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發佈時間: 2024-01-31 23:02:57
A+ A- 關燈 聽書

第四十三章

藍澈不甘,但看著鳳紅鸞堅定,只能任她鉗制著,死死的看著那處高桿。

人群中的驚呼聲許久未散。

高台上的人未動,鳳紅鸞這方未動,對面未有人動,斜對面也無人動。所有人都似乎定住了一般,好半響,驚呼的人群才安靜了下來。

四下又僅於風聲。

又等了片刻,忽然高台上隱著的簾幕動了,簾幕被拉開,裡面兩個小丫鬟打扮的女子推著一個年輕病態的公子走了出來。

鳳紅鸞看著那個年輕公子,想著他就是當今顧家的當家人。男子也就二十五六,眉心有著濃郁的暗色和死氣,只看一眼,鳳紅鸞便知道早先那個小丫鬟所言不虛,心力衰竭者,無藥可救。

「將竿子放下來!驗證!」男子出來,先看了一眼地上兩支碎裂的箭,又抬頭看向高桿,對著兩個大漢吩咐道。

「是,公子!」兩個支撐著竹竿大漢立即緩緩的從下到上,將捆綁的竹竿一根根放下。

所有人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燈盞越來越近,只見是兩個連在一起的紙燈,一支極細的弓箭不知是何材料製成,正好是穿透燈盞的線繩。紙燈好好的,一分損壞也無。

鳳紅鸞變幻的眸子微微瞇了一下。

藍澈臉色陰寒。如果這時候有人注意他的臉色,就可以看到他似乎恨不得要將那只箭吞了。

早先那個小丫鬟走上前,小心的將箭接下來,紙燈提在手中,向著斜對角的方向看了一眼,對著年輕公子道:「公子,紙燈完好!」

「嗯!」年輕男子點點頭,看著那被同樣解下來完好的弓箭,虛弱的聲音揚高了一分:「這是何人的箭?」

「我家公子的!」年輕男子話落,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

眾人都順著聲音看去。只見斜對角方向人群散開,一個貌美的女子走了出來。女子一身華裳,面容姣美,緩步而來,端著沉穩。

鳳紅鸞不認識這個女子!

雖然在無數目光下,女子旁若無人的走上高台,站在年輕男子面前,伸手去拿箭,笑著道:「我家公子看著好玩,隨便發了一箭,沒想到還真中了!」

「可喜可賀!」話落,她又自己恭喜道。

藍澈的臉更沉了,隨便發了一箭?

鳳紅鸞目光平靜的看著女子巧笑嫣然,顧盼間都是風情。「姑娘如何讓在下相信這一箭是你家公子的?」年輕男子不給箭,而是問道。

「喏!這箭上可是有標記的。只足奴婢給我家公子繡的香囊,我們一人一隻的。」女子伸手指著掛在箭尾一個小小的香囊,又一指自己腰間的香囊:「看看,是不是一樣的?」

年輕男子順著地手指目光看去,果然在她身上有一隻一模一樣的香囊。

眾人距離的近的,此時也看的清清楚楚。

鳳紅鸞目光在箭尾的香囊掃了一眼,又看向女子腰間的香囊。這個香囊是用特殊手法縫製,這樣的香囊,市面上還是少見的。

「嗯!」年輕男子點點頭:「可是既然隨意的一箭,這也不能算你家公子贏,畢竟,你家公子沒按規矩來!」

「顧公子,你不是想賴賬吧?」女子拿過羽箭,看著年輕男子:「我們如何沒按規矩辦事?」

「並未出示一份契書,也未有一件能證明你家公子身份的隨身物事兒作為抵押。」男子緩緩開口。

「誰說沒有?我家公子早就將東西給顧公子了,就在簾幕後的桌子上。」女子立即道:「恐怕是顧公子未見吧?但這也並不能說我們沒按規矩來。」

頓了頓又道:「更何況顧公子也沒言明兩方相較的時候第三方不准插手是不是?所以,如今這紙燈未有絲毫損壞,而另外兩箭不自量力落下破損,自然是我家公子贏了。」

話落,女子下定論:「所以,今日這鴛鴦燈自然是我家公子奪了今日的綵頭!這天下有目共睹之事,難道顧公子不想承認?顧公子若是不承認,我家公子脾氣不好,怕是不依。」

女子一襲話落,看著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微怔了片刻,點點頭:「姑娘說的有理!」頓了頓,對著一旁的小丫鬟吩咐道:「去裡面看看,可是有契書和隨身物事兒。」

