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發佈時間: 2024-04-30 14: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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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太子爺不行

石舜華望著晃動的綉簾,一臉茫然,太子跑什麽?

「阿笙,阿笙,快點進來。」石舜華楞了一瞬,高聲大喊。

「出什麽事了?主子。」阿笙顧不得行禮,急匆匆跑進來。

石舜華反問:「太子殿下做什麽去了?」

「啊?奴婢沒注意,奴婢出去看看。」石舜華滿臉焦急,阿笙轉身往外跑。看到幾個小太監往書房裡去,阿笙抬脚跟上。

石舜華聽到脚步聲,沒等人進來就問:「怎麽回事?」

「太子爺流鼻血了。」阿笙掀開綉簾,猜測道:「大概天氣乾燥,又因大婚的事連日操勞所致。」

石舜華皺眉:「你再去看看,問清楚太醫。」

「主子,您先坐被子裡,別凍生病了。」阿笙上前拉開大紅色百子千孫被。

太子說流鼻血就流鼻血,一向身體很好的石舜華也不敢托大,披著錦被,揮手示意阿笙快去打探。

毓慶宮大總管要請太醫,太子心中閃過一絲不自在,佯裝鎮定:「孤的身體孤知道,這幾天沒睡好的緣故。退下,孤想一個人靜靜。」

「主子,太子爺說他沒事,您放心吧。」阿笙到書房門口,正巧迎見大總管出來,打聽清楚立刻來報。

太子說著話突然流鼻血,石舜華不親眼看到他安然無恙哪能放心的下。

石舜華想親自過去看看,可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沒有到處亂逛的道理。思索一會兒,衝阿笙招招手:「過來,我告訴你該怎麽做。」

阿笙俯耳過去,點了點頭,像個陀螺一樣再次跑出去。

「又是誰在外面?」太子捏住鼻子,很是煩躁,他又不是初嘗情/事的生瓜蛋子,居然還能流鼻血……這叫什麽事喲。

阿笙站在門邊道:「奴婢阿笙,福晋的丫鬟。」

太子的手一哆嗦,連忙捏緊鼻子,可不能再流血:「有事?」

「福晋聽說您流鼻血,以爲是她說錯什麽惹您生氣給氣的。」阿笙道:「剛剛奴婢出來時,福晋正一個人抹泪呢。」

「嘎?」太子輕呼一聲:「告訴福晋,是孤自己的原因,跟她沒關係,不要再哭了。」

阿笙帶著任務過來,哪會這麽容易就離開:「殿下,福晋沒親眼看到你,准以爲奴婢糊弄她。」

太子心想,你主子真見著孤,孤沒問題也會出問題:「孤待會兒陪她用晚膳。」

「爺,您不去文華殿了?」阿笙走後,小太監進來提醒。

今兒太子大婚,皇上賜宴文華殿東,皇親國戚文武大臣皆在那邊吃酒,此時還沒散去。

太子微微搖頭:「汗阿瑪交代孤今天不用再過去。通知膳房準備晚飯。」頓了頓,「晚膳交給剛才走的那丫頭,孤和福晋在房裡用。」

「嗻!」小太監出去傳話。

太子揉揉鼻子,沒有流血的徵兆,喊內侍進來伺候他洗漱。

下午五點一刻,太子看著刻花鎏金懷錶上面的時間,不得不起身前往東次間。

康熙二十三年編篡的《大清會典》中記載:「康熙十八年建皇太子宮,正殿曰惇本殿,殿後曰毓慶宮。」是一個獨立的兩進院落。作爲皇太子胤礽居住的東宮,以示恩寵。

惇本殿闊五間,中間一間是明間,和後面的毓慶宮相通。惇本殿東次間是太子平日裡休息、看書的地方。西次間用於召見臣子,比如索額圖。

毓慶宮闊七間。最東面兩間是太子和太子妃的住處,最西面兩間是太子的書房。太子的妾侍以及兩個年幼的庶子居毓慶宮西厢房。東厢房是庫房和膳房。毓慶宮的奴、婢分別居住在毓慶宮和惇本殿的耳房。

