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來這兩場戲對整部電影而言都極其重要,第一場是李憲之之死,第二場是女皇捨棄了唯一的兒子,也捨棄了心底最後一絲溫情,邁開步伐走向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導演對這兩場戲非常看重,所以才會把之前的四個情節集中在同一天拍攝,因為它們的感情基調是連貫的,如果把前面四場戲拍好了,演員自然而然會積攢到足夠的情緒去投入下面兩場戲的拍攝。
“肖嘉樹,你準備好了嗎?”導演看了看手錶,高聲詢問。
“我準備好了。”肖嘉樹抹了把臉。
“那就開拍。季冕,你給我躺進棺材裏去。”
臉龐塗得很蒼白的季冕投給愛人一個鼓勵的眼神,這才躺進巨大的石棺中。薛淼心下有些不安,面上卻並未表露出來。其他演員都圍在導演身後,目光灼灼地盯著監控器。
“Action!”導演一聲令下,肖嘉樹便快步走入靈堂,看見擺放在中間的石棺,眼眶瞬間就紅了。他猝然停下,表情恍惚,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切都是真的。
跟隨在他身後的一名魏府老僕諷刺道,“陛下,您何必惺惺作態,將軍能有今日,不正是拜您所賜?”
肖嘉樹頭腦裏一片空白,木愣愣地轉過臉去看老僕,彷彿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老僕走上前,把魏無咎捧在手心的一卷錦帛拿出來,厲聲詰問:“若非陛下不許崇州守將增援,將軍怎會戰敗?可憐將軍用血肉為您守護疆土,您卻用一杯鴆酒待他!將軍真是瞎了眼,老天真是瞎了眼!沒了將軍,只看這龍椅陛下您還能坐到幾時罷!”
老僕一臉猙獰地將錦帛擲在肖嘉樹臉上。
肖嘉樹似乎被打醒了,撿起錦帛慢慢展開,仔細辨認上面的文字。那的的確確是他的字跡,可他從未下過這樣的命令。聽聞魏無咎戰敗,他從未想過責罰於他,首先擔心的只是他有沒有受傷,何時才能歸京。他想,他打了那麼多次勝仗,這次敗了又有何妨,正好回來修整一段時間,也好讓他多多看他幾眼,卻沒料轉天竟收到他飲下鴆酒畏罪自殺的消息。
他有什麼罪?他為大唐開疆拓土,他為君上征戰沙場,他流了那麼多血,受了那麼多傷,他有什麼罪?卻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別人設下的詭計!
肖嘉樹瞬間就想明白了一切,他拿著這卷聖旨就像拿著一根燒紅的烙鐵,燙得掌心生疼。他眼眶已經完全紅了,眼珠爬滿血絲,握著聖旨的手骨節發白、青筋畢露,還不斷顫抖,可他不能放開,因為他得懲罰自己。
他這才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走到棺槨邊,垂眸凝視容顏安詳的魏無咎。他簡直無法想像他是抱著何種心情飲下那杯鴆酒,會不會怨恨,會不會後悔?可是,這是他最心愛的人啊!他怎麼捨得殺他?