「是,公子!」那小丫鬟立即應了一聲去了竄幕後。

半響,那小丫鬟出來,臉色有些白的拿著一張紙遞給顧公子,顧公子接過看了一眼,沒什麼表情,點點頭,目先看向台下,微弱的聲音帶了一抹清透:「今日的綵頭,就是這位姑娘和你家公子的了!」

頓了頓,他目光看向鳳紅鸞和藍澈的方向,雖然離的遠,還是看到了鳳紅鸞的容顏微怔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他移開視線,看向另一個方向。

在那裡似乎也怔了一下,半響,只聽他清聲道:「另外兩位公子輸了!三日之內攜帶二十萬金前來顧家堡贖回契書和隨身物事兒即可!」

他話落,人群中頓時爆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雜亂無章 ,自然大多數是賭注輸了的,頓時哭爹喊娘聲一片。

這時候,藍子逸和玉子墨已經走了回來,在鳳紅鸞身邊站定。

鳳紅鸞從那顧公子身上移開視線,看向藍子逸和玉子墨:「如何?」

藍子逸目光深邃的打量了一眼依然站在高台上的女子,對著鳳紅鸞輕聲道:「我和墨師兄押了三注,兩勝一輸,知今算起來,賺的。五十萬金。」

鳳紅鸞一怔,看著藍子逸:「這麼多!」不到半個時辰,五十萬金。

藍子逸點點頭:「的確是五十萬金!」

「看來你是料到今日有這種突發情形了?」鳳紅鸞看著藍子逸。

「嗯!」藍子逸點點頭,目光向著斜對角掃了一眼:「若不是公主讓我二人去押賭注我們也發現不了異樣。那一處,的確是有異樣的,而且不輸於公主和對方的氣勢。不過是人太多,那人氣息也隱匿,只能探出空氣中有不同,但看不出對方所在。所以,沒查出是誰。」

頓了頓,藍子逸又道:「本來想回來告訴公主,不過發現來不及了。若是及時告訴公主,也許……」

鳳紅鸞搖搖頭:「已經很好了。至少今日是不虧本的。」

即便她知道背後還有一人,但是當時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所以,結果也是一樣。

「只是可憐了這些百姓了!」玉子墨眸光閃過一絲悲憫:「今日輸的傾家蕩產怕是大有人在!」

鳳紅鸞不以為意:「賭徒,人之貪念。不值得可憐!」

「但家中妻兒何辜!」玉子墨歎息一聲。

鳳紅鸞偏頭看玉子墨,他的側臉,在這滿市花燈熏光中散發著清透的熏光,她心思一動,道:「剩下的三十萬到時候派人去查查,京中難以度日者,分了下去。」

玉子墨點點頭,眸光贊同:「紅鸞甚好!」

「是你甚好。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鳳紅鸞一笑,目光看向台上。對著一旁的隱衛道:「喊住他,如今就提二十萬金去將東西換回來。我們好走!」

「是,公主!」那人立即應了一聲,對著台上大喊道:「我家公子此刻就用二十萬金贖回貼身物事兒。」

顧公子推著輪椅一頓,目光看向這個方向。

「我家公子也此時贖回貼身物事兒!」對面那處也有人喊道。

顧公子似乎愣了片刻,點點頭:「甚好!省得來回奔波我顧家堡。」頓了頓,他對那小丫鬟吩咐道:「立即去兌換!」

「是,公子!」那小丫鬟立即下去了。

「顧公子該兌換我家公子的了吧?」那一直等在台上的女子此時開口。

那顧公子點點頭,看著手中的紙燈:「這個不過是試品,自然不是真的鴛鴦燈。」頓了頓,他又道:「此三種都是不傳之密,這位姑娘請隨在下來!」

話落,他被兩個丫鬟推動輪椅走到了簾幕後。

那女子抬步跟上。很快就進了厚重的簾幕後。

人群沸沸揚揚,紛紛猜測那女子是何人,最後奪得綵頭的那個公子是何人。

藍澈此時惱怒的瞪著那女子進簾幕後的背影,對著隱衛吩咐道:「給爺跟著她!爺倒看看是何方神聖!」

「算了!子逸和子墨都發現不了。跟著也是枉然!」鳳紅鸞阻止住藍澈,淡淡的瞟了一眼那高台之後,又看了一眼對面和斜對角,轉身:「走吧!」

藍澈不甘:「姐姐……」

「有些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得不來。」鳳紅鸞抬步向外走去,她發那一箭,隱匿了自己的氣息,對面兩箭也是隱匿了氣息的。