兩個時辰前,太子懷著沉重的心情踏進東次間外間。兩個時辰後,太子懷著緊張、興奮又羞赧的心情來到他和福晋的新房。

兩個時辰前,太子打心眼裡不想見他的嫡福晋。兩個時辰後,太子想見不敢見。當著她的面流鼻血,簡直把祖宗的臉丟盡了。

阿笙聽到外間的脚步聲,奇怪誰這麽沒規矩來回走動。掀開綉簾一看是太子,阿笙連忙走過去,福了福身,小聲詢問:「奴婢去喊醒福晋?」

太子心中一凜,清醒過來:「你主子睡著了?」

「是的。」阿笙點頭。

太子暗喜,輕咳一聲:「你退下,孤去喊她。」

阿笙雖然和石舜華講話很隨意,但她初來乍到,謹記不能給她家姑娘丟臉,讓宮裡人覺得石家沒規矩。福了福身,不但出去,還輕輕把門帶上。

石舜華平日裡不睡到辰時不睜眼。今天卯時起來,逗太子時全靠一股勁支撑著。得知太子晚上過來,從不虧待自己的石舜華立刻躺下,睡飽了才有力氣繼續誘惑她男人。

太子進來,拉開紅色帷帳,大紅色錦被襯得床上的人兒肌膚賽雪,明亮的眼眸此刻緊緊閉上,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乍一看像個玉人。

太子禁不住輕輕觸碰一下那又黑又密的睫毛。娥眉微蹙,石舜華輕哼一聲,往錦被裡縮了縮。

太子收回手,見她依然沒有醒來的迹象,啞然失笑。

世上怎麽會有這種人,明明美艶無雙,楞是把自己化的醜的慘絕人寰。虧得她還好意思胡謅姑娘家愛美,她扮醜是不得已而爲之。依他看來,都沒她膽子大她才是真的,矇騙了所有人。

「醒醒,該用飯了。」太子蹲的有點腿麻,撑著床站起來,居高臨下道:「石氏,石氏,起來了。」

「別吵我,阿笙。」石舜華嘟囔一句,拉起被子蒙上頭。

太子頓時忍俊不禁,扯開被子,捏住她的鼻子。

石舜華猛然睜開眼,楞了一瞬,試探道:「太子?」

「這麽一會兒不見,愛妃不認識孤了?」太子似笑非笑,拿她先前的話堵她。

「哪有,妾身只是還沒醒。」石舜華臉色微紅,連忙坐起來。

太子想也沒想,抬手按住她的雙肩把人按回去,轉身道:「太陽落山了,房裡有點凉,多穿兩件,孤喊你的丫鬟進來伺候。」

「不礙事。」石舜華起身,「妾身喜冷厭熱。」

太子僵住,心說,你是沒事,孤再看到你那薄如蟬翼的紗衣,孤會忍不住流鼻血。雖說不多,架不住一而再,再而三血崩,孤還想多活幾年呢。

石舜華猛抬頭,盯著太子的背影,滿臉不敢置信,流鼻血是因爲她這身直裰太誘人?天哪,怎麽不直說啊。嚇得她睡覺得時候也不安穩,老是做夢,總感覺有人捉弄她。

「阿笙說靠東墻,梳妝櫃旁邊的櫃子裡有幾件霞帔,勞煩爺幫妾身拿一件。」石舜華也怕哪哪兒都滿意的夫婿流血不止,一命嗚呼。

醜媳婦變美嬌娘。堂堂太子也不敢做這樣的夢。然而夢不但成真,還被他給趕上了。

太子雖然爲流鼻血感到丟臉,可心裡美滋滋的,很樂意幫美福晋幹點事。石舜華的話音一落,太子就打開櫃子拿出她要的帔子:「給你。」

「秋香色?和我身上色直裰不般配。」石舜華直皺眉,「再找一件啊。」

太子道:「這裡又沒外人,先穿上。」

「換一件,這件醜死了。」石舜華不想穿,便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就這件。」太子見她耍賴,不得不走到她跟前。