“他……”肖嘉樹只吐出一個字,嗓音就完全啞了,嘴唇開合半晌才顫聲問完後面的話,“可曾留下遺言?”他雙手撐在石棺上,肩膀已完全垮塌,身體微不可查地搖擺著,彷彿隨時會栽進去。
他正處於崩潰的邊緣,周圍的燭火照亮他的臉,卻照不亮他漆黑的眼睛。有什麼東西正一絲一縷地從他身體裏跑出來,讓他迅速乾癟下去。他站在搖曳的燈影中,彷彿自己也變成了一縷隨時會消失的影子。
老僕咬咬牙,很想掉頭就走,可看見將軍蒼白的面容,終是不甘不願地道,“他只留下一句話——此生縱死無悔,盼來世再與陛下相見。”
縱死無悔,縱死無悔……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肖嘉樹瞬間就崩潰了。他苦苦壓抑,苦苦等待,原以為一輩子都得不到回應的愛情,卻原來早已經屬於他了。
只是他發現得太晚,一切都來不及了!為何會這樣?老天爺為何要對我們如此殘忍?肖嘉樹垂下頭,滾燙的淚珠一顆一顆往下掉,不斷滴落在魏無咎蒼白的額頭、臉頰、嘴唇……
可他再也不會睜眼,再也不會微笑而又克制地與他道一聲:“陛下,等臣回來。”
肖嘉樹一個踉蹌便跪了下去,雙手死死抓著那卷聖旨,想仰天長嘯,張開嘴卻只發出破碎的氣音。他想爆發,想呐喊,可他卻不知道,當一個人悲慟到極點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一絲力氣,只有絕望團團籠罩著他,讓他心若死灰。
他仰頭粗喘,像一只瀕臨死亡的困獸,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下頭,再次看向手裏的聖旨,竟瘋狂大笑起來,邊笑邊落淚,邊笑邊搖頭,然後蓄積起最後一絲力量,將聖旨狠狠撕碎。
導演盯著監控器,整顆心都揪起來了。他原本以為如此需要爆發力的一場戲,肖嘉樹至少得NG十幾次才能過,卻沒料在走入靈堂的一瞬間,他就入戲了。他就是為愛癡狂的李憲之,終於在死亡面前徹底崩潰。
他一邊大笑落淚,一邊狠狠撕碎錦帛的畫面那樣具有衝擊力和感染力,讓旁觀的人無不為之動容。為他配戲的老僕紅了眼眶,守在靈堂外的將士紅了眼眶,就連身在戲外的導演和攝像師也都眉頭緊皺,心情壓抑。
但感受最強烈的除了躺在棺中的季冕,還有站在人群外的薛淼。她太瞭解兒子了,所以她一早就知道,兒子的性格與李憲之如此相似。由於太天真純粹,所以他們的感情會像一團烈火,灼燒別人的同時也灼燒自己。如果沒人阻礙,這火焰只會深埋在他們狀似溫柔可愛的表像下,慢慢烘烤淬煉,卻永遠不會熄滅。
但如果把他們逼急了,這團火會像熔岩一般噴發出來,毀滅一切。他們有時候很堅強,有時候又很脆弱,愛上他們必須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否則會造成一輩子的傷害。
所以薛淼才會那樣擔心他愛錯一個人,所以才會想盡辦法讓他和季冕分開。但是現在,親眼看見兒子化為一團火焰把自己焚燒的樣子,她忽然就害怕了……
“卡!”導演一聲大吼將她震醒,“肖嘉樹,你真是好樣的!這場戲就該這麼演!雖然你沒爆發,你沒呐喊,但你的無力與無望比呐喊還要打動人心!你看看我的眼睛,都紅了,這是我第一次在片場被我的演員感動!”
