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薑小戀心想這不糟了嘛!
霍遇城一緊張,“怎麽了?”
“……沒怎麽!”薑小戀伸手奪過手機來,腳一蹬就下牀了,霍遇城想跟過去的時候,她手一指警告,“你要是跟過來,我就跟你沒完。”
霍遇城濃眉緊緊成線,深眸陰鷙的睨著她的臉,看著薑小戀撥電話出去。
薑小戀警惕的掃著他,聽到接通,她跟蕭錦州把話全說了,最後說秦書謠肯定是有苦衷的。
“小禽獸,你去把秦秘書追回來吧。”
她的話還沒說完,手機都已經掛斷了。
霍遇城走過來,皺著眉深深的凝視著她,薄唇抿成的弧度緩緩下壓,薑小戀忽略掉他的存在,繞過他走過去。
準備上牀時,霍遇城回頭,“你有沒有想過秦書謠為什麽要這麽做?”
薑小戀將及肩的長發往後攏著,掀開被褥,“她肯定是為了蕭錦州,所以才答應池伯母不跟蕭錦州在一起,但我覺得這不是應該分開的理由,如果她不喜歡蕭錦州,就不會為他考慮這麽多,所以她是喜歡蕭錦州的。”
霍遇城籲氣,撇頭看向那盞暖燈,“你知不知道池伯母身體不好?”
不解的回眸,薑小戀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池伯母有心臟病,幾十年了,她不能情緒太激動。”霍遇城走回來,站在她面前,“否則你以為,秦書謠為什麽會這麽容易放棄?”
薑小戀眼眶一熱,怔怔的看著他,“什……什麽意思?”
她的唇瓣微張,有些顫栗,眸子一眨,眼前有些模糊,她問霍遇城:“所以你的意思是秦秘書……”
霍遇城點頭。
“那……”薑小戀張著唇瓣,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只覺得心口難受得很,她閉唇,視線往下一直落。
片刻,她問:“那現在應該怎麽辦?”
霍遇城淡淡的蹙了眉,“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就看接下來的發展吧。”
薑小戀不知道自己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原以為她這樣做是對的,可當霍遇城跟她說完蕭秦兩家的恩怨,還有秦書謠拜托他時說的那些話時,薑小戀又覺得自己似乎是錯了。
蕭錦州求婚那天,池柔找過秦書謠,說她不同意他們結婚,說了很多,說到蕭錦州出生時,她差點就死在手術台上,說她有多愛這個孩子,說她想給他最好的人生,說到最後。
池柔說,是我對不起你爸爸,但你能不能放過蕭錦州。
秦書謠搖頭,搖頭,冷靜的流著眼淚搖頭。
她說伯母,你能放棄我爸,但我不能放棄蕭錦州。
池柔捂著心口沉默了會兒,滿臉的蒼白,沒有說話,滿頭冷汗的撐著牆壁就走了。
秦書謠當時是有了一些猶豫的,真正被震撼到,是那天秦遠程跟池柔見面的時候。
秦遠程似乎一直忘不了池柔,一直記恨了幾十年,這一次來S市,他們兩個人見面了。
並不愉快。
聽說那天,秦遠程是落淚了的,幾十年沒見的“老朋友”,再見到,早已經不是最初的模樣。
只是那愛還記憶猶新,那恨,也跟隨了幾十年。
等他終於有一些資本站在她面前,以為會看到她後悔的樣子,可看到的,卻是她幸福的姿態。
有些愛,是成全,那或許是因為沒那麽愛呢?
秦遠程總覺得,這個女人是在他低谷的時候,陪他走過一程的人,那是一種別樣的刻骨銘心,這愛有多深,這恨就應該多麽的經久不衰。
那天,他說了狠話,把這些年壓抑的所有,都一股腦的釋放了出來。
池柔心臟病發。
那天,秦書謠就在門外,聽著,落著淚,看著池柔被送了出去,看到秦遠程孤單的背影,就好像這些年,他一直都是這樣,從來沒有變過。
後來的早上,她接到電話,是秦景晏打來的,說秦遠程讓她立刻回去。
她一下樓就看到蕭錦州做好的早餐,她第一次感覺到害怕,原來人真的是害怕失去美好的。
她求過秦遠程,可她也清楚,秦遠程的固執比想象中的還可怕。
自己的女人被那個男人搶走了,怎麽還能讓自己的女兒被那個男人的兒子搶走,所有的自尊和自卑,都不允許他這樣的低下頭顱。
……
第二天,霍遇城查到消息,說蕭錦州去A市了,去了秦家找秦書謠。
沒找到。
被拒之門外,被告訴說秦書謠不在。
他沒日沒夜的等了好幾天,依舊沒有看到秦書謠的人。
卻在第七天的時候,池柔擔心他擔心得進了醫院,他接到電話時,看了秦家別墅一眼,幾乎望眼欲穿。
蕭錦州回了S市,去醫院看了池柔。
薑小戀趕到醫院時,蕭錦州正從病房出來,臉色很沉,扯出的笑容都那麽的牽強,沒有了陽光燦爛。
“蕭錦州。”薑小戀拉住他,聲音輕得聽不見。
他笑,“來看我媽的?進去吧,她現在醒著呢。”
他抽了根煙出來,痞痞的吊在嘴角,“我去抽根煙。”
說著,就走了。
向蘭看他走遠的背影,眉心皺了皺,薑小戀說:“媽,池伯母的身體應該沒事吧?”
