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無將之兵如落水狗
薛粲擦了擦臉,眼神一下子狠毒之極,彷彿一匹被激怒的餓狼。
他行軍這麽些年,得勝慣了的,從來耳邊聽得都是別人的奉承話,哪裡聽過這種逆耳之言,他當即桀桀怪笑了一聲,“小子,你難道沒聽過什麽叫兵不厭詐,你那位千歲大人他自己糊塗,怎麽又能怪我勝過他一籌?你年歲小,‘童言無忌’,我本不該和你計較,可我聽著你這話,那就是怎麽都不舒服,你說這可怎麽辦?”
秦信聽他這陰陽怪氣的調子,就厭惡的很,怎麽會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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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粲自然也料到了這一點,他也不在意,轉頭就隨意的問向火堆邊的那群士兵,“你們說,我現在又還不想殺了這小子,那我該怎麽處罰他才算仁慈?”
那些個士兵本來正在喝酒看熱鬧,這下被薛粲一問,他們都趕緊放下了酒壇子,擺出一副思索的模樣。
忽然,一個長相魁梧的士兵站起來,粗著嗓子道,“小子不會說話,那就割了他那不會說話的舌頭便是,也省得將軍您聽著聒噪!”
薛粲聽了之後,大為讚賞的看了那士兵一眼,“這個主意甚好!拿刀來!”
那士兵直接就過去,掏出了一把匕首獻過去。
薛粲拿了匕首,仔細的看著那匕首,像是在觀察匕首是否足夠鋒利。
秦信看著他,聽說他要割自己的舌頭,他心中說不害怕是假的,但他心裡其實早已經做好了準備,既然做了薛粲著狗賊的俘虜,那便不可能會有什麽好下場。
再怎麽樣,他都認命受了便是。總歸不能露怯丟了西梁大軍的臉。
薛粲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眼神陰狠極了,他暗道,這小子年紀雖輕,卻也是十足的惡心,惹人討厭,他最是厭煩那些做了俘虜,也還是一副烈血丹心的人,看了便嫌惡!讓人惱火。
他一把扣住了秦信的下巴,抬起匕首,手卻是一頓,把匕首扔給了那個士兵,淡淡的道,“你這匕首太快了些,給我換個鈍刀來,我怕太快了,傷了這小子!”
後面那群北齊士兵暗自咽了咽口水,有些膽寒。
將軍果然是心狠手辣,不可輕易惹怒他,否則那後果可不是他們能夠承受得住的。
讓士兵換了新的鈍刀來,薛粲這才滿意,拿著那刀靠近秦信,正要將他的舌頭割下來,那邊卻突然進來一個小兵,說道,“將軍,外邊有個叫徐赦的人前來求見。”
薛粲把刀一扔,頗有些掃興的樣子,他陰鷙的眼睛直把那個前來稟報的小兵給盯出了一身的冷汗之後,才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讓他過來。”
那小兵走了之後,他才轉過來對著眾人怪笑著說道,“待會兒,還有場好戲要給大家看看。”
秦信則是聽到那小兵的稟告之後,心裡一驚,他眼睛直盯著那邊,心中暗道,徐赦?莫不就是他們西梁軍裡的那個徐赦!?難道,他就是這次西梁大敗的原因,他是叛徒!?
徐赦在北齊軍營的外邊等了好一會,快不耐煩的時候,見那個通報的小兵終於來了,他趕緊換下臉上的不耐,笑著迎過去,“怎麽樣,薛將軍可讓我進去了?”
小兵催促他,“得了,快進去吧,別讓將軍等。”
徐赦當即大喜,他今天一直在等著這時候,陸淮起一死,屬於他的榮華富貴那就在眼前了。
興衝衝的趕了過去,看著那邊一群被綁在木樁上的西梁將領,他不知道那是怎麽回事,但他也不關心,只瞅著站在那邊上的薛粲,他諂笑著走過去,“薛將軍,末將徐赦見過將軍。”
這幅奴顏婢膝諂妹逢迎的樣子做的真是十足,秦信看著怒瞪著眼睛,好個徐赦,他果真是叛徒!定是他這狗賊和薛粲一起裡應外合狼狽為間,才害得他們被集體圍剿,害得千歲大人墜崖身死!
他胸臆之中生騰出一股滔天的怒氣,他怒斥道,“徐赦!你這叛國的狗賊!北齊的細作!你對得起西梁的百姓嗎!?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徐赦這才注意到秦信也在被綁在了木樁上,他聽到了他的話之後,卻是一臉的不屑,“嘁!我當是誰,原來是你秦信,無知小兒!你可知何為識時務者為俊傑?就因為你不知而我卻明白,所以這才使得你我現在境遇上的天差地別!”他一時得意的有些忘乎所以,還衝著一旁的薛粲笑著道,“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將軍?”
