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擎雲就這麽的站著,像被木樁釘住般站著,冰冷的臉上,不知道該有什麽樣的表情來面對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眼睜睜的看著她像個木偶般直挺挺的往樓梯口栽去。
黛琳娜更沒想到,小文竟然會為她擋槍,在聽到她說“以後,我們兩不相欠”時,痛苦地跪倒在地。
Tom的槍口上梟梟升起的白煙,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沒能在黑衣人開槍之前斃了他!
明明他潛伏在樓梯口,和老大對好眼色了,一人對付一個啊!
他們誰也沒料到,黑衣人會冒著誤傷黛琳娜的危險,也不惜向沈擎雲開槍!
“田雯芯!我沒同意你死,你敢死試試看!”沈擎雲在小文的身子跌入樓梯口的那一秒,撲過去拽住了她的手,她的身子,被Tom托住。
“老……老大……”Tom看著小文身上的血跡,楞是硬漢如他,亦不由地紅了眼眶。
“快送醫院!聯系禦子堯!”沈擎雲按著地面,跳下了樓梯,從Tom手上接過小文,撒腿便往下跑。
Tom看著手上的血,溫熱的,延著手指間往下滴。
“愣著幹什麽!她要是死了,我讓你們全部人陪葬!”沈擎雲頭也沒回,兩格台階兩格台階的下,恨不能一腳踩到底。
Tom被吼得一愣,忙拿出手機,一邊追著沈擎雲的腳步,一邊給禦子堯打電話。
樓梯上,沈擎雲所經過之處,無一不滴落血跡。
他的手上,衣服上,正被汩汩不斷流出的血浸濕。
沈擎雲鐵青著臉,額頭上密布著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沿著臉上深刻的線條,流向脖子。
薄唇抿出森冷的肅殺氣息,他的周身,仿若一個從地獄爬出的惡鬼,張牙舞爪地警示著生人勿近的危險與陰戾。
黛琳娜!
安德華!
不管小文有沒有事,我都會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
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蔣星星和應凌軒忙迎上去。
“怎麽樣?醫生,手術成功嗎?”蔣星星拉著醫生的手,問得心驚膽顫。
“手術成功,暫時脫離生命危險,傷者顱蓋骨凹陷骨折。所幸骨折范圍不大,沒有造成顱內血腫、腦或顱神經損傷,問題不是很大。短時間內不要讓傷者情緒激動,不要受刺激或是生氣,住院期間,安靜為宜。”醫生耐心地跟他們講解著,一邊叮囑著後續注意事項。
“謝謝醫生!真是太感謝你了!”蔣星星開心地拍著他的手上下晃了晃,長長地舒了口氣。
“麻煩你了。”應凌軒朝醫生點頭致意。
“不客氣,那等下病人會送去病房,你們就可以看到了。”醫生笑了笑,便又回了手術室。
“還好,還好!”蔣星星脫虛地癱軟在應凌軒懷裡,她喃喃自語。
“醫生說沒事了,別擔心了,嗯?”應凌軒揉了揉她的頭,柔聲安慰。
“嗯。”蔣星星笑了,回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謝謝你!”
“傻瓜。”他笑了笑,擁著她到椅子上坐下:“整個晚上沒睡,又沒吃東西,有沒有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點。”
“一放松下來,突然覺得肚子真的餓了!我想吃豆漿、油條還有小籠包!”她想了想,毫不客氣地扳著手指點餐。
“好,那等林姨出來後,我就去給你買。”應凌軒寵溺地答應著,摸了摸她的頭,柔情似水。
“應凌軒,你的膝蓋呢?沒事嗎?痛不痛?要不要去找禦老大看看?”蔣星星這時才想起,他剛恢復行走,便抱著林姨上從樓上跑到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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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情況太急,根本都沒來得及顧上他的。
“沒事,沒那麽脆弱。”應凌軒笑著搖頭,輕輕拍了拍膝蓋:“你看。沒你想像的那麽不堪一擊。”
“應凌軒,真的幸虧有你,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以前看電視的時候,看到有人受了傷,家人第一反應不是送醫院,而是抱著傷者席地而哭時,總是覺得太假。這麽抱著哭,又有屁用?還不是耽誤送醫時間嗎?沒想到只有自己碰到了,才知道,原來一個人在真正慌了手腳時,根本顧不了那麽多,根本沒有了平時的理智。若不是你,我說不定還抱著林姨在那裡哭得她身上的血都流盡了呢!”
蔣星星苦笑了下,電視裡演的,並不全是假的!
只有自己切身體會過那種緊急的時刻,才會知道心有多亂,有多慌……
有多不知所措!
“放心,我應凌軒的女人才沒那麽傻,頂多就哭那麽兩分鍾,也該清醒了!”應凌軒捏了把她的臉頰,笑著打趣道。
“你就笑吧!給你這麽笑的機會可不多!”蔣星星倨傲地仰頭,冷哼。
“是是是,我的女王大人!現在心情好些了吧?看看這眼睛,都堪比核桃了!”應凌軒心情不已,即使沒有再嚎啕大哭,也斷斷續續的流了一晚上的眼淚。
可見,這林姨在她心裡,是怎麽樣重要的分量。
“所以,你現在是在嫌棄我嘍?”她半眯起那對桃花眼,滿滿的威脅意味。
“怎麽會?我家應太太天生麗質,別說核桃,就算掛兩根香腸,都一樣迷人!”應凌軒笑了,她的心情終於恢復了。
“應凌軒!”蔣星星叉著腰,氣呼呼地瞪他。
可是又沒忍住的腦補了一下眼睛掛兩根香腸的樣子,最後又破功地笑了出來。
“好搞笑,掛兩根香腸,那還能看嗎?”她笑得靠在他肩膀上,將半個身體的重量都交給了他。
“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不管你變成什麽樣,你最美的樣子都早已印在我記憶裡了,在我腦海中生根發芽了!所以,別人看到你是什麽樣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美的!”應凌軒深情地說道。
蔣星星嘴裡說了一句“油嘴滑舌”,嘴角卻藏不住的溢出了甜密的笑容。
……
林姨被推進病房後,應凌軒才出門去給她買早餐。
星星靠在沙發上,側頭看著病牀上昏迷的林姨,她的頭髮被剃光了,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紗布。
因為傷在後面,所以,林姨只能側著頭。
星星的心情猶如有土撥鼠在挖洞般。
坑坑窪窪的,難以平複。
回想著和林姨過去的點點滴滴,不是母女更勝母女,沒有生育之恩,也算是有養育之恩了。
林姨也算是個可憐之人,沒有孩子,沒有家人,而且在她家裡二十幾年,盡心盡力的對她們一家人。
將來老了,也是無所依……
應凌軒回來的時候,蔣星星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偏著頭,眉頭輕皺。
應凌軒放輕了腳步走過去,放下早餐,輕輕的抱起她,讓她舒服的躺在沙發上。
脫下身上的外套給她披上,輕輕撫摸著她的額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