“這毛病已經幾十年了,說實話,我是拿她沒辦法,我反正是不敢刺激她的情緒,這蕭錦州這些年在外面住著,池柔把握得住他的行蹤,倒也沒多鬧心,只是看著蕭錦州每天花天酒地的,她倒是焦心過幾次。”
向蘭推門進去,池柔正在跟蕭正信說話,看到她來,便招呼過來。
“好點沒?”
向蘭坐下來,池柔點頭,臉色還是很差,她動了動唇想微笑,比較困難。
像是使不上力氣,她說:“好像身體越來越不中用,到底是年紀大了,好像不像年輕時候還能控制著自己,現在一旦觸及到孩子的事情,好像就特別容易激動,這一激動吧,就容易往醫院跑。”
似乎還挺輕松的語氣,向蘭睨著她,也是明白她的無奈。
池柔看著柔軟,實際上骨子裡還是個很強硬的女人。
“你說你激動什麽呢?孩子的事情……”向蘭瞥了薑小戀一眼,將那意思說出來,“孩子的事情你就隨孩子唄,他開心不就好了,你看我,我對這丫頭一百個不滿意,那我說什麽了?我再不滿意我不也讓她進家門了?現在再看看呢,也挺順眼的,說不定啊,那姑娘進了家門,就什麽事情都迎刃而解了,你說呢?”
池柔搖頭,“不一樣,我對那姑娘沒有意見,我只是……”
“你只是對秦遠程有意見?”
聞言,池柔抬眸睨了一眼蕭正信,這才說道,“我當初跟秦遠程在一起的時候,是他最落魄的時候,但我離開的時候,他還在落魄著,最主要是……那時候他父親去世前想看我們的結婚證,那天他給我打電話了,我沒有接到,那時候我跟蕭正信在一起,他很憤怒,他一直都恨我。”
“……”向蘭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誰知,蕭正信開口了,“那時候秦遠程每天忙著工作,連你在家心臟病發都不知道,他也配不上你。”
“你別這麽說。”池柔低眸,“他對我很好,他只是想做出一些成就來,讓他父親能為他驕傲,最後,他父親所有的願望都沒有實現,他恨我,也實屬正常。”
池柔像是在回憶著:“當時如果不是蕭正信,可能我早就死了,我很感激他對我的用心。”
“所以你們就在一起了?”薑小戀插問了一句。
池柔搖頭,淺笑,“沒有,後來秦遠程看到我們在一起,大發雷霆,再加上他父親的死,他每天都在消沉,公司還在發展初期,我需要一些客戶資源,這些都是蕭正信在幫我,有時候感情就是這樣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因為什麽事情,因為什麽樣的外在因素或者是內在因素,可能感情就淡了,我跟他是自然而然的緣分盡了。”
薑小戀不知如何去說,她沉默,試圖去體會那樣的一種感覺。
向蘭拍著她的手背想要說服她,“秦遠程他還能怎樣?難不成你以為他真的會回來報仇怎麽的?他父親的死跟你無關,兩個人緣分盡了也是正常的事情,他最多是心裡不願意放下這件事,最多是記著這恨,那他還能怎麽樣呢?難不成還會犯法?”
池柔抿唇,為難的想說些什麽,又發現不知從何說起。
向蘭繼續說道:“孩子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唄,能不能在一起,也是緣分,就算以後秦遠程---真的鬧出什麽事情來,那也是兩個孩子之間的劫,人活著哪能沒有點困難要去越?再說不定,兩個孩子的結合說不定能化解你們之間的恩怨呢?說不定就是老天安排,讓你們化解恩怨的。”
“你不知道秦遠程有多固執,他……”
“你聽我一句。”向蘭打斷她,“不管那秦遠程怎麽鬧,你就當看不見,你看他能鬧出個什麽花樣來?”
池柔為難的皺了眉,“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向蘭拍著她的手,“有時候啊,很多事情都是人想複雜了,你呢,又不想蕭錦州被傷害,太寶貝他了,可是你想沒想過,你的保護可能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傷害呢?”