但是無論再隱匿,總還是有蛛絲馬跡可尋的。有些東西,再隱匿也隱匿不住。

想著,鳳紅鸞淡淡笑了一下。

玉子墨和藍子逸跟在鳳紅鸞身後,同時想著那樣的力度和準度,能有這種本事的,天下能有幾人?

藍澈即便不甘心,但知道憑借玉子墨和藍子逸都沒發現隱匿的人,隱衛更是不堪重用了。但是他依然氣恨,要不是對面那人將她姐姐的箭對上搶奪,根本就不會被人漁翁得利。對著隱衛惱怒道:「去對面,給爺看看是什麼人搶奪姐姐的東西!」

藍澈話落,只聽人群爆發驚呼聲,轉眼間,所有人流四下逃散。

有人大呼:「不好了,生火了!」鳳紅鸞停住腳步,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頓時蹙眉。只見這一條街的花燈都是連接一起的,此時不知為何,已經串連的從這處高台燃燒了起來。花燈本來都是紙糊的,紙遇到火,頓時不可抑制。火勢轉眼間便燃燒的很旺。

這一道長街,一家一家的店舖,都是用線繩串連在一起,甚至在眾人的頭頂都有花燈。這一燃燒,瞬間將五彩斑斕的街市照的紅火一片,到處都是火光。

鳳紅鸞面色一沉。

藍澈本來氣怒的臉色一寒。

「先離開這處!再想辦法!」藍子逸當機立斷的道。

藍子逸話音未落,剛要伸手拉鳳紅鸞離開這處,頓時人群都抱著腦袋尖叫著四下慌亂的跑了起來。人流本來就密集,這一下更是東西南北亂竄,一下子衝開了藍子逸要拉鳳紅鸞的身子。

鳳紅鸞一怔,她的身子也被人撞的擠開,而藍澈、藍子逸、玉子墨身子也被撞得擠開。

「姐姐!」藍澈一急就要撥開人群向著鳳紅鸞衝過來。

而他頭頂這時候正好有一個燃燒的花燈落下,向著他腦袋砸去。

鳳紅鸞一驚,喊道:「小心!」

藍澈情急之下揮開花燈,頓時燃燒的花燈冒著火花四濺開來,他身邊的人流頓時更是亂作一團。轉眼間,他的身子又被擠後了許多。

藍澈本來心情就急躁,此時更是大怒,就要揮掌打開身邊的人,這時候藍子逸已經衝破人流來到藍澈身邊,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太子別急,公主一身本事不會有事兒,這些都是藍雪子民。你情急之下只會傷了他們。」

藍澈頓時住了手,找尋鳳紅鸞的身影,只見遍地不是火光就是被火光所害四下亂竄的人。根本就看不到鳳紅鸞的影子,而他和藍子逸都被人流擠著向後遠離。

「這種情形怎麼辦?」藍澈畢竟不是毛頭小子。總也是一國太子,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問藍子逸。

