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蔣星星的巴掌印上塗了點消腫的藥膏,導致一邊的臉看上去油膩膩的。她撥拉了一下長發,擋去半邊的臉,又戴了墨鏡,不讓自己看起來太狼狽。
應凌軒只是笑著看她那臭美的樣子,離開蔣家和在蔣家的蔣星星,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就像她說的,那二十幾年,她一直活在她父親的掌控中,像個傀儡一樣,沒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
可是脫離她父母的視線後,她就是一個有強烈自主,性格開朗,很樂觀也很堅強的一個人!
長期戴著面具的生活,卻沒有扭曲了她的性格,倒真的是一件值得尊敬的事情!
“你笑什麽?”蔣星星扭頭看著他,從醫院出來,他就一直看著她傻笑,讓她想視而不見都不行!
“沒,就是覺得你真的很好!”應凌軒搖頭,依然笑著看她,溫柔似水。
“少拍馬屁,說吧!你車子停在哪?我送你過去!”蔣星星頂了頂墨鏡,掩飾了一下不自在。
“在你家。”應凌軒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地回答。
“……”蔣星星頓時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長歎了口氣。
“沒事啊,車子就停那裡吧!你呢?你要怎麽辦?”應凌軒關心的不是他的車子,倒是和蔣宗傑吵架出來的蔣星星,她應該不會就這樣回家去吧!
“什麽怎麽辦?船到橋頭自然直,有什麽好擔心的!”蔣星星無所謂地笑了笑,如果真的能脫離那個家,對她來說,不是不幸,而是幸運!
她已經不是那個離開他們後就活不下去的小女孩子了,沒了他們,她應該能過得更好!
“那你要去哪裡?”他知道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就這樣回去的。
“天大地大,哪裡都是容身之處!”蔣星星晃著套在手指上的車鑰匙,腳步輕快的朝著車子走去。
“去我家吧!”應凌軒跟上,期待地說道。
“呵呵!”蔣星星直接甩給了他兩個字,去他家?她避他都唯恐不及,還去他家?
“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過錯,我不該貿然去你家找你,不然,你也不會跟你爸吵架出來……”
“我申明一下,這事跟你沒關系!我跟我爸不是吵第一次,幾乎天天吵,天天鬧,但是不管我們怎麽吵,唯一的相同點就是——跟你無關!所以,你也別自作多情的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蔣星星忙打斷他的話,舉雙手澄清了與他之間毫無瓜葛。
“星星,我知道你不想答應我,我也不會勉強你什麽。只是在這段時間裡,你先住我家,直到你回家,好嗎?”應凌軒明白她急於想跟他撇清關系的心思,但他做不到。
“不用,我還有幼熙,我還有其他朋友,住誰那裡都住不到你家去!就不勞你費心啦!”蔣星星開了鎖,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的好意。
“星星……”
“好了,你怎麽說?需要我栽你一程嗎?還是你自己坐計程車?”蔣星星不耐地揮了揮手,該說的已經都說完了,她並不以為經過今天這麽一鬧,她跟他的關系就會有所改變!
“那你送我回家!”應凌軒說著,便自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蔣星星撇了撇唇,沒再說話的上了駕駛座。
“你跟你爸的關系,一直都這樣?”應凌軒見她上車後就一句話都不說,他便開啟了帶動話題模式。
“嗯。”蔣星星應得有些勉強,如果可以,她特別不想任何人問起她們家的事情!
“其實,我跟你差不多!”應凌軒卻是咧嘴一笑,並沒有安慰她的意思。
蔣星星扭頭看了他一眼,隔著墨鏡,他也在看著她。
“幾乎整個貢城的人都知道,應海東有一個妻子,卻有幾個情婦,多少個私生子。在我有記憶以來,我的家裡就沒有爸爸的位置,甚至在我懂事以來,父親這個角色,只僅限於一個稱呼,一個代名詞,而不是一個飽滿的人物。我媽太愛他,寧願為他守著一座空城,都不願意離開那個沒有他的所謂的家!她一點不快樂,更不會有幸福可言,可是她卻癡戀著戶口本上那應海東三個字。偶爾的他一次回家,我媽都會開心得跟啥似的,就怕他在外面餓死般,有什麽好吃的,什麽好喝的都伺候上!每當這個時候,我就覺得我媽特別可憐,特別可悲,也特別可笑!她並不比應海東身邊任何一個女人差,除了年輕不再,她甚至比那些女人強百倍千倍!可是她的好,他卻看不到,對於一個看不到自己好,不願意珍惜自己的男人,她卻傻得放不下!我同情我媽,可是我又恨我媽,離開他,不是活不下去,甚至能過得更好!我能帶著她過更好的日子!可是她卻不願意,她說不管應海東怎麽對她,一日夫妻百日恩,只要他不提出離婚,她絕對不會先離開他!”