石舜華猛然起身,勾住太子的脖子。

太子下意識想推開她,雙手碰到一對渾圓,整個人瞬間僵住,宛如雕塑。

「爺,您討厭妾身?」石舜華泫然欲泣,一副「你看點頭,我就敢哭給你看」的模樣。

太子木楞楞搖頭。

「那就是喜歡。」石舜華好生歡喜,盈盈一笑,顧盼生姿。

這女人變臉怎麽跟變戲法似的?太子頓時看直了眼。

石舜華心想,變戲法不過是雕蟲小技,又有何難。

「殿下,妾身想你了。」趁著太子走神,石舜華把身上的衣衫往下拉幾下。

圓潤肩頭映入眼簾,酥胸半露,薄紗清透……太子猛然感到心頭火熱,腹下發脹。

———— ————

雲消雨歇,太子昏昏欲睡。

石舜華精神奕奕:「殿下,咱們說說話唄。」

太子稍稍清醒,詫异道:「福晋不累?」

「不累啊。」石舜華半趴在他身上,「阿瑪以前告訴我,你文武雙全。文我是不知道,但武這方便,妾身覺得你够嗆。果然傳言不可信,就像我很醜一樣。」

「石舜華!」太子猛睜眼,「再說一遍!」

石舜華知道他心裡沒生氣:「說什麽?」十分無辜地眨了眨眼,「你不行嗎?」

「今天孤就讓你看看孤行不行!」太子很想把她收拾老實了,然而心有餘而力不足,勉强拉著石舜華來一次。躺下之後,整個人累得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石舜華的目的是榨幹她男人,可不是把她男人乾死在床上。

「爺,您看著又高又壯,身體怎麽這麽虛呢?」石舜華幷不是故意氣太子,而是她真想知道。

七年前,石舜華的大哥成親。石舜華和她二哥趴墻角聽洞房,兩人蹲的腿脚發麻,月上中天,裡面還在「打架」。以致於石舜華潜意識認爲年富力强的男人都這麽厲害。爲此她可是跟著兄長的武師傅騎馬射箭,端是爲了日後嫁給太子,從根上杜絕太子再收人。

太子有氣無力地瞥她一眼,强行挽尊:「不是孤不行,孤今天比你起的還早,晚膳也沒用。」

「那爺趕緊歇息吧。」石舜華善解人意道:「養足精神,咱們明晚繼續。」

太子眼前一黑,沉睡過去。

夜裡甭說做夢了,太子累得都沒翻身。

石舜華不知道這些,早上醒來看到她依舊趴在太子身邊,和睡著時一模一樣,不禁感慨:「太子睡相真好。阿笙,你不知道,我起先一直擔心太子睡覺亂動,半夜把我踢下床。一不小心五體投地,你主子就變成名副其實的醜女了。」

「你不擔心來到宮裡各種規矩不習慣,居然擔心這些?」阿笙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今天還穿朝服?」

