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蟄伏
阿秀還是覺得有些冒險，繼續發問道：“那您怎麽知道會有難民將至？萬一沒有難民，或者他們都被擋在城外，那這些計劃豈不是通通都要作廢，不僅老蔡傷身，到時，就連我們的行徑也會暴露，只怕自保也難啊。”
對於這一點，李嫣然也是十分自信的，上一世她見的事情多了，通過史書也了解了不少這方面的東西，便信誓旦旦的說道：“放心，有災情自然就會有災民，而且並非是京城這些侍衛能夠擋得住的，記得萬歷二年的時候，關東的蝗災也是將糧食的價格哄抬到了一個至高點，有不少人就是借著這樣的國難發了家，僅是這一個地方，就有災民無數，成千上萬的湧入京城，一度將京城堵了個水泄不通，梁文帝為了治理這一情況，險些將國庫掏空，另外，明德八年的旱情，以及五年前的洪災，也都說明了這個問題，因此，這一點，我們大可不必擔心。”
這些問題經過李嫣然這麽一說，阿秀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不過想了想，又問道：“可是，小姐，這些最基本的是解決了，但是，難民能有什麽值錢的東西與我們來交換糧食呢？就算是有，又怎麽保證那些大米商會買帳呢？”這才是最關鍵的一個問題，阿秀也十分擔心，她不希望李嫣然做這麽大的犧牲，還什麽也得不到，若非要說服她，定要有一個有力的理由才行。
終於，問題還是問到了點子上，李嫣然心中暗自稱讚著阿秀，雖然阿秀一開始並不明白她的安排，但是提出的問題個個點到要害，可見她對自己還真是一片赤誠之心啊，這對以後也是有好處的，若是日後自己做了什麽不合適的安排，定是要被這丫頭三兩句就問住了。
“你想啊，如今災情最為嚴重的地方便是江南一帶，而且，如今災情北上蔓延的勢頭很是猛烈，江南的北邊便是蜀地、江淮一帶，江南的雲錦，蜀地的刺繡，以及江淮一帶的菜籽，哪個不是生錢的東西？但是，對於災民來說，最重要的便是糧食，要這些都沒用，所以，只要我們把糧食給他們，他們自然會將這些東西雙手奉上，而且我相信定要比京城賣的那些還要佳。況且，這些只是我想到的，災民的范圍實在太廣，我能想到的只有這麽多，再多的，到時候也能安排。至於大米商那邊，就更不用擔心，只要有錢賺，他們定不會放過機會，再加上，有之前的提供廉價米源這個甜頭，他們未必不會跟我李嫣然繼續合作，怕是以後要求著我再給他們一些生錢路子。”
聽完李嫣然這番計劃，阿秀確實沒什麽可再疑問的，也便露出了欣喜之色：“確實是個絕妙的計劃，恐怕也只有小姐才能夠想得到吧，不過，我能做些什麽？”
李嫣然拍了拍腦袋，回答道：“瞧瞧，你不提醒我都要忘記了這事，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去做，明日開始，你便暗中多方打聽災民的事情，了解清楚，究竟是哪些地方來的，仔細的問過之後，再來向我說明，同時也要抓緊找好宅子，不需要太好，茅屋之類的就可以，太過好的地方不僅此時招人注意，日後更是難以處理，一切都要悄悄的進行，不要鬧出一點動靜。”
“是，小姐，我定會將事情做好。”阿秀也不再是以前那個小丫頭了，她也要像李嫣然一樣，凡事多往深遠處考慮，這樣才能讓李嫣然做起事來更加得心應手。
“對了，明日請子墨表哥來府上一趟，我還有事要請求於他，定要客氣，不可怠慢了。”一想到日後要擔當這麽多的事情，李嫣然就有些退縮了，別的姑娘像是這麽大的年紀時，就只是平日裡賞賞花，聽聽曲，哪一個像她這樣？天天要做這些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阿秀細細的想了想，這才回話：“小姐是有什麽事情想要了解嗎？”
李嫣然滿意的點了點頭，“嗯，是啊，我生在北方長在北方，對於南方的事情還真不大了解，畢竟那些災民也不是那麽好應付的，想要從這裡不添麻煩，並且廣得民心的話，定要下些功夫啊，況且，過幾日還要去西部和北部尋廉價的糧草，倘若沒有些準備的話，定像無頭蒼蠅般要頻頻碰壁，我想，哪些地方的土壤肥沃，哪些地方的五谷茂盛，書上定有記載，向表哥借幾本這樣的孤本定是不難。”
“小姐想的當真是周到，不過，此事要告訴趙公子嗎？”阿秀猜測，李嫣然定是想過這些的，只是不知道為何沒有說出來，她心中有些疑惑，也便問了出來。
李嫣然若有所思地說道：“這件事自然要向趙公子說明，因為我們還需要他的幫助，另外，若是清涼寺一事，趙公子能夠順利解決的話，我還有份大禮要相送，既然已經決定要與他合作，就不能有什麽事情隱瞞，不然如何叫人明白我們的誠意？以後，若是我沒特意囑咐的事情，趙公子只要問起，便就照實了說，沒什麽好隱瞞的。”
