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冷聲說完,一抬腳,就想離開。
然而身邊的女生忽然就停住了腳步,側過眸看他,很淡的一句:「大長老。」
大長老整個人一震。
明明是很淡的聲音,卻偏偏有一種讓人忽視不了的寒光,明明那張好看的臉上還似乎彎了一下。
蘇回傾也不想等大長老回答,只是再次拿出了耳機,一邊塞進耳朵,一邊收回了目光,「好好珍惜接下來的兩個小時。」
什麼意思?大長老很明顯的愣了一下。
但是蘇回傾沒有回答,戴上另一只耳機,很隨意地跟在獨孤恆身後離開。
一行人走在整個獨孤家中,身後只遠遠跟了一個管家。
獨孤恆一拍蘇回傾的肩膀,目光炯炯,「不錯不錯,像是我的種。」
被他這麼一拍,蘇回傾腳步倒是一頓,一臉的平淡:「得了,像你就完了。」
這語氣,倒像是在陳述事實。
「你不像我像誰?你敢嫌棄你老子?!」獨孤恆一偏頭,就看到她那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怎麼能看不出來這孩子表達的想法。
「帶我們回來,到最後比試這件事還是我解決的,」蘇回傾將手往兜裡一插,眉輕輕地一挑:「你說要你何用?」
這挑眉的模樣看起來比獨孤恆還要狂傲,也就她敢說。
獨孤恆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要他何用。
不說他,就連隔得不遠的管家,腳步都是一頓。
蘇回傾目光收了目光,「不過,你能維護我跟我媽,這一點還是好的。」
「廢話,不維護你們,難道是去維護那群老傢夥?」獨孤恆這次想也沒想的就說了一句。
說完之後,也沒覺得不對,反而是想起了什麼,「後天晚上國際中心有個拍賣,到時候帶你們去看看有什麼好東西。」
蘇回傾點點頭,低著的眼眸有些若有所思。
嘴角漫不經心的勾了勾。
陽光下,那張臉白得近乎透明。
獨孤恆不會想到,蘇回傾就是因為這句話,才真正在心裡認同了他。
她婉拒了獨孤恆想讓她留下的邀請。
而是回到了蘇家,在她的小實驗室呆了將近一天。
陳叔眼看著蘇回傾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終於忍不住走到樓上,抬手就要敲門
手還沒有碰到門,那門就自動開了。
一身清冷的蘇回傾,身上還是那件白色的襯衫,深色的牛仔褲,眉眼很深。
就算是陳叔,這個時候也能看到她眸底的倦色。
蘇回傾按了一把飄到前面的長發,然後抬眸,朝陳叔看過去,很老實的兩個字:「餓了。」
確實是餓。
將近一天一夜煉製藥材,她的精神力消耗的特別大,這個時候,走路都是一種罪。
這一年,很少看見蘇回傾露出這麼一面。
陳叔又是高興又是心疼,「飯已經好了,你去洗個澡就能吃了。」
蘇回傾洗完了澡,沒有馬上下去,而是打開了電腦登上了軟體給獨孤聿笙發過去一句話——【待會兒過來,有幾瓶藥劑幫我交給拍賣場。】
從獨孤恆說拍賣的時候她就在打這個主意。
她要把無名島跟蘇家的人全都武裝起來。
都是要錢的,國際中心,沒有比藥劑師更加賺錢的了。
電腦那邊的獨孤聿笙手指一頓,那眸光也沉了一下,被蘇回傾拿出手的藥劑,他用腳趾想也知道有多珍貴。
想到這裡,他按著鍵盤迴道:「你要對付葉家?」
蘇回傾沒有坐在椅子上,只是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擱在鍵盤上,眸底寒光閃爍:「就是缺錢。」
她低著眸,嘴角微微的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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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跟葉彬有點交情,對方在自己的藥劑啟蒙上幫了不少,葉彬這個人已經接近頂級藥劑師,本人品行都很好,就是有一個缺點,眼光一直不大好。
要不怎麼選了個葉家家主這樣的後代。
她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誰動的她媽,自然要找誰。
她看到獨孤聿笙直接回了一個「好」。
然後啪的一聲,合上了電腦。
樓下,陳叔在接電話。
眼角的餘光在看到那清冷的身影正在下樓,一手捂著話筒,一邊道:「小姐,獨孤家的電話,說是什麼長老,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在打,你要不要接聽?」
蘇回傾坐到沙發邊,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的水,一邊慢悠悠地拿起了電話,沒有等那邊說話,彷彿知道那邊是誰,所為何事一般,「大長老,感覺如何?」
電話那頭聽到她這淡定的聲音,久久沒有回答。
蘇回傾也不急,就這麼靠在沙發上,不緊不慢的抿著茶。
殊不知,電話那頭的大長老情況一點也不好,那張臉臉一日不見,已經變得灰敗不堪。
聽到蘇回傾這淡定的話時,他不由緊了緊手機,目光一凝:「都是你乾的?!」
「我有那個能耐在一年之前讓你五臟六腑衰竭?」蘇回傾將話筒離自己遠一點,放下了杯子,伸手撥著頭髮,神情一貫的淡然,「你忘了我就是個血脈混雜的廢物?」
「你……你怎麼知道?」不說還好,一說大長老就跟見鬼了一般。
那件事隱秘至極,整個獨孤家知道的人也不多。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也不想頂著壓力去違抗獨孤恆,實在是想在短時間內培養好獨孤家的後代,為國際中心多爭一點資源。
蘇回傾不理會他的問話,而是眯了眯眼,「你身邊有針吧,建裡、角孫、鶴頂……全都紮上,十分鐘後取下。」
一口氣說了六個穴位。
「什麼意思?」大長老整個的一愣,這時候他都忘了問蘇回傾是怎麼知道他手中會有銀針。
蘇回傾看到菜已經擺好了,漫不經心的道:「你還有半天。」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大長老不由抹了一把冷汗,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被蘇回傾嚇的。
但是腦海中,不由想起了一天前,蘇回傾那淡淡的一句「好好珍惜接下來的兩個小時。」
他以為蘇回傾在裝神弄鬼,但是兩個小時後,身上果然出了問題,渾身疼痛難忍,去醫院檢查不到什麼,連藥劑師也沒有辦法,甚至體內的功力都運轉不了。
這時候他才想起了蘇回傾,但是對方的手機一直打不通,要不然就是不在家。
今天一接通,對方那語氣……她果然是知情的!
