲莞父女坐下,“我這幾日,也在為此事頭疼,想著如今已經開椿,村裡卻遲遲無法動工,也是一件愁事,阿莞說說,你想到了什麽好主意。”
若是尋常十幾歲的少女說有什麽主意能給上林村一條生路,村長是萬不相信的,但是這段時間,雲家的變化,眾人矚目,全靠雲莞一雙巧手和一顆靈活的腦袋,人人都說,雲家阿莞,那是雲家的旺門女、小福星,也是整個上林村的小福星,如今的雲莞,說話的分量,並不比雲承德這樣的讀書人低。
小廈言情小說
雲莞雙手奉上幾頁紙張,一邊道:“這是我這幾日在村裡考查做出的一份簡單的章程,我看過村裡的土地,可開墾的土地,圍繞後山的山腳有一大片,雖然貧瘠乾旱,並非種植水稻的優良土地,但殊不知,這樣的土地,上天絕了上林村一條路,卻開辟了別的大道。”
村長不解:“何來大道?”
雲莞緩緩笑了,少女的俏麗的臉上滿是自信與從容:“村長有所不知,後山一片,土質疏松,若是引水得當,卻是種植高粱的絕佳之地。”
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