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世宗警告
切不可寵妾滅妻
世宗出了慈寧宮,馬上召集了太子和眾位大臣們去乾清殿的書房,將祈雨和募集善款的事兒拿出來同他們商議,集思廣益。
歐陽靖宇聽完世宗的敘述,眼裡閃過一道精光,朝世宗拱手道:“此法甚妙!既樹立了皇室愛民如子,救民於水火的正面形象,鞏固了皇權,又解決了國庫空虛,賑災後繼無力的隱憂,一箭雙雕!皇上英明!”
眾朝臣也跟著附和,紛紛對世宗的英明決斷表示敬佩。
世宗莞爾,拍拍歐陽靖宇的肩膀,戲謔道:“這稱讚的話,丞相可得收回去,不若讚你自己教女有方更好。這可不是朕的主意,是適才太子妃在慈寧宮裡向朕進獻的計策。朕覺得甚好,決定採用。”
這主意是太子妃所出?眾臣怔楞一瞬,很快反應過來,轉頭看向歐陽靖宇,紛紛恭喜他養了個好女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歐陽靖宇面上帶笑的接受眾人誇讚,內裡卻大震,沒想到這麼好的主意竟然是他的女兒提出的,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歐陽慧茹是什麼樣兒的性子他最清楚。因著他老來唯留下這麼一個女兒承歡膝下,自小就驕縱了些,溺愛了些,雖然聰明,卻天真的很,從不想事。沒想到進宮三月,就能在世宗面前提出這樣好的計策,成長的太快了!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看來,女兒沒少在宮裡吃苦。太子對吳側妃的縱容,他也是有耳聞的。
想到這裡,歐陽靖宇絲毫沒有’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反倒內心苦澀的很,看向一旁的太子時,眉頭皺的死緊,面上微露不虞。若不是嫁給太子,又不受太子寵愛,女兒何須這般辛苦的籌謀?
太子的震驚不比歐陽靖宇少,這樣絕妙的點子是歐陽慧茹提出的?他不敢相信。
將兩人的表情看在眼裡,世宗並不因丞相對太子露出的不敬而生怒,他能理解丞相護犢子的心情。
事實上,在逐漸接觸太子妃後,他對太子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更添了七分喜愛。 那是一個性情直率,帶著點兒天真爛漫,還沒完全定性的孩子。孩子犯錯,那是難免的,需要理解和包容。太子妃不缺乏靈心慧質,好好愛護引導,一定能成長為合格的未來國母。
如此看來,太后對待太子妃的策略是對的,太子妃現在在她的教導下已經日趨成熟,身上爆發的光芒,一日比一日璀璨奪目,令他欣慰。
想到太后對太子妃的悉心教導,再想到太子對太子妃的一味冷落和打壓,世宗心中頓生不滿。
凡事以政務為先,壓下心中的不滿,世宗開口道:“好了,朕召你們來便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看這計劃還有哪裡需要補充完善的。你們有想法儘管道來,集思廣益,務必把這事辦得滴水不漏。”
眾人應諾,略沉思片刻後相繼發表意見,世宗認真聆聽,書記官一旁奮筆疾書,做著記錄。
兩個時辰後,討論告一段落,從祭祀祈雨到事後募集善款,每一個環節都經過再三確認,世宗終於拍板定下最終計劃,擬定詔書,準備第二日昭告朝堂。
事情完結,群臣魚貫退出書房,世宗朝太子招手叫道:“太子留下,朕有話同你說。”
太子應諾,停住腳步,垂手恭敬的站在一旁。
世宗瞥他一眼,皺起眉頭,沉聲問道:“朕聽聞,你有意將宮務交給你的側妃管理?”