還有半天?那半天是什麼意思?!
想到這裡,大長老看著桌子上那一排泛著冷光的銀針,沉默了半晌後,硬著頭皮,朝著六個穴位扎進去。
扎的時候,他迷迷糊糊的想著,自己果然是瘋了。
一個小時後。
大長老睜開眼睛,有些恍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眸底的光有些複雜。
「大長老,紀安少爺回來了。」外面有人敲門。
大長老反應過來,暫時將蘇回傾這件事撇開,立馬披上一件棕灰色的長袍出門。
長老堂,幾乎小輩們都聚集在了這裡。
這個時候,就算是站在中央的獨孤星都彷彿失去了光芒,只剩下了那一個人,修長筆直的身影,身上不是現代化的衣服,而是一件青袍。
聽到聲響,他緩緩地轉身,一張容顏猶如水墨勾畫,朝長老拱手,笑容清朗:「大長老。」
「不是還有幾天,怎麼現在回來了?」大長老不太敢受獨孤紀安的禮。
「正好家主說有個拍賣,」獨孤紀安笑了一下,「就提前回來了。」
大長老點頭,「那邊怎麼樣?」
這句話,讓獨孤紀安清朗的臉嚴肅了一下,只四個字,「深不可測。」
獨孤星幾人不懂這兩個在說什麼,但是看兩人嚴肅的樣子,一個個的不敢插話。
「你回來的也剛好,」大長老沉默了一下,然後道:「現在還早,你帶他們去迪恩校長那,這次的爭奪賽很重要,你們都是第一次參加,迪恩校長能給你們更多的指導。」
獨孤紀安沒有拒絕,帶著幾個人離開。
剛走到門外,就撞見了正等著他們的管家,管家朝獨孤紀安笑了一下,「安少,家主讓你順道把大小姐帶上,這是她的手機號。」
管家報出了一串手機號。
「大小姐?」獨孤紀安詫異的抬眸。
他一句話剛說完,身邊的一個女弟子就開口,「安少,就是家主在外面生出來的女兒,快二十年了,身上一點靈力也沒,家主竟然讓星小姐吧試煉地的名額給她,太欺負人了!不信你問紀雲。」
獨孤紀安將目光轉向手上牽著的妹妹。
獨孤紀雲腦海中蘇回傾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一閃而過,然後遲疑著點了點頭,卻沒說話。
「安少,她本來身上的血脈就不純,又沒有修鍊過,去試煉地浪費名額又危險,」獨孤星自嘲的一笑,「我們這樣的人,再努力,終究也比不上一個好出身……」
見獨孤紀安擰著眉的看著自己,獨孤星心下一跳,後面的話就沒有再說。
到這裡剛剛好。
別人不清楚,但是獨孤星卻是很清楚,獨孤紀安的身份不簡單。
每年獨孤紀安都要離開十個月的時間,世界上還有比國際中心更適合修鍊的地方?
這讓獨孤星不得不在意,尤其是,她曾不小心看到過,獨孤紀安跟其他幾大巨頭平起平坐。
獨孤家,除了獨孤恆,就沒有人敢對獨孤紀安不敬。
「家主自然有自己的想法。」獨孤紀安拿出了手機,剛剛管家說的號碼他記得很清楚,一個數字不漏的撥出去。
他雖然沒說。
但是這些年輕子弟話卻讓他不由的皺了一下眉。
讓一個沒有靈力的人去試煉地?家主沒這麼不理智吧?
看到身後的人還會衣服義憤填庸的樣子,他緩緩的開了口,「放心,若實在是太過分,我會跟家主提一下的。」
獨孤星無力的一笑,「謝謝安少。」
但是低垂的眸底,卻是笑意,現在幾乎所有的年輕一輩都站在她身後,獨孤紀安也是向著她的,她本身實力有出眾。
蘇回傾,即使你是獨孤恆的女兒,即使獨孤恆向著你,有些鴻溝你依然跨越不了。
獨孤家,永遠以實力為尊,家主越偏心,你們越會失去人心。
真當她看不出來家主讓安少帶蘇回傾去見迪恩校長的意思?
手機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
獨孤紀安一邊讓人開車,一邊將手機擱到了耳邊,今天的天氣似乎不大好,沒有什麼陽光,大片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的樣子。
獨孤紀安一邊想著,手機那邊傳來一道聲音。
很清冷的聲音,似乎還壓抑著一股的怒氣,聽起來分外冷酷的兩個字:「有事?」
獨孤紀安有些愣,腳步都頓了一下。
不過也就片刻,他低了眼眸,很有禮貌的將獨孤恆的意思傳達了一遍。
那邊的蘇回傾沉默了幾秒鐘,才按著太陽穴,從牀上爬起來。
低著眸,從衣櫃裡拿出一件外套,聲音恢復了平靜,「中心廣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