「如今情形嚴峻,只有我們先離開,調動兵馬用最近水源滅火!」藍子逸立即道:「否則如今天乾物燥,若是房舍屋脊燃燒起來,不堪設想。」

藍澈立即點點頭。

「走!」藍子逸攜著藍澈提力,飛身而起。

就在二人剛剛起身,頓時有箭雨向著藍澈和藍子逸射來。

藍子逸面色一變,護著藍澈打開利箭。這一隻剛打開,緊接著從四面飛出無數箭雨,向著二人射來。

「不好!先掩入人流!」藍子逸眸光現出厲色。瞬間托著藍澈落下。

若是藍子逸一人,他自然可以有辦法不被箭雨所傷,但是護住藍澈卻不能,只能重新落下。但箭雨並沒有因為二人落下而終止,頓時密集的向著這處人流射來。

人流中都在慌亂擁擠離開,頓時有許多人中箭,哀嚎聲一片。

藍子逸護著藍澈,只能頻頻打開箭雨。慌亂中肩膀上被箭擦過。

「該死的!」藍澈頓時怒罵了一句。也和藍子逸一起打開箭雨。

四下都是人流困住了二人腳步,上方箭雨直下,根本就不能再飛身而起。頓時二人只能躲著不被箭雨射到,轉眼間這一處,血腥味夾雜著火勢瀰散開來。

藍子逸看著眼前的情形,不出片刻已經地上橫倒了無數屍首,他清潤的眸光閃過一絲冷意。藍澈剛要出手抖出信號彈,玉子墨攔住藍澈:「不可!一旦信號彈出去,這樣的密箭,不等隱衛來,我們便躲不過。」

藍澈咬牙道:「那怎麼辦?」

「如今沒辦法,我們只能先忍著。然後想辦法離開施救。」藍子逸一邊護著藍澈隨著人流避著箭向後躲去,一邊道。

藍澈只能恨恨的放棄,點點頭,和藍子逸相攜著退去。

隨著二人撤退,對方的箭始終不遺餘力的隨著二人落下。

藍澈的手臂也被箭射傷。

相比較於這處一團箭雨腥風,另一邊鳳紅鸞那處情形也不是太好。顯然根據風向,這邊的火勢要比另一邊的火勢大許多。很快的花燈和一些綢布以及手工木類的攤位緊跟著燃燒起來。

鳳紅鸞被人流擠了幾步,看到火勢愈大,頓時面色一寒。這樣下去,無人控制火勢,整個藍雪京城必定毀於一旦。

而這火勢顯然是有些刻意而為,尤其看起來是多處縱火。否則若是只一處火勢。這火根本就不可能燃燒這麼大。尤其藍雪京都主管這花市的官員當該明白,這個日子口就該預防火勢的,不可能將花燈和攤位都串連起來。

一家燃燒,數百家遭難。

可見,這一場火,來的刻意和預謀。

鳳紅鸞想到此,如水的眸子瞇起,瞬間脫開人流,飛身而起。

隨著她身形剛起,頓時有無數箭雨向著她射來。來自街道兩旁的屋脊處。密密麻麻。

鳳紅鸞眸光瞬間現出厲色,身子在半空中旋轉,知果要將箭揮掉,顯然會傷了下面四散的人流,她運及內力,衣袖帶著一股氣勁將週身鑄成一個氣團,將飛來的箭雨不打開,而是用袖子通通接住。

須臾之間,她的兩隻衣袖便裹住了數十箭雨。

在第二圈箭雨還未發出的空隙,如水的眸子掃了一圈,猛的一揮衣袖,接到的數十隻箭向著街道兩旁屋脊處發箭的地方快若閃電的返了回去。

清冷的風聲和嗤嗤燃燒的火光中,可以清晰的聽到數十利箭割破肉體的聲響。

這該需要何等的功力!

這一幕不過片刻,四下逃散的人們並未發現,人人都顧著逃命。

鳳紅鸞的身子在半空中停頓了一瞬,飄身落在了屋脊處。

鳳紅鸞身形剛落,玉子墨也飄身落下,他本來被人流衝向藍澈的方向,但看到藍子逸去護住藍澈,他便撥開了人流向著鳳紅鸞而來。還沒到鳳紅鸞近前,便看到她飛身而起遭到箭雨那一幕,本來要出手,但看到她不用,便跟了過來。

鳳紅鸞剛要出手,一見是玉子墨,立即道:「子墨你來的正好!現在就拿著我的令牌去京兆尹調動兵馬來滅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好!」玉子墨點頭。

鳳紅鸞將腰間的公主令牌交給玉子墨。玉子墨伸手接過,她頓時又搖頭:「不行,你直接去皇宮,讓我父皇下旨調兵,否則京兆尹怕是不聽你的。我的腰牌也不管用。」

小廈言情小說

「好!」玉子墨再次點頭,剛要離開,頓時有兩道森寒的殺氣向著二人刺來。

殺意陰森恐怖。帶著濃濃的腐朽熟悉氣息。

鳳紅鸞臉色一沉,這樣的殺氣,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所見。在西涼的路上,那些老古董的殺手,在西涼和藍澈在馬車中,同樣是這種氣息。

鳳紅鸞頓時飛身而起,同時對著玉子墨道:「不用管我,你快去!」

玉子墨猶豫了一下,但看到下面火勢嚴峻,不及時調兵馬滅火,便真有這京都城盡毀之危。他一咬牙,飛身而起:「那你小心!」

他知道,兩個殺手,還奈何不了她!