從世宗語氣中感受到濃重的責備之意,太子心中一驚,連忙躬身否認道:“兒臣並無此意,最近宮務一直是太子妃在管,太子妃極為能幹,替兒臣分憂解勞,兒臣愛重她還來不及,哪裡會有那等荒謬的想法?有正妃在,豈容妾室出頭?請父皇明鑑。”
世宗點頭,語氣慎重的告誡道:“你知道就好,太子妃聰慧絕倫,日後必是你的賢內助,只是年紀還小,有時難免犯錯,你且包容一二。正所謂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你有時間便多與太子妃相處,培養感情,切不可寵妾滅妻,傷了夫妻情分,也寒了丞相的心。”
太子連忙回道:“父皇教訓的是,兒臣知道了。”
“嗯,朕無事了,你且下去吧。”世宗見他態度誠懇,滿意的頷首,遣他回去。
太子表情緊繃的退出書房,行的遠了,才拭去額頭上遍佈的細汗,心中驚駭的暗忖:父皇連自己後宮之事都懶於過問,對後宮嬪妃從來是漠不關心,今兒竟對太子妃這樣維護,定是對太子妃極為喜愛才會如此!太子妃好本事! 有父皇和皇祖母護著,孤也動她不得了,還得與她相敬如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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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回去後便好生哄著太子妃,籠絡住世宗、太后、丞相幾人,太子加快了回宮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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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慶宮裡,歐陽慧茹手裡拿著一份單據,正在庫房裡清點財物,看到有適合捐贈的物品便用丹朱勾勒出來,叫秦嬤嬤和小雨擺放到一邊,待她查驗。 這可是要捐出去的東西,一定要檢查清楚,免得事後出了問題,像前世某天后那樣,鬧出醜聞。
秦嬤嬤和小雨指使著僕役們將一件件物品搬出庫房,按類別,整齊的擺放到庫房前的空地上,小片刻後便堆了滿滿一大摞。
完顏璟這太子當得蠻滋潤的嘛!這麼有錢!
心中感嘆,歐陽慧茹一樣樣查看著箱子裡的各色財寶,見再找不出適合捐贈的東西,才滿意的罷手,對旁邊庫房中擺放的自己的嫁妝,則分毫未動。
笑話,完顏璟的錢,不用白不用,況且是做善事?算是她給完顏璟積德,期望他的砲灰之路不要那麼慘烈。至於她自己的錢還指望著日後離了完顏璟過活呢,半點動用不得!
最後,整理出一份長長的單據,又查驗過物品沒有問題,歐陽慧茹略鬆了口氣,準備明天帶上這份單據,去慈寧宮叫太后再幫她參詳參詳,看哪裡還需刪減。
在這宮裡,凡事都講求個尊卑秩序,她輩分最小,但身份卻又不低,捐多了不行,捐少了也不行,難做的很,唯有求助於太后了。太后裁奪的,定不會出錯。
條條款款俱都考慮清楚,半個時辰也過去了,歐陽慧茹在秦嬤嬤的催促下回寢殿用膳,走到半路,正好碰見太子的內侍前來傳喚她。
“奴才見過太子妃。”內侍跪下行禮,起身後繼續回話,“啟禀太子妃,太子請您同去正殿用膳。”
“哦?”歐陽慧茹詫異的挑眉,這還是太子頭回主動召見她。
“待本宮梳洗一番,你去回太子,讓他稍等片刻。”歐陽慧茹擺手,邊說邊自顧往寢殿走去。
那內侍連忙依言告退,回去覆命了。
歐陽慧茹不緊不慢的洗了個澡,換下被庫房裡的箱籠蹭的灰撲撲的衣物,這才神清氣爽的朝正殿出發。
正殿裡,完顏璟對著一桌子早已涼透的菜餚,面色鐵青。他貴為太子,處處被人逢迎討好,何曾受過這等怠慢?歐陽慧茹如今對他哪裡是不上心那麼簡單?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但轉而想到世宗和太后對她的維護,又想到重權在握的歐陽丞相,太子強自摁下心中翻騰的怒火,繼續等候。
坐在太子身側的吳氏小心的打量著太子的臉色,見他怒氣勃發,心中暗喜,歇息了許久的宮鬥之魂再次熊熊燃燒起來,更加期待歐陽慧茹的到來。
在吳氏的殷切期盼之下,歐陽慧茹終於姍姍來遲,款款邁進正殿,朝太子盈盈一拜,聲音宛轉,“臣妾見過太子。”
“怎麼來的這樣晚?讓孤好等!”太子壓下想斥罵對方的衝動,改為質問。
“臣妾在甄選適合捐贈的財物,擬定清單,故而來的晚了些,還請太子恕罪。”歐陽慧茹解釋完,自顧走到太子身邊坐下,見到被太子擋在身側,坐的安安穩穩的吳氏,俏臉一沉。
正妃在側,一個妾室還安穩的坐著,不見禮,亦不問安,太子對此還視而不見,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都把不牢,她還和江映月鬥什麼?只毓慶宮的內鬥就能把她磨死!