石舜華:「先去給皇上請安,然後再給太后請安,必須得穿朝服。幸好一年裡頭穿不了幾次。否則,這些朝冠、朝珠非得把你主子的小身板墜趴下。」

「朝冠和朝珠飯後再戴。」阿笙道,「先用膳再上妝,還是先上妝再用膳?」

石舜華想一下,起身拉開帷帳:「爺,醒醒。」

太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福晋?」

「是的,你的福晋,昨兒剛娶進門的。」石舜華晃晃他的身子,「妾身想上妝。」

「喊你的丫鬟。」太子經她提醒,回想起昨夜他的福晋居然敢嫌他不行,頓時沒了好臉。

石舜華心想,不行還不許別人說啊。今晚不行,我還說你。

「妾身說的是上妝。」石舜華指著自己的臉。

太子猛然睜大眼:「你還要扮醜?」

「妾身也不想啊。」石舜華心想,我不是要,而是天天都要,「可是怎麽跟汗阿瑪解釋?」

「直說便是。」太子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石舜華眉頭微皺,她可不想日後被文人酸儒杜撰成狐狸精:「你覺得汗阿瑪相信嗎?你昨兒都不信妾身,還認爲妾身包藏禍心。」

太子呼吸一窒,他昨兒說了?好像沒有,又好像說過:「…那,那怎麽辦,總不能一直扮醜?」

「妾身可以慢慢變好看。」石舜華道:「三五個月變一個樣,幾年之後宮裡人習慣我越來越好看,不用解釋,他們也會自己找出原因,比如宮裡的飯菜養人。」

「幾年?」太子再次瞪大眼。

石舜華點了點頭:「又不是幾十年。何况我跟你過日子,你知道我不醜就行了,管他們怎麽想去。他們覺得我醜,我還覺得他們傻呢。

「只不過是多塗幾層深色的粉,點幾顆麻子,把眉毛畫粗一點,就認爲我很醜,眼皮子也忒淺了。爺,你說是不是啊?」

太子不想回答:「你的意思孤眼皮子淺?」

「您不一樣,您是被流言所誤認爲我很醜,沒仔細打量我。」石舜華笑道:「爺,殿下,可不可以嗎?」

「你爲何對扮醜如此執著?」太子非常納悶。

石舜華心想,換你因爲長得美就被文人墨客駡兩千多年,你恨不得此生變成鐘無艶:「因爲古往今來,長得美的女人沒好下場。」

「怎麽沒有?」太子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石舜華盈盈一笑:「那你說說,妲己、貂蟬,西施、玉環,哪個下場好?」

太子噎住,擺擺手,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隨便你吧。」

「爺,別這樣,您說的妾身可傷心了。」石舜華埋怨地睨了他一眼,「我這樣做也不全爲了自己一己私欲。汗阿瑪如果知道妾身長得美,你今天睡到太陽出來還沒起,回頭一準找機會斥責你。反之,汗阿瑪不會懲罰你,還覺得跟我這麽平凡無奇的人共處一室,真是委屈你了。」說著,頓了頓,「咱倆打個賭好不好?」

太子瞥她一眼:「賭什麽?」

「賭去見汗阿瑪的時候,汗阿瑪因爲我醜而同情你,不但賞賜豐厚,兩個月後選秀,還會給你選幾個美妾。」石舜華道,「叫阿笙給咱倆做個見證,如果你輸了,以後東宮大小事都聽我的。」

5.太子爺頭痛

太子打量她一番,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不過,就像你剛才說的,只傅深色的粉,點幾個麻子,把眉毛畫粗,不准再像昨兒那樣把嘴巴塗很紅。」

「昨兒是嬤嬤塗的,妾身已經擦掉很多了。」

「那你怎麽不全擦掉?故意的吧。黑眉配紅唇,偏偏臉色蠟黃,唱戲的也沒你會糟踐自己。」

「不加黑眉和紅唇,妾身是個黑美人,一點也不平凡。」石舜華一見太子瞪眼,連忙說:「我保證以後不會了,有黑眉就沒有血紅的紅唇。」心說,眉毛太粗和五官不搭,相當於整張臉毀了一半,和宮裡那些「螓首蛾眉」相比,她今天依然很醜,「也希望殿下能一言九鼎。」