肖嘉樹卻並不看他,只是扔掉餘下的聖旨碎片,趴在石棺上凝望季哥。這場戲幾乎耗盡了他全部力量。如果同樣的悲劇發生在他和季哥身上,他也一定會發瘋。
“季哥,你還活著嗎?”他哽咽道。
季冕睜開眼睛看他,嗓音十分沙啞,“小樹,這都是演戲,我當然還活著。我們還有一輩子要過呢。”
“真的嗎?”肖嘉樹眼睛一眨就有一顆淚珠掉下來,模樣十分可憐。
季冕心如刀絞,卻不能把他抱進懷裏親吻,只得低聲安慰:“真的,我們不是李憲之和魏無咎,我們是肖嘉樹和季冕。”
肖嘉樹點點頭,心裏的悲慟卻絲毫沒有減少。但季冕知道,他現在的狀態才是最好的,所以只能按捺住想要安慰他的衝動。
薛淼站在原地看著兒子,心中十分不好受。她想了又想終是上前幾步,想好好抱抱他,卻被導演叫住了,“薛淼,你別去打擾他,他得保持這種狀態。”
薛淼不得不停住,心臟隱隱作痛。她也曾擔心自己太過逼迫兒子會讓他情緒崩潰,卻又懷著僥倖心理忖道:小樹連綁架那樣的陰影都能擺脫,失戀這種小事肯定也能很快恢復。但現在,她已經不敢確定了。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兒子絕望的模樣嚇住了。
“大家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我們就拍下一條。”導演不敢給太多休息時間,因為擔心肖嘉樹飽滿的情緒會流失。
工作人員紛紛舉起手表示自己已經OK,薛淼也恍恍惚惚地應了一聲。站在周圍觀望的演員越來越多,每個人都帶著複雜至極的表情,所謂“身臨其境”,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肖嘉樹真的很厲害,不是吹的,也不是捧的,而是實實在在憑藉自己的演技做到這種程度。
“Action!”導演一聲令下,季冕立刻閉上眼睛,肖嘉樹也恢復了癲狂的狀態。他踉踉蹌蹌走到門口,抽出將士腰間的寶劍,把靈堂內的蠟燭全都砍斷,哽咽道,“你要來生是嗎?奈何橋上不需你等,我這便去來生見你!”
老僕圍在他身邊不停勸解,他就是不聽,瘋狂揮舞著寶劍將對方趕了出去。
火苗慢慢爬上白幡,將一切焚毀。就在這時,女皇帶領禁衛軍匆匆趕來,卻發現靈堂已經燒起來了,兩扇大門被火焰吞噬,搖搖欲墜。而她唯一的兒子正站在烈火熊熊之中,把身上的衣服和頭冠一一解下,投入火中燒掉,然後穿著一襲白色褻衣,爬進巨大的石棺。在躺下之前,他最後看了女皇一眼,漆黑的瞳仁中再無畏懼與孺慕,只剩一片釋然。他終於解脫了……
薛淼被兒子心如死灰的眼神鎮住了,站在原地久久不動。跟隨她一起前來魏府的禁衛軍自然都是她的心腹,也早就做好了扶持她上位的準備,竟也不曾施救。
薛淼表情木然,眼中卻滑下兩行熱淚。她的靈魂分裂成了兩半,一半是悲痛欲絕的母親,一半是冷酷無情的帝王,當兩扇大門轟然坍塌的一瞬間,她終於邁開步伐往前疾奔,淒厲大喊,“琪兒,你給我出來琪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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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軍頭領一把將她攔住,冷靜道,“節哀吧,陛下。”
這一聲低不可聞的“陛下”終於喚回了薛淼的神智,她佝僂的脊背慢慢挺直了,崩潰絕望的表情一點一滴被冷硬取代。她沒用的兒子終於死了,而且並非死在她手裏,還有什麼結局能比這更好?
是的,她如願了,熏風吹在她臉上,卻只帶給她徹骨的寒冷……
啪啪啪啪……導演站起身鼓掌,表情既興奮又嘆服。絕了,這母子倆同台飆戲的感覺簡直絕了!
圍觀的演員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跟著導演拍掌。都說藝術細胞是有遺傳的,這話果然沒錯,過了二十年,薛淼的演技依然出神入化,肖嘉樹的演技竟也毫不遜色。母子倆的這場對手戲絕對會成為這部電影最經典的場面。
薛淼像是從夢中醒來一般,急促大喊,“快去滅火!快!”