這樣想著,歐陽慧茹臉上的表情愈加陰沉,看向吳氏的眼神銳利如刀。
見太子妃生怒,吳氏心喜。好麼,終於忍不住了,要發飆了。發吧,當著太子的面你就發,看誰能討了好!我只要一貫的裝裝柔弱就能把你打下泥沼,不得翻身!
吳氏正暗自得意,卻完全沒有想到,自受了世宗警告後,太子已經不會像原來那樣袒護她了,之所以叫上她用膳,也是習慣使然。況且,太子對她的喜愛,本就是虛情假意,她只不過是個慰藉相思,可有可無的替代品罷了,和能幫他鞏固地位,帶給他莫大助益的太子妃相比,她算得了什麼?
是以,吳氏今天注定悲劇了。
歐陽慧茹對於冒犯她的人向來不能容忍,要不前世也不會屢屢傳出耍大牌的負面新聞。
見吳氏依然穩穩坐著,沒有起身行禮的打算,她忽而柔媚的一笑,指著吳氏問道,“吳側妃,本宮到來,你不但不行禮,還坐的如此安穩,這是何意?挑釁本宮的權威以顯示你的得寵嗎?”
歐陽慧茹這話問的恁是直接,一點兒彎都不繞。
太子聞聽歐陽慧茹解釋,本來稍微和緩了些的心情立馬又陰鬱下去,轉頭看向吳氏,眼裡冒著兩簇火光。
吳氏果然被他寵的心大了,當著他的面也敢這樣不分尊卑,出了他的視線,還不知囂張成什麼樣兒。在這皇城之中,多少雙眼睛盯著毓慶宮,她這是在給他抹黑嗎?動作這樣大,絲毫不給太子妃臉面,難怪連父皇都忍不住開口警告!
太子越想越氣惱,厲聲朝吳氏呵斥道:“賤婢!還不跪下!”
吳氏見太子妃沒有大吼大叫著要責罰她,反倒極其冷靜的詰問她一句,心中本就慌亂,再被太子一瞪,立馬離開座位,軟趴趴的跪下,哭的梨花帶雨,連連磕頭哀求道:“婢妾眼拙,一時沒有看見太子妃,動作有些慢了,太子妃您大人大量,原諒婢妾這一回吧。”
“這解釋真有意思啊。本宮那麼大個人,你視而不見也就罷了,連本宮給太子請安,你也聽不見嗎?你這眼睛耳朵留著出氣的?若真是留著出氣的,不如割了乾淨。”
想到自己被製成人彘的悲慘命運,歐陽慧茹嘴裡不知怎得,鬼使神差就冒出這樣一句話來,許是內心深處的怨念太深,需要途徑發洩吧。
話一出口,她心裡舒泰了,面上竟露出一抹妖嬈懾人的笑容!看見別人悲催,她就是高興,她果然變態了麼!?
太子和吳氏聽見歐陽慧茹狠毒的話,俱都一愣,再看見她明媚卻無端透著一股陰冷煞氣的笑容,更是驚駭,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樣瀰漫著滔天妖氣的太子妃,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被吳氏和完顏璟一頓攪合,歐陽慧茹忽然沒了味口,起身,朝太子福了一福,似笑非笑道:“太子請臣妾來,就是讓臣妾看吳側妃是如何耍威風的麼?臣妾往日看夠了,今後,她若再在臣妾面前放肆,臣妾絕不容她!這頓鴻門宴,不吃也罷!”
再次朝吳氏妖嬈的笑笑,歐陽慧茹甩袖,走的乾脆。
半晌後,從怔楞中回過神來,太子這才想起,今次特意請太子妃來,是為了緩和關係,並商討捐贈事宜的。 被吳氏一鬧,兩人不但沒有相敬如賓,反倒更加相敬如冰了。
若太子妃去皇祖母或父皇那兒訴苦,孤一準兒得吃掛落。父皇本就對孤不滿了,這一下,豈不是對孤印象更差?
