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雲淺月待得無聊,也沒有睡意,也拿起一本書倒著翻看起來。
容景眼皮抬了抬,看了雲淺月一眼又垂下繼續看書。
車中二人都不說話,各自看書。車廂外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摻雜著凌亂馬蹄聲連續地響起。下山後,走上官道,晃蕩的馬車才平穩。
夜輕染打馬來到車前,“月妹妹,你在做什麽?下來騎馬嗎?我載你一程!”
“不騎!”雲淺月頭也不抬。
“還在生氣啊?前面十裡地之後我可就要轉了路去軍機大營了。你想找我賽馬估計又要等好些日子。”夜輕染道。
雲淺月抬頭,蹙眉問:“軍機大營離京城很遠?”
“軍機大營在西山,離這京城五十裡地。也不算遠。但是半個月後就是每年一度的武狀元大會。今年皇伯伯有旨,會有所擴充武考范圍,不止京中各府好武學的公子們、各州縣武子們,布衣百姓只要過了各州縣所設的前三名,都可以參加此次武選。軍中優秀者也可以參選,進入前三甲直接官升三級。頭名武狀元封官拜將,最主要的是還有和弱美人交手的機會。我掌管軍機大營,如今自然要回去忙於此事。恐怕半個月之後才能尋到空來去找你玩。”夜輕染道。
“原來是這樣!這麽說半個月之後又有熱鬧了?”雲淺月看了容景一眼,見他神情淡淡,她想著如今這家夥功力盡失,手無縛雞之力。十年的奇才桂冠長盛不衰今年估計要交出去了。
“嗯,那是自然!”夜輕染點頭。
雲淺月放下書本,伸手去挑簾子,“既然如此,那我就出去和你騎馬吧!”
雲淺月手剛伸出,容景出手攔住他,對外面的夜輕染道:“如今正當白日,她如何與你共乘一騎?出外遊歷七年,腦子都遊歷沒了?別忘了這裡是天聖京城,不是蠻荒之地。你不在乎名聲,她可有要在乎的。”
雲淺月偏頭看容景,她何時理會狗屁名聲了?
“也是!你這弱美人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了。小丫頭,那就等半個月之後完事兒我再去找你賽馬。”夜輕染點頭,“那我先去軍機大營了!”
“那好吧!”雲淺月同意,的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雖然她不怕什麽烏七八糟的名聲和傳言,但是總歸是麻煩。她對麻煩向來敬謝不敏。
容景松開了手,繼續看書。
雲淺月卻是伸手挑開車簾,只見夜輕染已經打馬離開。駿馬疾馳,他身姿端坐在馬上筆直,僅僅是一個背影居然也說不出的瀟灑。她正看著,夜輕染似乎感覺到了她的視線,回頭對她看來,松開韁繩,雙手捧著臉對她做了個怪臉,她撲哧一笑,想著夜輕染真是一個讓人輕松且好相處的人。直到看不到夜輕染身影,她臉上依舊掛著濃濃的笑意。
容景抬頭看了她一眼,溫潤的聲音淡淡,“放下簾幕,你刺到我眼睛了。”
雲淺月收回視線,哼了一聲,“我簾幕就挑了一道縫,連個陽光都看不到,如何能刺到你眼睛?胡扯!”
容景頭也不抬道:“你笑得像是花癡,我看了自然刺眼。”
雲淺月頓時惱怒,伸出腿狠狠踹了容景一腳,瞪著他,“最好閉上你的毒嘴。夜輕染比你好多了,我自然要對他笑。花癡也比你好看。”依然為他剛剛不幫她而惱怒。
容景忽然放下書本,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瞪著她,“難道我說得不對?”
容景眸光微凝,忽然伸手一把將她手腕攥住,用力一拽,雲淺月就被拖到了他面前,他低頭看著她,聲音極低,“嗯?你將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喂,你松手!”雲淺月不妨這家夥突然動手,伸手去掰他手腕。可惜她面前這個人雖然功力盡失她也沒他力氣大,只是有些惱地看著他,沒好氣地道:“說什麽?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事實?”容景清泉般的眸光驟然深邃。
雲淺月一愣,她盯著容景的眼睛,還沒發現他的眼睛居然還會變色。她正看著,不妨容景突然低下頭,向她湊近。
雲淺月一驚,連忙躲閃,奈何躲不開,只能看著那臉湊近,放大,如蓮似雪的清雅之氣瞬間將她包裹,她連忙道:“喂,容景,你要做什麽?”