池柔睜了睜眸子,木訥的沉默了幾秒,然後無奈的歎了氣,想起蕭錦州剛才的憔悴模樣,她於心不忍。
“或許你說的對吧。”
“我說的肯定對。”向蘭舒心了,對著薑小戀使了個眼色。
薑小戀眉開眼笑,偷偷的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池柔掃到兩人的互動,“所以你那時候是怕我心臟病發,才勉強答應我安排相親的吧?”
向蘭一噎,哈哈的笑了兩聲,“有這方面的原因。”
“還有別的?”
“還有?”向蘭想了想,謎之微笑。
還有就是,其實她看到了霍雨點的日記,做媽媽的,因為女兒有一點私心,好像也是正常的。
“其實我挺喜歡你家雨點的。”池柔笑了,“不如就給我家做媳婦吧。”
“她有什麽好?脾氣都很古怪。”
向蘭跟她聊著,池柔笑了笑,“我覺得挺好啊,就拿那天相親來說,你真當我看不出來?”
“……呵呵,你看出來了?”
“我又不傻。”池柔的笑容降下來,“其實……”
“嗯?”
池柔看向她,視線微微的凝著,“其實那天,我做了一件事,錦州相親的事,我通知那姑娘了,那天我在樓下看到她的身影了,估計……”
向蘭一怔,片刻歎了好大一口氣,“你說你,怎麽這麽糊塗啊,這種事情也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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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池柔低著視線,“我當時就是一門心思的,我去霍氏找那姑娘,我告訴了她錦州會去相親,然後她跟我說她要離開S市了,誰知那天她還是去了,看到錦州真的去相親,應該……會傷心吧?”
“何止是傷心!”薑小戀急得語無倫次,“第一次蕭錦州跟雨點相親的時候,她就看到了啊,當時還跟蕭錦州鬧了會兒呢,這一次又看到,秦秘書肯定傷心死了!”
所以,那天她沒有去機場?
而是去了相親現場?
薑小戀心想這不就糟了嗎?
於是便出去找蕭錦州,可蕭錦州已經不在醫院裡。
打電話,蕭錦州又是關機。
然後,S市的這場雪,一直持續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對蕭錦州來說,像是半輩子那麽長,他在A市和S市之間往返,將這兩座城市的每個角落都找了一遍。
他甚至在想,秦書謠如果不在這兩座城市,那她會去哪兒呢?
他想來想去,才發現他對秦書謠的了解,似乎少得可憐,她最喜歡的城市是哪裡?
他不知道。
所以,他連去哪兒找她,都那麽迷茫。
他能做的,就是每天給她打電話,每過一個小時給她發一條信息,每當雪花往下飄落的時候,他就要告訴她一次。
只記得,她說她喜歡雪。
想跟他一起看雪。
他答應過要陪她一起看雪,可他沒有實現這個承諾。
……
二月四號是吉日。
這天是秦景晏和楊優的婚禮。
秦景晏和秦遠程的交易終結,但他還是選擇了跟楊優結婚,結婚那天,他邀請了薑小戀和霍遇城。
“薑小戀,我的婚禮你來吧,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薑小戀能想到的,就是關於秦書謠的行蹤。
後來的後來,她才知道,那天秦景晏是故意的。
故意想告訴她,故意讓她去。
中式的婚宴,喜氣洋洋。
薑小戀被這氣氛感染,現場大紅一片,好像將曾經所有的陰霾都徹底揮盡。
新娘子楊優滿臉幸福的挽著秦景晏,大紅色喜服將她白嫩的臉蛋襯得煞是好看,她的目光崇拜著始終不曾離開過秦景晏。
秦景晏的微笑依舊儒雅,他戴著黑框眼鏡,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在瞳孔裡,似乎笑容是幸福的。
薑小戀睨著他的方向,心想放下一個人,是需要怎樣的勇氣。
然後秦景晏就朝著她走了過來。
她一驚,急忙端著牛奶站起來,秦景晏的酒杯碰了碰,他一杯喝盡,淺笑安然。
薑小戀抿了一口,彎眸抬了抬,“你……”
“嗯。”秦景晏像是知道她要問什麽,瞥了正在敬酒的楊優一眼,笑著:“突然不想掙扎了,這個姑娘比你還適合過日子。”
薑小戀抿唇問他,“那你知道秦秘書的行蹤嗎?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秦景晏看向她身後,霍遇城正處理完一些瑣碎的應酬,正朝著他們走過來。
“你跟他最近怎麽樣?”
循著他的視線回頭,薑小戀看向他說道,“挺好的。”
“挺好?”秦景晏笑了,“看著不如從前好。”
“……”薑小戀一沉,蹙眉不解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