應凌軒轉開頭,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卻又透露著太多的無奈。
蔣星星也沒說話,只是心裡卻打開了一個缺口,原來,他並不比她好過!他跟她一樣可憐!在光鮮亮麗的富家少爺的光環下,卻承受著別人所看不到的悲涼和淒慘!
也許,她比他要“幸運”,至少,在她家裡,她媽媽不愛她爸爸,她爸爸也不愛她媽媽!而他們不過就是為商業聯姻做了貢獻的可憐蟲,可是他們卻還妄想著他們的下一代也繼續走他們走過的悲慘的路!
她不會延續他們可悲可笑的命運,命運只掌握在自己手裡,而比起商業,對她來說,愛情價更高!她的幸福,不可能會犧牲在一聲商業的聯姻上!
她會像幼熙一樣,找一個愛她,疼她,把她放在心尖上寵著的男人!
即使他並不是她父母眼中的金龜婿,她也會為他背棄一切!
“在愛情的天平上,只能站兩個人,而且是相愛的兩個人!若是只有一個人在深愛,一個人的愛不在天平上,都不會得到平衡!我不願意重蹈覆轍,重新踏上他們走過的路,我不想勉強自己去接受一份不是發自真心的感情。希希喜歡我,我知道,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可是就算知道那又能怎麽樣?我一直當她是一個小妹妹,我不想讓她成為我媽那樣可憐的女人,就算我不會像我爸那樣去外面找別的女人,可是我卻給不了她幸福,也回報不了她的愛。如果沒有遇見你,我以為我這輩子會守著她,保護著她,但那不會變成愛情,只是責任……”
車廂裡突然變得安靜了起來,蔣星星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停下不說,只是緊緊的握著方向盤,吞了吞口水。
她很久前就聽過希希講起過他們的事情,也知道應凌軒為什麽會把希希視為他的責任,只不過,就像希希說的那樣,那並不是他的錯!再說,那時的他自己都只是個孩子……
他說的沒錯,愛情只能是兩個人,也只能是相愛的兩個人。同情不可以,也容不下第三個人,只是這樣的條件說起來那麽簡單,可是真正能達到的,卻是那麽難!
她愛他,她也知道他愛她,可是盡管兩個相愛的人,卻並不能在一起!其中已經不止只是希希的問題,還有她父母那裡,也許還會有他父母那裡的各種無法預知的問題!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選擇?”應凌軒側過身看著她,輕輕地問。
蔣星星咬了下唇,並沒有回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麽選擇!
如果知道,她也不至於到現在都還以茫然無措的找不到感情的歸屬!她可能沒有他那麽勇敢的選擇愛情,也沒有他那麽堅決的意志去維護著他的責任,在感情方面,她還是懦弱的,會退縮的!
“我們試試吧,好嗎?我們並沒有對不起誰,也不虧欠誰,我們都有選擇自己心愛的人的權利,為什麽要作繭自縛的給自己施加壓力?我們在一起,不是從誰的手上搶過來,也不是從誰的戶口本上偷過來,男未婚女未嫁的,為什麽不能在一起?”應凌軒握住了她的手,深情意切的看著她,一聲聲的反問,讓蔣星星有些慌亂與無措。
“我在開車!”蔣星星用力抽回手,緊緊的握住方向盤,她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星星,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機會!我們真的不需要背負任何人的包袱,希希她是我妹妹,也一直都會是我妹妹,難道你接受不了她嗎?”應凌軒沒再去抓回她的手,只是穩坐著,目光凜然的看著她,帶著一絲迫切。
“我們之間,有太多不可以在一起的因素。也許以前我是因為希希而拒絕你,可是現在,你沒發現,在我們中間,出現的問題遠遠不止希希一個人的原因嗎?”蔣星星苦澀地笑著,她爸媽根本不會放過她的,也根本不會答應她跟他在一起的!更何況,現在還摻和進一個陳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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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們真的聯手起來對付應凌軒,他父親的事業都會受到最直接的影響,難道他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