“薛姐您別擔心,我們用了很多防火材料,而且燒起來的只有這兩扇門而已,裏面的人肯定沒事。”道具師連忙安慰,安全人員已經拿著滅火器衝上去了。
肖嘉樹和季冕躺在巨大的、鋪滿防火材料的石棺裏,手拉著手。大家都忙著滅火,沒人注意他倆。
“季哥,我好難受。這種生離死別的戲我很長時間都不想再演了。”他側過身子,眼淚汪汪地說道。
季冕輕輕拍撫他肩膀,“好,不演了,拍完這部電影我們就去旅行換換心情。我們去巴哈馬曬日光浴,去芬蘭探訪聖誕老人。”
肖嘉樹窒悶的心臟這才舒緩了一點,悶聲道,“好,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反正我都喜歡。季哥,外面是不是我媽在喊?她好像很著急。”
“出去看看。”季冕這才爬出石棺,又把愛人小心翼翼地抱出來。薛淼跨過燒焦的門檻跑進靈堂,發現兒子完好無缺,頓時鬆了一口氣,腦袋也一陣眩暈。幸好這只是拍戲,幸好一切都沒發生,不然她真的會崩潰。
“哎呀肖嘉樹,你的袍子都燒焦了你自己沒發現嗎?”一名安全人員走過來查看兩人情況,卻發現肖嘉樹的衣袖被燭火燒穿幾個洞。所幸這場戲的戲服都是防火材料做成的,濺落在布料上的火苗很快會自行熄滅,否則就出大事了!
季冕盯著這幾個焦黑的洞,心裏充斥著後怕和不安,沉聲道,“你們一定要做好防護措施。不管什麼時候,演員的安全始終是第一位的。”
“好的,好的,我們明白。”安全人員連連點頭,卻被薛淼擠到一邊,“袖子都燒焦了你自己沒感覺嗎?讓我好好看看!”她把兒子拽過來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發現沒出任何問題,這才大鬆口氣。
她臉上的淚痕還沒乾,額角也佈滿許多冷汗,形容十分狼狽。
看見她這樣,肖嘉樹一下子就心軟了,摟住她肩膀輕輕晃了晃,安慰道,“媽,我真的沒事,你別緊張。”
薛淼怎麼能不緊張?親眼看著兒子自焚,哪個母親受得了?雖然明知道那是演戲,可她卻也明白,如果自己像女皇那樣逼迫兒子,他早晚也會如李憲之那般陷入絕望。他們的性格太像了,說不定會走上同一條路,屆時還活著的人該如何?背負著悔恨自責過一輩子?
那樣的結局薛淼想都不敢去想,把兒子摟進懷裏用力拍撫了兩下,眼眶又濕了。
季冕站在一旁看著他們,並不打攪。
過了好一會兒薛淼才放開兒子,勒令道,“出去洗把臉,換件厚點的衣服,我和季冕有話要談。”
“媽……”肖嘉樹露出擔憂的神情。
季冕衝他微微一笑,安撫道,“沒事,你先去加件衣服,免得凍壞了,我們的談話會很友好,對嗎薛姨?”
薛淼不得不點頭。
肖嘉樹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出去。季冕把薛淼帶到僻靜的角落,徐徐道,“薛姨,肖家應該沒有皇位要小樹去繼承吧?”
一來就用如此辛辣的話諷刺你男朋友的母親,這樣不太好吧?薛淼心裏很氣,面頰卻紅了。都說關心則亂,她太關心小樹,所以才會產生那樣激烈的反應。幸好這部電影的劇情與現實重合了,也讓她恍然醒悟到: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下去,換來的只會是最慘烈的結局。
季冕深深看她一眼,繼續道,“薛姨,您覺得小樹的幸福和您的意願比起來,哪一個更重要?如果您覺得自己的意願更重要,您大可以強迫他與我分開,但他真的能活成您想要的樣子嗎?他的倔強一點不比您少,也不比李憲之少。”
“你別說了!”薛淼厲聲喝止,“我不會再逼你們分開,但是你必須向我保證,你這輩子一定會好好愛護小樹。如果你做不到,我會讓你付出代價!”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聽見“李憲之”三個字。
“我現在無論說什麼薛姨您也不會心安,不如您好好看著我們吧。”季冕轉過頭,看見小樹躲在牆角正探頭探腦地望著這邊,頓時溫柔地笑了。