秦信氣得眉毛都高高的挑了起來,眼睛裡滿是怒意。
而薛粲則是側頭莫名笑了一下,望著他的眼神裡有些鄙夷和冷意,“徐赦,你一個西梁的將士在本將軍的面前自稱什麽‘末將’?我可受不起啊!”
這是什麽意思?
徐赦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有些僵硬,“將軍,您這是……”
難不成薛粲這是想反悔?一想到或許會是這個可能,徐赦的心忽然急速的顫抖了起來。
薛粲卻沉默了片刻,又倏爾一笑,“本將軍這是開玩笑呢,徐將軍怎麽還當真了。”徐赦心下一松,薛粲又高聲對著四周說道,“大夥們可能還不認識這位將軍,來,我給大家介紹介紹,這位徐赦徐將軍,本是西梁彬州守城大將裡的一員,後來作了逃兵,歸降了本將軍,今天咱們能夠獲勝,還得多虧這位將軍的叛變!”
四周的北齊士兵都轟然笑開,嘴上卻說著什麽“多謝徐將軍”、“承蒙將軍做了細作”之類的話。
薛粲這話不知是誇還是貶,徐赦心中有些怪異的滋味,但還是厚著臉皮笑了笑。
可還沒等他臉上的笑容擴散,他忽然聽到一聲利劍出鞘的響聲,余光裡還瞥到了一道霜白的刀光,他下意識回頭,正迎上薛粲陰寒的目光,以及那凌厲的一刀。
薛粲手起刀落,就將徐赦的腦袋提在了手裡。
他半邊的臉上還濺上了鮮紅的熱血,他把徐赦的腦袋舉了起來,高聲說道,“你們都瞧好了,這種叛徒即便是叛了西梁來投我北齊,在我薛粲這,他都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叛徒!而我最痛恨的,便是叛徒!你們都記住了,若是你們中的任何一人將來作了叛徒,那最好求上天保佑,別讓自己落到我手上,否則這——就是你們的下場!”他把徐赦的腦袋給高高拋起,接著又是狠狠的一刀劈了下去。
他這麽一個舉動,弄得在場的所以的人都噤了聲,他們都不敢說話,只默默的看著地上徐赦屍首分離的慘狀,在這夏末的夜裡,結實的打了個寒顫。
這一場好戲演完了之後,薛粲不甚在意的把臉上的血跡都擦了個乾淨,笑得如往常一樣,陰鷙而狡詐,“得了,方才那只是一個小插曲,現在才是今晚的重頭戲。”
眾人膽顫心驚,真是不想再看什麽所謂的“好戲”。
薛粲看著他們惶恐不安的模樣,笑得更加恣意,“來人,把我營帳裡的那桶子馬鞭拿過來。”
馬鞭?好端端的那什麽馬鞭?
那些小兵和那被綁在木樁上的西梁將領都在心裡疑惑,這薛粲今晚究竟是想做什麽。
等兩個小兵把那桶沉甸甸的馬鞭給抬了過來的時候,他們更加搞不明白了。
一皮桶的馬鞭,會有那麽重?兩個成年男子居然合力搬過來還如此費事。
而等薛粲把那馬鞭給抽出來的時候,他們就知道為什麽了。
那裡面全是蘸了辣椒水和鹽水的馬鞭,這種馬鞭抽起人來必會十分疼痛。
薛粲讓人搬來了一把椅子,他往上面悠閑的一坐,接著對他們說道,“我覺得我這個人對於俘虜還是比較善待的,可今日看來,這些俘虜都不是太聽話,”說到這,他瞟了一眼秦信,看著秦信怒瞪著自己,他陰狠的笑了笑,才繼續道,“所以,我想必要時還是要讓他們受受苦頭才行,但我這人一出手又太狠了,以免我一動手就將他們給打死了,我看,不如就讓你們代勞吧?如何?”
這個‘如何’是對那些北齊士兵說得,他的命令,誰敢不聽,是以這話一出,他們就都上前領了鞭子,朝那些西梁俘虜走去。
薛粲坐在一邊,笑看著他們,心情極好的樣子,他又加了一句,“若是能打得他們求饒,我便重重有賞。”
那些士兵聽到有賞可拿,總算都打起了精神。
秦信冷眼看著,絲毫不懼接下來的那頓鞭子,他張口便罵道,“薛粲,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不要忘記千歲大人所說的,一杯鴆酒一卷草席便是你最後的下場!”
秦信跟前的那個北齊士兵一聽這對薛粲大逆不道的話,他趕緊就揚起了鞭子,要抽上去,卻被人從後面劈手奪下,一轉頭就看見滿臉陰鷙的薛粲,“我自己來!”
他奪了鞭子,便狠狠的抽在了秦信的臉上,一下又一下,狠辣至極。
臉上被抽的皮開肉綻,鹽水和辣椒水都滲進了皮肉,秦信卻一直咬牙忍著。
一整晚整個北齊軍營裡面都響徹著令人心驚的鞭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