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別怕。”沈擎雲撫摸著她的頭髮,烏黑的發絲比起開始時長了好多,已經垂到耳朵下好幾公分了。
“其實,我一直相信你會來救我。”她想用力抱緊他,卻手腳使不上力。
只是,從第一天開始盼著,盼到第二天、第三天……
直到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來押著她去見閻王爺的鬼使了,她才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第一天不該那麽浪費體力。
否則,她應該還能再支撐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對不起,我來晚了。”憐惜地在她額頭上輕烙下一吻,心,再一次被擰緊。
“巴黎這麽大,想找到一個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她搖了搖頭,虛弱地笑笑,不願意再去追究誰對誰錯。
只要她還活著,這便足矣。
死過一次才知道,曾經那些對她而言,並不那麽值得珍惜的,現在卻顯得無比珍貴而想要去珍惜。
包括與他之間,包括人與人之間的包容,也包括遠在中國的親人和朋友……
沈擎雲的眸色暗沉了下來,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上,沉默著沒有去告訴她:他若是要找她,不過就是幾分鍾的事情。
可是,卻花了千倍的時間才找到她……
他不想讓她恨他,寧願自己愧疚著,他也不願意她恨他!
小文也沒再說話,只是在他懷裡,貪婪的吸取著他身上的溫暖與安全感,聆聽著他胸腔裡的如此真實而有力的心跳聲,慶幸著:她還活著!
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的事情了!
眼睛澀澀的,鼻子酸酸的,淚水靜悄悄的滑落,浸濕了他胸前的襯衫。
“想哭就哭出來,哭過後,心情會好一點。”沈擎雲歎了口氣,她若是能大哭出來,或許也能好過這樣默默的忍受著。
“我不想哭……”她如此告訴他,也如此告訴自己,可是眼淚卻掉得更洶湧了。
說不出的委屈和堆積了那麽多天的恐懼,因為他的一句話,而一古腦兒的統統湧了上來,將她沒頂。
輕輕的一聲嗚咽,漸漸的變成抽泣,最後控制不住的放聲大哭……
她根本沒她想像的那麽堅強。
所有她自以為是的堅強,在他全面,全面的瓦解崩潰了!
沈擎雲只是抱著她,一句話都沒去安慰,任她哭得聲嘶力竭。
眉頭鎖得深緊: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
哭得沒力氣了,眼淚流不出來了,聲音也徹底嘶啞,她直接哭得睡著,肩膀一顫一顫的。
而他胸前的衣服……濕了一片。
將她輕輕的放回牀上,看著她像只小奶貓般蜷縮成一團,楚楚可憐的樣子,他更是磨了磨牙。
被調成震動的手機在口袋裡不停的發出嗡鳴聲,他卻不想理睬。
將身上濕漉漉的襯衫脫下,隨手甩在一旁,便靠著她躺下,將她攬入懷裡。
懷中的人兒下意識地朝他靠近,緊緊縮在他的臂彎裡,雙手貼在他的胸前,額頭抵著他的頸窩,如同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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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切的渴望安全感的新生兒般……
冷硬了近三十年的心,在瞬間被觸動,他彷彿聽到“哢嚓”一聲脆響,有什麽裂開的聲音。
若說之前他只是喜歡,只是喜歡著這個有點小活潑,有點小勇敢,有點小機智又有點小可愛的女孩子的話。
那麽,現在,這種喜歡,似乎在升華,深了,燙了……
心被融化了,觸動了某個最柔軟的地方,有了一個她闖入過的痕跡。
如此深刻,而明顯的存在。
所有人都說他不會再愛,倒不是因為他愛過誰——只是曾經有那麽一個愛他如命的女孩,用槍抵在他的心臟上。
吉倫說:“死過一次的人,為愛死過一次的人,這輩子便很難再愛上一個人。”
他深深的相信了,這麽多年,身邊女人來來往往,多如過江之鯽,卻不過就是一個個過客。甚至,根本不曾在他的生命中停留過,沒留下任何痕跡。
那不過就是一種需要,一種生理上的需要罷了!
直到這個女孩子的出現,第一次遇見時,他被她拉進一個死胡同,他的槍抵在她的腰上,明知那把槍裡並沒有子彈。
黑暗中,她的眼神異常冷靜,他卻從她死咬著的唇齒間,看到了恐懼。
在追殺他的人逐漸靠近時,她被他死死的抵在牆上,他的手在她身上放肆的撫摸。
看到她瞪大了雙眼,驚恐的看著他,也許她根本無法在黑暗中看清他,她卻看著他,愣是沒發出任何聲音。
“會叫嗎?在牀上那樣的叫?”他貼在她耳畔,喘著氣的低聲問。
他看到她呆呆的發愣,隨後慌亂的搖頭,貼在他臉上的肌膚一陣滾燙。
沒有更多的時間給他思考,腳步聲越來越近,他飛機的脫下身上黑色的襯衫,也將她的領口拉了下來,露出一側的肩膀。
她的驚呼聲被他用手捂住,她想退卻礙於腰上抵著的槍而不敢動彈,只能用一雙彷彿能說話的大眼睛在質問他:我救你,你為什麽這樣對我?
他那時就那樣猜測著她眼睛裡所傳達的信息。
“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他們就在兩米左右位置,七個人,我槍裡沒有子彈了,幫我!”
就這樣,那幾個人看到的,是兩個躲在暗處偷情的人……
她在看到那些人時的驚恐而慌亂的表情,那麽傳神而精彩,令人無法不往捉間的方向想。
幾聲帶著促狹的口哨聲與不堪入耳的調侃話語後,他們問了一句:有沒有看到有人過來?
她用手抱著他,急急的搖頭:“沒……沒有……”
直到他們離開,他才放開她,看著她虛脫的順著牆滑坐在地,衣服都嚇得沒心思整理。
那一瞬間,他竟笑了。
也許那一個晚上,他的心裡,已經被一顆名為“文”的子彈穿透了。
不是不會再愛了,只是因為沒有遇到那個能融化他冰封的心的那個女孩子而已。
直到她的出現,他的命運從此改寫,增加了一個角色,增加了不再只屬於他一個人的色彩。
不是只有黑色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