玉子墨剛要離開,那刺殺的刀柄一轉,向著玉子墨刺來,一聲蒼老的怪聲響起,阻止了玉子墨的腳步。

鳳紅鸞手中的酬情飛出,同時拍出一掌,輕喝:「只管走!」

玉子墨點點頭,身形轉眼間已經消失了蹤影。

就在玉子墨剛離開,頓時四下又出現兩個同樣的殺手。帶著凌厲的殺氣,轉眼間便將鳳紅鸞圍住了。

一言不發,凌厲的招式向著鳳紅鸞齊齊刺來。陰狠手辣。

鳳紅鸞薄唇緊緊抿起,這四人顯然是早就埋伏在此地。而先那二人出現,後這二人等著玉子墨離開再出現,顯然就是想置她於死地。

酬情捲起厲光,鳳紅鸞催動鳳緣天下,但也堪堪與四人打個平手。

幾招過後,鳳紅鸞頓時聞到有濃郁的血腥味順著風向而來,她面色一寒,正是藍澈被人流衝散的方向。

手腕翻轉,體內盤踞的靈力同時向著四人射去。

靈力帶著紅光利刃一般穿透四人而過,頓時四人胸前齊齊被穿透了一個血窟窿。涓湧的血噴湧而出,但是四人的身子只是顫了顫。便不受絲毫影響的愈發凌厲的招式對著鳳紅鸞刺來。

鳳紅鸞頓時心中一涼,這才仔細看四個老者的面色,只見一個個面若死灰,四雙眸子都散出綠光。這四人顯然是被人下了同那日前往藍雪荒山群狼圍攻一樣的御術。

這種情形,人被控制,就如狼一樣,會不死不休。

鳳紅鸞心下有些沉,除非她施行催眠術,反催眠了那人,可是若是那樣,她便會昏迷,到時候就會任人宰割。

微一分神,她的手臂被劃了一下,頓時有鮮血冒了出來。同時身形躲開的動作微慢了一下,一把寒光閃閃的劍對著她心口刺來。

這時候,根本就躲不過。鳳紅鸞只能用最險的招式錯身,讓開心口,那劍對準肋下。

千鈞一髮之際,鳳紅鸞似乎恍惚的聽到了一句:「愚蠢,催動靈力用火!」

她頓時驚醒,猛的用手掌護住肋下,同時催動靈力,手心處有一團火光噴出,直直的噴向殺手的臉。

那殺手的殺招遇火被迫頓了一下,鳳紅鸞險險的滾出了圈外。

剛滾出圈外,那四個殺手的劍又同時刺來。

鳳紅鸞有了剛才的試驗,翻滾間雙手手腕一動,兩團火球溢出手心,她手指一動,一分為四,齊齊的砸向四人。

頓時只聽嗤嗤聲響,那四人齊齊燃燒了起來。

須臾間,這一處屋頂,被四個燃燒的火球照的亮如白晝。

鳳紅鸞滾動的身子停下,此時已經到了房簷一角。她不看燃燒的四人,而是目光看向剛才聲音來源的方向。這一片屋脊房舍,除了她和燃燒的那四個殺手,沒有一人。

而且連半絲氣息也感覺不出。似乎剛才的那個聲音就是她自己的虛幻。

微微皺了一下眉,鳳紅鸞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的手。她倒不知道,她何時也會用火的。