太子:「當然。更何况你是孤的嫡福晋,毓慶宮本來就歸你打理,你輸了,孤也會把毓慶宮交給你。」

「既然殿下這麽說,咱倆也沒必要打賭了。」石舜華扭過頭道:「阿笙,傳令下去,殿下說以後東宮所有事都聽我的。」

太子一怔:「孤什麽時候說的?」

「剛才啊。」石舜華道:「妾身是你的嫡福晋,東宮歸妾身打理,不就是說所有事都聽妾身的?爺,你可是一言九鼎,不會這麽快就想反悔吧?」

太子噎住:「…你,你故意的?」

「沒有。」石舜華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蟲子,知道你心裡想什麽。話是你自己說的,妾身不過是順著你的話說罷了。」

「好一張伶牙俐齒。」太子瞪她一眼,「孤真是小瞧你了。」

石舜華搖了搖頭:「是你小瞧自己啦。您是當朝太子,您相貌平平的嫡福晋爲了配得上你,可是下了苦功夫學習呢。」

太子冷哼一聲,轉身背對著她。

石舜華見狀,無奈地笑了笑,趴在他背上,嗔道:「我的太子爺啊,你只在意我相貌平平,怎麽就不想我既然其貌不揚,汗阿瑪當初幹嘛不換個人選呢。」

「因爲你是石文炳的嫡女。」太子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石舜華搖頭:「石家不止我一個姑娘。我族叔石琳家還有幾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女孩兒。他如今是兩廣總督,封疆大吏。另一個族叔雖然早逝,但他兒子石文晟如今已是貴州布政使,岳家也顯赫。輪資履,他們遠比我阿瑪適合當您的岳丈。」

「那是爲何?」太子脫口問。

石舜華道:「阿笙,你來說。」

「族老爺家的幾位姑娘一個比一個美,而主子相貌平平,和宮裡的娘娘們相比就是醜,殿下日後斷不會因主子的容貌而做出糊塗事。

「自古以來人們信奉娶妻娶賢,納妾納容。主子是石家嫡女,又打小跟著夫人學管家,素有賢名,很符合皇上對您的嫡福晋的要求。」阿笙問,「主子,奴婢說得對嗎?」

石舜華轉向太子:「我可以上妝嗎?」

「孤算是看明白了,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淨是些歪理。」太子道:「孤說不過你們主僕二人。但是,有一點孤得說明,露出馬脚被汗阿瑪發現,孤可不護著你。」

石舜華心想,可惜你心裡不是這麽想的。

「妾身敢扯這麽大的謊,就能圓回來。「石舜華道:「妾身伺候爺梳洗。」

太子很懷疑:「你會嗎?」

「沒有妾身不會的。」

辰時三刻,石舜華隨太子前往中堂用餐。

石舜華見桌子上擺得滿滿的,隨口問:「只有咱倆?」

「她們在房間裡用。」太子口中的她們是他的四個妾,大李佳氏、小李佳氏、林氏和唐氏,「怎麽著?福晋想見見她們。」

石舜華沒打算見,不過早晚都得見,便點了點頭:「聽說爺還有兩個阿哥?」

太子眉頭一挑,這女人想又幹麽,「他倆還小,不懂事。」

石舜華很是無語,話是你主動說的,怎麽又變成我想幹嘛?我還沒被把你的心攻下,即便想幹點什麽陰損的事也不會當著你的面,「我是您的嫡福晋,是他們的嫡額娘,總得知道喊我額娘的孩子長什麽樣吧。」

