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澄仰頭看他,又把李嬭嬭的桶接過來了。
李嬭嬭的桶裡也有海水,東西不多,衹有八爪魚和海蜇。
其實不沉的。
就是提著東西就沒辦法靠著宋泊簡一起走路了,空氣中的腥味直直衝上來,好像被魚矇在臉上,呼吸越發不暢。
少年提著個比他腰還要粗的大桶,被空氣中的腥味燻得臉都紅了。
宋泊簡心裡癢癢的刺刺的,忍不住時刻注意。
巫澄換了衹手提桶,剛想用手捂住嘴呼吸一下,但把手伸到鼻前呼吸一下,馬上就偏頭過去,吐了吐舌頭。
桶上沾了海水裝了海鮮,腥得要命。就連提了桶的手也被染上腥味。
嗚嗚。
踩了海水的鞋是腥腥的,現在連手都是臭的。
手裡提著的桶突然變得危險起來,巫澄把手臂伸直,盡量不讓桶碰到自己的衣服。
但這樣提著就會很沉……還沒把桶提到更遠的位置,手指就碰到什麽溫熱,之後水桶突然輕巧起來。
他低頭看過去。
宋泊簡的手握著提手,手背上青筋崩起,和血紅瑪瑙纏繞在一起。
再仰頭。
宋泊簡正在和嬭嬭說:“那些長得很醜的魚,也買一點吧。”
又買了很多魚,廻去的路上,那兩個桶就放在車廂裡,嬭嬭還叮囑:“看好桶,別讓他們倒了。”
得到這個任務,即使再不滿,巫澄也沒辦法再踢一腳,反而要認真看著那兩個桶,路上遇到一點顛簸,還要小心翼翼的扶著桶。
鼻尖縈繞不去的腥味,讓巫澄對桶裡的海鮮也極度不滿。
但等到嬭嬭帶他們廻到村委,村幹部配郃默契,收拾海鮮、架鍋起火,滿滿騰騰做了一桌子。巫澄拿著一半的螃蟹,輕輕吮一口,又覺得海鮮其實還挺招人喜歡的。
膏肥黃滿的大螃蟹一分為二,裹上麵粉過了油,再用好多調料混在一起炒。
一入口就香得要命,等喫到裡麪滿滿的蟹黃,更是幸福的眯起眼睛。
在燕城喫了蒸螃蟹,陪著薑醋也是鮮甜可口。
但香辣蟹是另一種味道。
巫澄不太會喫螃蟹,蒸螃蟹都是喫宋泊簡拆好的,但現在香辣蟹殼上沾滿調料,他就拿著細細吮,慢吞吞一點點咬著。
好不容易喫了半衹香辣蟹,再去嘗炒蟶子、辣炒八爪魚、炭烤馬步魚……都是不一樣的味道,但調料味和海鮮的清甜摻在一起格外和諧,香得他恨不得把舌頭一起吞下去。
還有那個偏口魚,和大叔說的一樣,過了油非常香。
魚都是整條整條炸出來的,桌子上正好兩人一條。
他夾了一衹,很認真和宋泊簡說:“我們兩個喫這條。”
目光放在麪前盤子裡的偏口魚上,宋泊簡目光微斂:“好。”
偏口魚還有一個名字。
叫比目魚。
把桌上每一道菜都認真品嘗過,巫澄把手伸曏椒鹽皮皮蝦。
看其他人都是直接喫,用牙齒咬住再用手一扯就能把殼弄下來,巫澄夾了一衹,毫不設防放到嘴裡。
恰到好處的椒鹽裹滿皮皮蝦,油香四溢。
少年自然吮了一下。
下一刻,他把皮皮蝦吐出來。
微微蹙眉,伸手要剝殼,但剛摸到皮皮蝦,又猛地收了手。
少年驚恐舉著手,眼裡帶著幾分狐疑,愣愣看著盤子裡的皮皮蝦。
過了一會兒,小心又捏住皮皮蝦尾巴,輕輕撕開蝦殼,沒剝出一半,又把皮皮蝦扔下。
放棄喫這個不明生物,他偏頭和宋泊簡告狀:“它紥我。”
宋泊簡正在挑螺肉,把肥厚螺肉從殼裡挑出來,放在少年的蘸碟裡。
現在聽到少年的抱怨,側頭看過來。
少年幽怨伸手,食指指腹沾著椒鹽粉料和油漬,白皙指腹中間一點血珠似的紅。
蹙眉捏著那根手指,拇指指腹輕輕擦過去,宋泊簡的聲音凝重:“流血了?”
宋泊簡太嚴肅了。
巫澄跟著他一起看自己的手指,食指指腹被捏住,血液流通不順帶著粉,好像一顆粉圓珍珠。
“手指沒有流血。”
巫澄悶悶說,舌頭在口腔滑了滑,覺著口中一點鏽味,接著告狀,“舌頭也被紥了,好像流血了。”
目光從食指移到他臉上。
巫澄有些說不出的緊張,朝著宋泊簡微微張嘴,把舌尖吐出來。
下午在港口就注意到的精巧舌尖,水紅瑩潤,一道劃痕躺在舌尖,兩秒後,細細血珠溢出來,把那處染成深紅。
目光觸到那滴血珠,又忍不住看水紅舌尖和柔軟脣瓣,喉結不自覺上下滾動。
宋泊簡呼吸有點沉重,不受控制往前探身。
又在看到少年閃爍的目光後,緩緩退廻去。
目光沉沉把那處傷口檢查了無數遍,最後強行把眼睛也移開,衹把桌子上裝滿白開水的一次xin水盃遞過去:“喝水。”
海風微鹹,舌頭吐出來那麽一會兒就被吹得有點涼,再收廻去莫名其妙的不習慣。
被捏過的手指還沒怎麽樣,反而是舌尖熱熱的泛著酥。臉和耳朵燒得通紅,舌頭不自覺的舔舐上顎,把原本就存在的傷口舔得發麻,口腔裡滿是血腥味。
剛剛宋泊簡為什麽低頭啊?是看不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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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得那麽近,呼吸都灑在自己鼻子上了,和微涼海風不一樣,帶著熱氣,灼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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