薛淼也轉過頭看向兒子,無奈地揮揮手。
一臉糾結的肖嘉樹這才縮回去,賊頭賊腦的模樣挺滑稽,也挺可愛。季冕又是低沉一笑,邁開步伐朝愛人走去,狀似不經意地丟下一顆炸彈,“薛姨,還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訴您,我和小樹已經在加州結婚了。”
“你說什麼?”薛淼的嗓音陡然變得尖銳,發現周圍不斷有人看過來,不得不壓下滿心怒火。但轉念一想,她又釋懷了,她最擔心的不正是季冕不負責任傷害小樹嗎?如果他們已經結婚,倒比現在不清不楚的情況好得多,至少小樹會更有安全感。
自己的兒子是什麼德性,薛淼比任何人都瞭解,別看他平時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但對待感情卻又特別細膩敏感。他要是喜歡上一個人,就恨不得時時刻刻粘著對方,一戀愛必定瞄著結婚去,腦子不帶轉彎。
如果換一個人,誰願意剛確定關係就與你領證?不怕日後惹出麻煩?但季冕卻可以什麼都不考慮,首先就滿足兒子的願望。
這兩個人是真的分不開了……想到這裏,薛淼只能搖頭苦笑。
修長郁知道今天要拍最關鍵的兩場戲,完成手頭的工作就跑過來探班,卻發現劇組已經準備收工了,效率高得嚇人。導演和一位名叫劉奕耒的演員正坐在監控器前看重播;肖嘉樹蹲在屋簷下,滿臉擔憂;季冕和薛淼則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裏談話,表情都不怎麼好看。
“他們談判呢?”修長郁小聲問道。
“嗯。”肖嘉樹沒精打采地點點頭。
“你媽最近脾氣有點暴,每天發短信罵我。”修長郁感覺自己冤枉極了。他一片好心好意,到頭來反倒替這兩個人背了鍋。
“她還打我呢!”肖嘉樹摸摸自己臉頰,表情更糾結。
“完了,你倆沒戲了。”修長郁篤定道。他從來沒見過誰能把淼淼勸服,肖啟傑也一樣。然而他話音剛落,季冕就走過來,衝伸長脖子的兩人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薛淼扯著嗓子喊了一聲,似乎很生氣,但很快便平靜下來。她扶著額頭苦笑,像無奈,又像釋然。
修長郁看得目瞪口呆,驚詫道,“季冕,你到底是怎麼說服淼淼的?”
“你去導演那裏看重播就知道了。我說過,但凡薛姨愛小樹,她就能想明白。”
修長郁立刻走到導演身邊看重播,表情由疑惑變成了然,最終又定格為嘆服。難怪季冕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修改這個劇本,對這段劇情更是刪刪減減很多次,直到完全滿意為止。拿到大改後的劇本,原作者都看哭了,還頻頻對他說季老師不去當編劇真的可惜。
這段劇情幾乎就是在映射三人之間的關係,淼淼是女皇,季冕是魏無咎,小樹是李憲之,如果淼淼始終不願讓步,結局只會是這樣。季冕完全不用說任何一個字,只讓淼淼親身經歷一次這極度痛苦的過程就行了。
季冕你這個王八蛋,對淼淼可真夠狠的!修長郁暗暗罵了一句,少頃又搖頭笑了。看見淼淼吃癟,他怎麼會覺得有點爽呢?
劇組收工了,薛淼難得心平氣和地叫住季冕,請他一起吃晚餐。席間她看向兒子,問道,“小樹,如果我要二婚,你怎麼看?”
修長郁倒酒的手微微一頓。
“如果你很愛對方,對方也愛你,我當然會同意。”肖嘉樹點點頭。
“要是那個人是你修叔叔呢?”
修長郁哐當一聲扔了酒瓶,又手忙腳亂地撿起來,眼巴巴地盯著肖嘉樹。
“如果修叔對你像季哥對我這樣好,我也不會反對。媽,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肖嘉樹握住母親的手。
薛淼徹底釋懷了,揉揉兒子腦袋,歎息道:“以後和季冕好好過日子吧。就像你說的那樣,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