太子想到這裡,臉色愈加難看,瞥見還趴在地上的吳氏,心中火燒火燎,忽而抬手掃落桌上的碗碟,潑了吳氏一頭一臉的油水和菜梗,冷聲宣告,“吳氏恃寵而驕,即日起禁足半年,每日裡抄《女戒》百遍,直至禁足期滿。”
若不是廢棄或請封側妃都需要上禀,由內務司記錄在玉牒上,他恨不能當場就廢了吳氏。長的相像的替身不難找,不差這一個。
太子拿吳氏洩了火氣,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負手離開,徒留下吳氏一身狼狽,悔恨莫名的軟倒在地。從這一刻起,吳氏是真正在毓慶宮消聲滅跡了。
第十二章奢華裝扮
天后:不要以為打扮奢華了就出風頭了,低調中的奢華才是王道
歐陽慧茹本以為那次太子主動叫上她用膳,是為了給吳氏找回場子,故意刁難自己。哪曾想,回來後便聽聞了吳氏被禁足半年的消息,她心中詫異的很。
這樣相似的替身,可是難找!聽說太子當初得了吳氏時如獲至寶,哪怕吳氏身份不夠,硬是生生磨了太后三日,才給吳氏請到了側妃的位份,獨寵兩年,從沒有叱責過一句,如今罰吳氏禁足,還一禁就是半年,真真是破天荒頭一回。
不是太子吃錯了藥,就是又找到了新的替身!
歐陽慧茹閒閒的暗忖,絲毫沒往自己身上聯想,直至兩三天來,太子日日召她同去用膳,席間頻頻給她佈菜,態度溫柔小意,沒事兒還給她送個禮物甚麼的,歐陽慧茹才遲鈍的發現,太子這是在討好她。
發現姐的價值了?籠絡住姐,就是籠絡住了歐陽靖宇,有利於鞏固自己的儲君之位。這完顏璟也並不全被劉文清迷昏了頭嘛!
歐陽慧茹看明白了,雖然內裡厭煩,對太子的討好卻也並不拒絕。再怎麼說,太子也是毓慶宮的老大,她的直屬上司,和太子打好關係,她在宮中行事也會更加方便。
與太子結成了暫時性的盟友,歐陽慧茹適時對太子釋放了善意,表達出自己只想與太子做掛名夫妻的意願,令太子更加滿意,放心帶著她頻頻前去慈寧宮表演夫妻情深,使得太后心中大安。
世宗見太子罰了吳氏,與太子妃鶼鰈情深,感情和睦,致使太后和丞相老懷大慰,對太子也滿意了。
這樣皆大歡喜的局面,正是歐陽慧茹試圖爭取的,對她最為有利。她一點點扭轉自己在眾人心中的形象,鞏固自己的地位,日後對付起江映月和劉文清來,也能更加稱手。
這扭轉廢柴形象的第一步已經邁出,第二步世宗也給她鋪好了路,著她協助太后籌辦祈雨和募款儀式,這是她的機會,她定要全力以赴,辦的妥妥當當的,讓眾人對她徹底改觀。
懷著這樣的想法,歐陽慧茹將現代舉辦慈善募捐的一些方法寫下來,添添減減,改成適用於大金的條列,呈給太后觀看,太后閱過,極為驚喜,一迭兒聲的誇她能幹。
在緊張的籌備中,祈雨之日終於到來。
世宗已經昭告天下,將舉行祈雨儀式,祭壇設在天華山頂,並會率領皇室成員和文武百官同去為西南旱區的災民祈福。
旨意一出,到了這日,上京萬人空巷,人們全都湧往天華山,盼望能夠瞻仰到皇室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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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慶宮,歐陽慧茹已經穿戴妥當,正準備前往慈寧宮中報到,卻被秦嬤嬤攔住了,“小姐,您再試試這幅紅寶石頭面?這樣隆重的場合,您只別一根銀簪,太素淨了些。”
小雨捧著一套做工精緻華美的紅寶石頭面呈到她面前,眼巴巴的看著她,用眼神祈求著:您試試吧,試試吧。
歐陽慧茹穿著正紅色太子妃朝服,身上沒有佩戴多餘的首飾,臉上不施脂粉,只塗了些潤唇的口脂,滿頭青絲挽成流雲髻,沒有時新頭花點綴,只在腦後斜斜插一根團雲狀的銀簪便罷。一身打扮雖然簡單,卻不失莊重,更襯托出她容貌不俗,氣質高華。
歐陽慧茹對著水銀鏡左右看看,滿意的點頭,朝秦嬤嬤擺手道:“不用了,這樣打扮正好。今天的場面雖然隆重,但你們不要忘了,西南旱情還在加重,國庫日趨緊縮,父皇日前才降旨,責令後宮厲行節約,削減用度。今兒滿上京的百姓們都看著,越到這個時候,皇室越要做出表率來。”
秦嬤嬤和小雨恍然大悟,對自家小姐的遠見很是佩服,連忙把頭面收起來。小姐這個樣子,與丞相越來越像了,都說虎父無犬子,可不是麼!