如水的眸子變幻了數秒,感覺一絲熟悉的氣息飄落這處房頂,她低著的頭抬起。只見不遠處立了一人。

一身錦緞華袍,迎著天上的月光和這處哧哧燃燒的火團,有閃閃光華流露,更是映襯的他俊美如昔,雍容高貴。

來人是玉痕。

鳳紅鸞看著玉痕,變幻的眸光瞬間恢復平靜。

玉痕落下,看向房簷處半躺著的鳳紅鸞,見她完好,似乎鬆了一口氣:「看來我來晚了!」話落,目光定在她受傷的千臂上,聲音溫潤透著關心:「可是嚴重?」

似乎並不因為多長時間不見,而有半分生疏。

鳳紅鸞掃了自己的手臂一眼,當時躲的快,只是劃了一道口子。她搖搖頭:「還好!」

玉痕點點頭,抬步走了過來,看著鳳紅鸞手臂流出的血:「我給你包紮!」

「好!」鳳紅鸞點點頭。剛才一番血戰,她如今的確沒什麼力氣自己包紮。

玉痕蹲下身,將鳳紅鸞袖子挽起,只見她白玉的手臂有一道清晰的血痕,血痕上方肘彎處有一顆朱紅的守宮砂。

當看到守宮砂,玉痕似乎愣了一下。一雙墨玉的眸子神情微怔的看著。

也只是一瞬,玉痕移開目光,看向鳳紅鸞。

她容顏依舊,不過相比初見,眉間散去了凌厲,只剩下溫華嫻雅。這樣的她,相比較於當時的處處凌厲和咄咄逼人,更讓人錯不開眼睛。

鳳紅鸞此時目光並沒有看自己的手臂,而是看向房簷下的街道處,這一處人流不像早先那樣密集,但依然驚恐的跑著,地上堆積了一層被人踩的受傷爬不起來的人,多數是老弱婦孺。

火勢依然在燃燒著。不過她已經聽到有兵馬趕來,救火的聲音接連響起。想必玉子墨已經帶來兵馬救火了。

不過今日藍雪京都城,可謂是損失慘重。

「今日之事,你可參與了?」鳳紅鸞偏頭看向玉痕。

玉痕墨玉的眸子瞬間低下,掩飾住眸中剛剛洩露出的情緒,他道:「未曾!」話落,他重新抬眸看鳳紅鸞,眸光平靜:「你可信?」

鳳紅鸞看著玉痕的眸子,點點頭:「信!」

玉痕在這冷色月夜鍍了一層清冷霜色的容顏瞬間現出一絲暖意:「你信就好!」

鳳紅鸞不再開口。

玉痕掏出娟帕和隨身攜帶的藥粉給鳳紅鸞輕輕包紮。動作很是緩慢細緻,似乎怕她痛,半響,包紮好了,他給鳳紅鸞落下袖子。見鳳紅鸞依然看向街道,他道:「如今怕是全城的兵馬都被調動滅火,火勢很快就會滅,你勿須擔心。」

鳳紅鸞點點頭。她已經看到了士兵在滅火。

玉痕也不再開口,而是同鳳紅鸞一起看向街道。

本來燈火揮煌的花燈市,如今一片混亂和雜污。空氣中瀰散著濃濃的煙熏味和血腥味。

而這處房頂那四個人不知何時早已經燃燒殆盡,只餘下四個被燒焦了的骨頭架子。風一吹,就化成了灰。

鳳紅鸞坐著身子未動,玉痕也未再動。兩人誰都不說話。

半響,充分的體現了人多力量大,數萬兵馬齊齊救火,火勢很快就息止了,燃燒的都是街上的那些擺出來的攤位,店面倒是損傷不多。

「我如今還是清白的身子,並未被任何一個女子親犯,你……」玉痕忽然開口,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聲音很輕:「你可會給我一個機會?」

鳳紅鸞頓時一怔,轉頭看著玉痕。

只見他玉顏染上一抹紅暈,白皙的耳根似乎也爬上了紅暈,一雙墨玉的眸子閃過微光的看著她。雖然是依舊的容顏,但是這一刻,風情難以言說。

這樣的玉痕,鳳紅鸞何曾見過!

她見到的,只是雍容雅致,只是運籌帷幄,只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只是威儀冷靜,只是深沉內斂,心思頗重……

如今這一刻的玉痕,鳳紅鸞心中不知道何以言說此時的心情,她移開視線,甚至不敢看玉痕此時的樣子,抿唇不語。

玉痕同樣抿了抿唇,看著鳳紅鸞平靜的側臉:「即便是這樣……也不能麼?」

鳳紅鸞不語。

玉痕又道:「即便他通天咒大成,棄情絕愛,即便他不念情意,刺傷於你,即便他如今冷血無情,殺戮眾生,為雲族開拓天下,只為求得那王座高位,心中再無你。你也不能接受我麼?」