“你不是說我的嘴毒嗎?我讓你嘗嘗,試試能不能將你毒死。”容景的頭繼續向雲淺月的唇吻來,手腕的力道絲毫不松懈,鉗固著她一動不動,他低聲道。
“自然能毒死,你……你滾開……”雲淺月驟然覺得心跳加速,慌亂地看著容景的唇湊近她,本來伶牙俐齒,如今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這樣的風流陣仗,她哪裡經歷過?覺得自然要被他的氣息給渲染了,一顆心似乎要跳出心口。
容景看著雲淺月慌亂的樣子,眸光微閃,低低道:“能不能毒死你說了不算,只有試過了才知道……”話落,唇瓣貼上她的唇瓣。
雲淺月感覺她呼吸都停了,心跳了也停了。所有的一切都九霄雲外,只有眼前這個人和他清涼如羽毛的唇。她全身僵硬,一動不動。
容景只是輕輕一觸雲淺月唇瓣,輕若無痕,似碰到好似又沒碰到。他忽然一把將她推開,閉上眼睛靠著車壁嫌惡地歎息道:“你實在令我下不去口,算了!”
雲淺月感覺好像在做雲霄飛車。聽到容景的話,她大腦翁一聲,所有慌亂刹那都煙消雲散,她惱怒地瞪著他,“你個爛人,你……”
“你若再罵一句,我就真會不嫌棄也要給你試試。”容景警告道。
雲淺月聲音戛然而止。雖然心裡磨牙恨得要死,但是卻是住了口。伸手按著心口,想著不氣,不氣,反正還沒有多遠就到家了。她以後也不用見這個毒嘴毒蛇毒心毒肝毒肺的男人了!如今就忍忍!
馬車內陷入沉靜。
雲淺月為了不鬧心,背過身不看容景。在心裡將他罵了個祖宗十八代!
容景閉著眼睛睜開看著雲淺月背著的身子還氣得一鼓一鼓的,他嘴角微勾,如玉的手輕輕放在唇瓣上按了按,又緩緩放下,無聲而笑,笑意剛剛綻開,又隱沒於無形,眼中的笑意也化為深邃幽寂,片刻,他再次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抹剪影,他如詩似畫的容顏看起來莫測莫名。
一路再無話,馬車暢通無阻地入了城。
雲王府門口,雲孟早已經帶著人等候,一見容景的馬車來到,他立即上前,“多謝景世子送我家小姐回府。老王爺吩咐說請世子入府吃過便飯再回榮王府。”
“告訴雲爺爺,說不必了。容景這就回府。”容景閉著眼睛不睜開,對外道。
“既然這樣那世子改日再來也好。”雲孟知道容景說一不二,也不堅持,見雲淺月已經挑開簾子跳下車,他立即大叫,“淺月小姐,您怎麽還跳車啊?這樣不淑女……”
雲淺月腳沾地,一句話也不說,就向府內走去。步履很快,轉眼間就沒了影。
雲孟一愣,看著雲淺月,又看向緊閉的馬車,剛要問容景他家小姐怎麽了?容景已經開口吩咐弦歌趕車。弦歌再不耽誤,一揮馬鞭,馬車立即駛離了雲王府門口。
雲孟愣愣地看著容景馬車走遠,他連忙去追雲淺月,大叫道:“小姐,老王爺讓您回來立即過去他那裡。他正在屋子裡等著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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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淺月本來要回淺月閣,只能停住腳步,拐道向雲老王爺的院子內走去。她腳步踩得重重的,一路走來踢到了好幾株開得正豔的花。心中鬱氣不散。
“哎呦,我的好小姐,這可是金品牡丹。都被您給踢壞了。”雲孟跟在雲淺月身後,連忙扶起被她踢倒的花,心疼地嚷嚷。
雲淺月恍若不聞,她此時滿腦子都是容景那混蛋剛剛的舉動和那句話。
“小姐,老奴知道您此去靈台寺受了委屈,您放心,老王爺正在查呢!定能還您一個公道。將那害您和景世子的人找出來。”雲孟跟在雲淺月身後兩步,不敢跟得太近,生怕雲淺月這氣勢將他踢倒。
雲淺月哼了一聲,依舊不答話。
雲孟也不再開口,想著小姐和景世子今日都看起來不對。怕是因為在地下佛堂關了三日夜鬱氣依然不散吧!希望老王爺能將小姐開導好。
來到雲老王爺的院子,雲孟停住腳步,雲淺月自己走了進去。
“你個蠢丫頭,還知道回來?每次出去一趟都給我做些蠢事兒回來!”雲淺月還沒進屋,雲老王爺的罵聲從屋內傳了出來。
雲淺月立即停住腳步,轉身就往外走。她此時心情不好再進去挨罵的話,可不敢保證會不會真去揪了這老頭的胡子。
“喂,臭丫頭,你回來!”雲老王爺見雲淺月居然返回去了,立即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