太子更加不懂,這女人是真大度還是裝大度?新婚第二天,迫不及待見他的妾侍和庶子,就不怕膈應的吃不下飯麽。

石舜華心想,你既然知道是妾和庶子,我犯得著跟他們一般見識麽。於是,臉色一拉,佯裝生氣:「爺不捨得啊?那算了,不見了。」

「孤沒這麽說。」太子脫口而出。

石舜華歪頭笑問:「那見還是不見呢?」

「你別這樣笑。」太子眼睛痛,「你這幅尊榮,孤瘮得慌。」

石舜華呼吸一窒。

毓慶宮的奴才驀地瞪大眼,主子怎麽可以這樣講嫡福晋,太戳心窩子了,不行,得找個藉口躲遠點。然而,還未付諸行動,便聽到嫡福晋說:「把大阿哥和二阿哥抱過來。」

「嗻!」小太監不等太子開口,麻溜跑出去傳話。

須臾,一個約莫三十歲的嬤嬤抱著一個瘦瘦的男娃進來,身後跟著同樣年紀的嬤嬤抱著一個白胖小子。

石舜華看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很是疑惑:「我聽額娘說大阿哥三周歲了,怎麽看起來只比十個月大的二阿哥大一點點?」轉向太子,你怎麽養兒子的,瘦的跟個猴崽子似的。

阿哥由嬤嬤照顧,老二怎麽養,老大就怎麽養,他怎麽知道爲什麽老大會比老二瘦兩圈。太子面色不虞,道:「把李佳氏叫過來。」

「爺找踐妾?」一息工夫,門口多出一位風姿綽約的年輕女子。

石舜華扭頭一看,真醜,不足爲懼。

「不是殿下,是我。」石舜華開口,「大阿哥爲何如此瘦弱?」

李佳氏偷偷瞄一眼說話的女子,真醜,幸好幸好:「大阿哥生來體弱,脾胃不好,經常吃不下東西,自是比二阿哥瘦弱。」

石舜華瞥她一眼:「那大阿哥今早吃的什麽?」

「回禀福晋,大阿哥還沒吃早飯。」程嬤嬤開口說。

石舜華看了看旁邊多寶閣上的自鳴鐘,八點一刻:「怎麽這麽晚還沒吃飯?」

「大阿哥還沒喝藥。」程嬤嬤道。

太子抬眼看過去:「大阿哥又病了?」

「是的。」程嬤嬤答。

「依你的意思大阿哥最近都是先吃藥再吃飯?」程嬤嬤點了點頭。石舜華又問:「大阿哥病多久了?李佳氏。」

李佳氏下意識看向太子,一大清早的,不先去給皇上和皇太后請安,這個醜福晋到底要幹嘛?

太子昨晚被嫌弃不行,今早又被嫌弃不是個盡責的阿瑪。偏偏事實如此無法反駁,心裡別提多窩火,厲色道:「看孤做什麽?回答福晋的話!」

李佳氏渾身一哆嗦,「有,有些日子了。」

「有些日子是多久?」石舜華再次問。

李佳氏一窒,她哪知道多久了:「十來天了吧。」。

石舜華轉向太子,眉梢上挑,粗粗的一字眉頓時和毛毛蟲一般無二。

太子頭痛眼睛更痛,頓時後悔答應她描粗眉:「大阿哥生病,天天喝藥是應該的,又不是他好好的,孤逼著他喝藥。」

「有脉案嗎?拿來我看看。」石舜華扮平凡是爲了躲「狐狸精」這個跟著她兩千多年的駡名。然而,自從得知能成爲當朝太子妃,當「孤魂野鬼」時受够了漫駡的石舜華决定,她還要當個賢後,千古流芳,好叫駡她的文人稱贊她。

太子道:「先用膳。」

「殿下餓了,殿下先用。」石舜華看到李佳氏心虛,執拗道,「我先看脉案。」

太子側頭看向她,同樣沒用晚膳,起得還比他早,這個女人的精力怎麽就這麽好呢?