玉痕面上的潮紅褪去,聲音瘖啞:「即便我清空了太子府三千女子,從今以後只為你一人後宮,即便我從來未找任何女子侍寢,一片清白,你也不能接納我是不是?」

話落,玉痕目光直直的看著鳳紅鸞的側臉,似乎要剖析她的內心:「紅鸞!你可知,我對你的愛,很深。深到我控制不住。」

鳳紅鸞轉過頭,看著玉痕,剛要開口。

玉痕忽然伸手摀住了她的嘴:「別說,我知道你一說出口就是傷我的話。我寧願不聽。只等著招駙馬。」

鳳紅鸞頓時住了口。

「你知道,我是不會放手的。所以,如男招駙馬,我若勝了,你點我可好?我也可以許你一方天地。」玉痕手心有些微的顫意:「或者,如果你願意。這個天下,我不要可好?」

鳳紅鸞心頭頓時五味陳雜,清晰的感覺到玉痕手心的顫意。

玉痕不再說話,但是放在鳳紅鸞手心的手並沒有拿開。

街道上士兵開始在清掃火燒後的廢物,有幾名官員指揮,一切井然有序。

時間慢慢從指縫中流逝。鳳紅鸞伸手拿開玉痕的手:「夜了,我們回去吧!」

玉痕反手抓住鳳紅鸞的手,點點頭:「我送你回去!」

鳳紅鸞目光落在兩個人的手上,玉痕強硬的握住,她扯不出來,苦笑:「玉痕,你又何必,當初我們險些拜堂,最後我棄你而去,是真的不愛,你如今又何必執著?」

「以前不愛,或者如今不愛,但不代表以後不會不愛。」玉痕拉著鳳紅鸞起身,似乎不想再聽她拒絕,伸手攬住鳳紅鸞的腰,飛身向著公主府走去。

清冷的風打在臉上,鳳紅鸞因為這一席話而心思複雜。

玉痕,何其高傲的一個人!

公主府門口,玉痕攜帶著鳳紅鸞飄身而落。

公主府的大管家、梅姨和眾人早就等在門口,還有宮中的大太監,一見鳳紅鸞回來,眾人頓時驚喜的看著鳳紅鸞。剛要蜂擁迎上來,當看到攬著鳳紅鸞的玉痕,頓時齊齊止住了腳步。

除了藍雪國主身邊的大總管太監,公主府的眾人都是不識得玉痕的。

「公主,您可回來了!」那大總管太監上前,對著玉痕一禮:「奴才叩見玉太子!」

原來這就是玉太子!梅姨和大管家以及公主府的眾人都一驚。只覺得玉痕丰神玉潤,雍容威儀,實在是俊美。不輸於雲少主的。

又看到二人是相攜著,難道公主和玉太子……

梅姨和眾人紛紛揣測起來。實在不得不令他們瞎想。玉痕也是和鳳紅鸞牽連甚深之人。尤其是幾個月前鳳紅鸞險些嫁給玉痕。

「免禮!」玉痕淡淡點頭。

那大總管太監叩謝起身,對著鳳紅鸞道:「皇上擔心公主,命奴才過來看看公主可曾回來了!」

「嗯,我很好,勞父皇擔心了!」鳳紅鸞點點頭:「藍澈和子逸可是回來了?」

「太子和藍世子、墨公子如今都在皇宮。」那老太監立即道:「太子殿下和藍世了都受傷了。墨公子正在給二人包紮。」

「怎麼回事兒?」鳳紅鸞面色一變,想像藍澈和藍子逸怕是也遇到了殺手。

「公主放心,太子殿下和藍世子受的都是輕傷,不是特別嚴重。囑咐奴才來就是看看公主回來了麼?同時告訴公主放心。」那老太監立即道:「奴才見到公主安好,這就好回宮覆命了!」

「嗯,去吧!」鳳紅鸞點點頭。

那老太監立即帶著幾個小公公上了馬車向著皇宮而去。

馬車走遠,鳳紅鸞看著玉痕:「可用我派人送你回去?」

「自然不用!夜了,你去休息吧!」玉痕搖搖頭,看著鳳紅鸞:「我今日說的那些話,都是發自真心,你好好的考慮可好?」

鳳紅鸞點頭。

玉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