三人行到慈寧宮時,太后也剛好收拾妥當,正等著嬪妃們前來匯合,見到歐陽慧茹簡單莊重的打扮,暗自滿意的點頭,眼含欣慰。
歐陽慧茹給太后行禮,起身後瞥見太后同樣一身低調的扮相,就知道自己做對了。
兩人坐下,敘了會兒話,後宮嬪妃才陸陸續續到齊。見到相繼盛裝而來,一個比一個嬌豔,一個比一個奢華的後宮嬪妃,太后臉黑了。
“今兒個是祭祀祈雨,不是後宮選妃!百姓遭災,國庫吃緊,皇上降旨厲行節約,你們不知道嗎?你們做這副打扮,是要讓百姓們體會何謂’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嗯?”太后眉頭緊鎖,臉上怒氣深沉,’啪’的一聲,重重拍擊身邊的案几,厲聲叱問道。
眾妃俱都低垂著頭,噤若寒蟬,心中懊悔不已。
世宗正好前來接太后出宮,遠遠聽見太后拍擊桌面,似怒斥什麼的聲音,不由加快了步伐,進門後,見她滿面不虞,立刻不悅的質問,“這是怎麼了?誰惹太后生氣了?”
眾人頭埋的更低,不敢答話。
世宗朝太后看去,太后嘆氣,指尖朝眾嬪妃點點,“今兒是去為災民們祈福求雨的,樹立我大金皇室愛民如子,與民同甘共苦的形象,你看看她們這身打扮,恨不能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皇室的奢侈無度,氣死哀家了!”
太后話落,執起身邊歐陽慧茹的手,頗為欣慰的讚道:“還是太子妃懂事,明白皇上的苦心。”知道世宗原先並不滿意歐陽慧茹做太子妃,太后這是在世宗面前給歐陽慧茹加分。
太后多慮了,無需她幫襯,歐陽慧茹抱大腿的一系列作為已經取得了成效,世宗對她的印像一日好過一日,早沒了最初的成見。
瞥見太后身邊,太子妃一身莊重簡約,卻顯得尤為華美的裝扮,世宗眼眸一亮,心頭微微觸動:滿宮裡,再沒有比太子妃更為出眾的顏色了。轉頭再去看濃妝豔抹,穿戴奢華的一群嬪妃,他頓覺膩味的緊,心中怒火狂炙。
“來人,拿一個大托盤來。”世宗抬手,朝身邊的隨侍們冷聲下令。
一身素淨的江映月出列應諾,很快端來一個大大的托盤,在他身邊站定。
“摘下你們身上佩戴的首飾,放進托盤裡。”世宗冷眼朝僵立在原處不敢動彈的嬪妃們看去,語帶不耐的下令。
嬪妃們得令,連忙爭先恐後的卸下身上首飾,放進托盤,只一會兒功夫,托盤便被盛的滿滿當當,看江映月略顯吃力的表情,分量定是不輕。
世宗瞥一眼托盤中五光十色的貴重珠寶,淡淡開口,“這些首飾,算作你們今天額外捐贈的善款,回來後,每人再罰抄三百遍《宮規》,以抵你們今天抗旨之罪。”
眾嬪妃聞言,俱都臉色煞白,心中肉疼。
為了壓過別的嬪妃一頭,她們哪個不是把壓箱底的首飾拿出來佩戴的?為的就是在今天大放異彩,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哪曾想到皇上多天前下的那道聖旨?現在好了,虧大了!