阿秀聽話的點了點頭，諾諾的答道：“阿秀明白。”
看著天色也黑了下來，李嫣然有些苦笑著說道：“今日為了做這些安排，都沒有好好地跟嫣語說說話，你去將她請來吧，然後直接回房休息，你也為此事奔波了一天，明天不必早起了，等休息好了再去做我安排的事情不遲。快去吧。”
阿秀有些感動地看著李嫣語，自打自己的爹娘去世後，就再也沒有人關心自己，對自己寒虛問暖，李嫣然還是頭一個，這讓她的心頭劃過一絲暖流，她本以為李嫣然是小姐，高高在上，就算是知道她善良，卻也想著她定不會將一個下人放在心上，沒想到，今日竟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阿秀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謝小姐如此關懷，阿秀不累，阿秀這就去請小姐來房裡。”說完，便小跑開了。
看著阿秀的背影，李嫣然想了很多很多，這幾日，多虧了有阿秀和流熒這兩個丫頭在自己身邊，自己才有個依照，有些時候，自己還是有些事情不便同嫣語提起的，但是跟這兩個丫頭在一起就不一樣了，雖是主仆，卻可以毫無顧及的講出心中所想，她們一心一意的侍奉自己，也不必擔心有朝一日會不會遭人背叛，她也同樣心存感激，感謝上天將這兩個人像禮物一樣的安排在自己的身邊。
另外，她的內心也很掙扎，既然言已出，行已畢，終究都是收不回來了的，選擇了這條路，就不能再回頭了，但是機會有且只有一次，她實在不能輸，一旦輸掉，就不是自己一死可以了之的事情了，而是要搭上無數人的xin命，想到這裡，李嫣然有些恐懼的閉上眼睛，不敢讓自己的思緒再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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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趙璟、廖辰以及諸多兄弟已經守候在他們探聽到的地點，終於，在依稀的月光下，還是看到了幾個人影，大概有十幾個的樣子，只是有的被推搡著，有的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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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在離趙璟等人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先說話的正是廖辰口中的‘蒙古人’，扎勒，“知道嗎？今天便是你們的死期了，這是公主的命令。”
那些人跪在地上，個個面如土色，他們十分清楚這個說話的人是誰，也知道這個人做事向來乾乾淨淨，但是，他們實在不想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就這樣被了結了xin命，他們垂死掙扎著。
“扎勒，你是我們的大哥啊，當初兄弟們出生入死，跟隨了你這麽多年，你怎麽能如此絕情？我們只是這一件事失誤了啊，不該落得如此次下場啊，你再替我們向公主求求情吧，我們日後一定不會再出這樣的差錯了。”
說完，便一臉淒慘的跪在地上看著扎勒，等待他的答案。
沒想到，這夜裡冷冽的風都不及他的眸子和語氣冰涼，“在失敗的那天就應該想的到，你們已經沒有日後了，如今，你們還多活了幾天，已經賺了。”
幾個人一聽，不禁背後滲出了冷汗，連連磕頭，“大哥，大哥，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啊，我們還不想死，這次你若是救我們一命，我們定當更賣力的為你做事啊，大哥……”
在暗處，廖辰輕聲的問道：“兄長，我們要出手嗎？”
趙璟依舊是不緊不慢，說道：“不著急，先看看再說。”
廖辰有些不明白，難道此時的情形趙璟還沒有看明白？“兄長不是說要留活口嗎？可是，再遲怕是這些人就沒命了。”
“他們不會死，若是會死的話，怕是早就死了好幾回了，哪裡會有我們看到的這一幕？”趙璟目不移他出的盯著眼前的這幾個人，生怕自己漏掉什麽。
“可是……”
“沒什麽可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