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時錦明明就近在眼前,她都看不清他的臉,他要是醒來,也不知道會不會怪自己沒讓他見最後一面。
還有外面的赤月,不知道他會不會好好的經營琉焰傭兵團,還是跟當初一樣,她一死,他就又立馬脫離傭兵團。
還有顧黎,瞿妍,於向陽,這三個人跟著自己慣了,雖然都很有主見,但是一遇到事情最喜歡的就是找她,還是想看到他們三個在海外闖出一片天地,當然,最操心的就是瞿妍跟顧黎,這兩個情商低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在一起。
於向陽,那個葉家的未婚妻找過他,他不知道有沒有回。
還有迪恩校長,她的恩師,這麼多年一直等她回去,可惜,她還沒有去認他,就要再次離去了。
最過意不去的就是蘇若華跟蘇倫,雖然不想說,但是蘇回傾卻是滿滿的愧疚,白髮人送黑髮人,她佔了人家女兒的身體,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又離開了。
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喻時錦,他那樣高傲的人,堅持了這麼多年,要是一醒來發現她不在了,不知道又要做出什麼。
人果然不能有朋友,來來回回死了這麼多回,就這一回,讓她最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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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生能夠遇見他們,應該是花光了她這幾世的運氣,挺好。
蘇回傾腦子反應的越來越慢,已經沒有辦法跟老頭對話了,她想讓他可以騙騙喻時錦,但是她連嘴都張不開了,最後還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五星芒陣中的燈終於熄滅。
白髮老頭看著倒在地上的蘇回傾,最後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活了這麼多年,他第一次這麼難受。
頭頂的聲音越來越近,白髮老頭抬了抬頭,正好看到顧黎等人鑿開了一個洞,還有他們隨之而來興奮的眉眼,「傾傾,我們來了!」
白髮老頭嘆了一聲,取下了腰間的葫蘆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於此同時,五星芒邊的藍火消失。
瞿妍一聲「傾傾」還在嘴裡,就看到這麼一幕,即使是一身黑衣,也攔不住蘇回傾身上那流著不停的血,數不清到底流了多少血。
後面的人也一個接著一個的下來,臉上的表情從劫後餘生一個個變得獃滯,整個洞穴中,從未有過的沉默。
氣氛壓抑到極點。
瞿妍、顧黎、於向陽這三個人沒有說話,連眼淚都沒有,這三個陪著蘇回傾一路從青市走到海外,又從海外回到青市的少年們,沒人比他們更懂得蘇回傾。
這個人冷到了骨子裡,卻也暖到了骨子裡。
於向陽順著血跡走過去,然後蹲在蘇回傾身邊,「傾傾?」
沒人回答。
他不敢用手去探她的鼻息,心底仍有一絲希望。
就在十幾分鐘前,他覺得自己要死了,那時候他想著,如果再來一次,那個艷陽高照的下午,他還是會選擇下車走進那個髮廊。
然後問一句——「你是蘇回傾?」
那是一切的開始,可他不想結束。
他這麼一個平凡無奇的富二代被她帶上這條熱血的道路,這一路他們坐在一起拉著她鬥地主,纏著她帶他們玩遊戲,現在他們三個無論是遊戲裡還是現實中,都是別人仰望的高手了,可偏偏,一路帶著他們起來的人,不見了。
直到迪恩士他們也下來了。
這三個陪著蘇回傾連死也不怕的少年,終於知道了一個事實——
從今以後,他們這一路,無人負重,只能,獨自前行。
一邊的喻時錦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那雙向來清明的眼眸中,第一次有一些迷茫,不過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清醒過來。
除了幾個人的低泣聲,周圍沒有其他的聲音。
安靜到可怕。
可血腥味是掩蓋不了的,他的目光漸漸移到了腳邊,那裡,迪恩士正坐在蘇回傾身邊,他是一臉的獃滯,就連身上沾滿了血跡也不知道。
從來沒有想過,她會真的消失。
「喻少?」喻長老是現場唯一一個清醒的人,他能看到喻時錦的那雙眼睛,幾乎看不到光。
喻時錦垂著臉,沒有回答他,那雙漆黑的眼眸從那盞熄滅的燈慢慢移到蘇回傾身上。
在看到她周身的血跡之後,他才清醒過來似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這時候,他終於知道了自己這一生最不想知道的事實。
他,還活著。
他為什麼還活著?
在喻長老等人的眼裡,現在的喻時錦不正常,那雙漆黑的眼睛正在一點一點慢慢的轉紅,猶如一潭死水,讓人一看,遍體生寒。
第一次,喻時錦狼狽的跌坐在地上,再次抬起手,只看到滿手鮮紅的血。
「怎麼會……」他那沾著血的手顫抖著,嘗試了好幾次,最後一次終於成功的碰到了她的臉,幾乎比從洞口落下來的雪還要冷。
身下的血也慢慢開始凝結。
「蘇回傾……你睜眼,看看我……嗯?」喻時錦將她的頭髮撥開,顫抖著道。
他問了好幾遍,一直都沒有回答。
這時候,他終於看向站在一邊的老頭。
白一老頭只聽到他平靜到恐怖的聲音,「還有機會嗎?」
這一次老頭沒有辦法騙人,他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搖頭,「有句話讓我轉告……」
「我知道了。」喻時錦將蘇回傾抱起來,沒有看任何一個人,直接朝鑿開的洞口走去。
這一路,都是灑下的血。
他曾經有想過,如果到最後她還是回不來要如何。
想過很多次,可沒有哪一次這麼確信,她是真回不去了。
從此以後,世上,再無蘇回傾。
------題外話------
喻時錦——「你別對我笑,因為你一笑我就沒有辦法裝作不認識你。」
【你別對我笑,我怕我以後得不到,又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