世宗對嬪妃們如喪考妣的表情視而不見,徑直朝太后和太子妃看去,溫和的開口,“母后,時辰快到了,咱們啟程吧。”
太后對世宗的處置很滿意,不虞的臉色早已消去,拉著歐陽慧茹的手,同坐上鳳輦,朝天華山進發。
獨獨沒有觸到太后和世宗的霉頭,又有幸與太后共乘鳳輦,眾嬪妃們對太子妃,只剩下羨慕嫉妒恨的份兒了。
天華山裡三層,外三層被世宗的親衛軍圍住,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隨時有禁軍小隊巡邏盤查,嚴防佈控,山頂更是潛伏了數千名箭術一流,攜帶強力弓弩的暗衛。前朝反賊若想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鬧事,無疑於自尋死路。
安全無虞,祈雨儀式舉行的非常順利。太后的親弟弟,大金最德高望重的耶撒大巫師戴著一副插滿羽毛的木製面具,伴著強烈的鼓點,揮舞著手裡的法杖,跳起了極具神秘特色的薩滿祭祀之舞。
他一舉手一投足都踩著鼓樂的節拍,繞著祭壇,面向圍觀百姓們舞動。不多會兒,周圍靜立的一圈兒頭戴面具的祭司們也開始跟著他的動作跳起來,只是行止間有些僵硬,看上去有些違和。
見到此番情景,太后眼睛一亮,直起身子,連世宗的表情都專注起來。
又過了不多時,站在前排的一圈百姓們表情迷迷噔噔,竟是繞著耶撒大巫師,與那些祭司們一樣,動作僵硬的跳起來,彷彿一群被人操縱的提線木偶。
見此情景,滿場百姓嘩然,議論紛紛。人群中有聽說過薩滿教的人喊了一句“神降”,待周圍人問清’神降’之意就是’神明降臨到凡人肉身,以賜福凡人’,立刻引起了一片驚嘆聲。一傳十,十傳百,隨之舞動的人更多了。
眼看局面快要失控,還是禁衛軍將人群遠遠隔開,才沒有波及更多人加入耶撒大巫師的隊伍。
太后見狀,眼裡閃過喜意,朗聲感嘆道:“這是大神降!竟然是許久不曾出現過的大神降!我大金國運必定昌隆!”
世宗頷首,冷硬的臉上首次露出一抹極為明顯的笑容。
見到兩人激動的表情,歐陽慧茹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關竅。
所謂的’神降’,不過是巫師舞蹈的動作和有節奏的鼓樂把圍觀的群眾催眠了而已。被催眠的人數眾多就是’大神降’,這也要看催眠者功力來說的。這個耶撒大巫師有些本事。
在充滿傳奇色彩的祭祀儀式過後,百姓們已經嘆服,再由皇太后和世宗出面,宣布皇室將捐贈出大量財物以賑濟災民,立刻引來了眾人跟風,下至平頭百姓,上至皇親國戚,無不慷慨解囊。
由於歐陽慧茹安排得當,派遣專人維持秩序,收受善款,現場雖然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卻井然有序,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事後清點善款,其巨大的數額令世宗和太后瞠目結舌。有了這麼多的錢財和物資,莫說賑濟災區,哪怕是重建一個災區,也是綽綽有餘。
更幸運的是,祈雨儀式僅僅過了兩天,西南旱區忽然天將甘霖,災區民眾淋著雨,遠遠朝著上京方向叩首不止,口裡三呼’萬歲’,久久不肯停歇。而薩滿教,則悄然間在上京流傳開來,短短時日便教徒甚眾。
這一切的幕後功臣,太子妃殿下,受到了世宗皇帝和太后的高度讚譽,對其更是寵愛有加。至此,太子妃不論在宮中,還是在上京貴族圈裡,都是風頭無兩的人物,聰慧賢德之名廣為流傳。而原劇中本該享受這一切的江映月,除了被擢升為三品女史外,依然默默無名的混跡在世宗身邊,尋找著往上攀爬,深入大金權力中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