石舜華心有所感,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你剛才答應我了,東宮所有事都聽我的。

太子此刻真想反悔,可又拉不下臉:「張起麟,沒聽見福晋說什麽?快點去。」

「嗻!」毓慶宮大總管張起麟抬腿跑出去,片刻又跑回來,手裡多一本册子。

石舜華接過來翻開一看,下意識眨了眨眼睛:「百年山參?」

「回禀福晋,山參是殿下用的,不是大阿哥用的。」張起麟躬身道。

「爺?」石舜華扭頭轉向太子。

太子點了點頭:「太醫給大阿哥開方子時,孤叫太醫從藥房拿的。」

「我阿瑪去年病逝後,我們一家也開始注重調養,我也看過幾本醫術。古方記載百年山參有起死回生之功效,爺得過重病?」石舜華好奇道:「不想讓皇上憂心,所以以大阿哥的名義抓藥?」

「福晋想多了。」太子道:「孤從未得過重病。」

「沒有?!」石舜華睜大眼,十分訝异,粗粗的眉毛變成八字眉。

太子的頭更痛了,不禁揉揉額角,格外想念昨晚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

石舜華聽到他又擱心裡嫌弃她醜,白他一眼,就說:「張起麟,你來回答。」

「爺有時候太過繁忙,需含參片提神。」張起麟道,「這個山參便是這麽用的。」

「那爺得有多忙?」石舜華滿臉心疼,眉頭緊蹙,成外八字。

太子見狀心中一暖,又莫名想笑,他這個福晋不但嘴巴厲害,眉毛也會說話:「偶爾,偶爾。福晋,先用膳,再不用就凉了。」

「爺先用吧。」石舜華聽到他肚子裡跟打鼓似的,也不再打擾他用膳。繼續翻用藥記錄,看到大阿哥以前生病都用十天半個月的湯藥,然而這次生病是五天前。石舜華眼皮一跳,果然不出她所料,忍不住擱心裡冷哼一聲:「李佳氏,大阿哥的病好了嗎?」

「這,這……」李佳氏偷瞄太子一眼,見他只顧得吃吃吃,沒有開口的打算。指望不上太子,李佳氏想了一下,便說:「還未痊愈。」

「是嗎?」石舜華手下不停,一邊翻看記錄一邊問:「嬤嬤,大阿哥的病好了麽?」

程嬤嬤下意識看李佳氏。

「別看她。」石舜華的頭頂上彷彿長了眼睛,「我是殿下的嫡福晋。」

太子喝一口湯,抬頭道:「程嬤嬤,回答福晋的話。」

「已經好了。不過,大阿哥的嗓子還有點不舒服,夜裡睡覺時鼻子喘氣有點重。」程嬤嬤道。

石舜華合上册子:「好了就好了,哪來那麽多理由。太醫開藥時沒說三分醫治,七分調養?」話鋒一轉,陡然拔高聲音,「李佳氏,不要看程嬤嬤,我問你呢。」

「啊?!」李佳氏渾身一僵,舌頭一禿嚕,「踐妾不知。」

「你說什麽?」太子的手一頓,很是詫异,「你不知道?你是大阿哥的生母,你不知道?!」

「李佳氏大概覺得大阿哥病病歪歪活不長,乾脆放弃大阿哥,一心照看二阿哥。」石舜華肯定得問:「不知我說得對不對?」

大阿哥和二阿哥都是李佳氏生的,太子張嘴就想反駁,眼角的餘光瞥到李佳氏臉色煞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太子心中一突,臉色驟變,怒道:「來人,請太醫。」

石舜華慢慢悠悠拿起青玉金鑲箸,夾一片江米藕:「阿笙,吩咐膳房,給大阿哥煮點冰糖燕窩粥,米用關外粳米。」

「不急,先等太醫看過再說。」太子吃個半飽,此時已不是很餓,「小順子,把唐氏她們叫來見見福晋。」

「嗻!」小順子躬身出去。

石舜華放下玉箸:「阿笙,去吧。」

「福晋!」太子皺眉,滿臉不快,這女人不能不跟他作對麽。

石舜華神情坦然,彷彿沒有看見太子發火:「妾身跟額娘學管家時,額娘曾給妾身一個莊子讓妾身打理。聽莊頭講米油是窮人的人參湯。醫術上也有記載,米油,瘦者食之,百日即肥白,以其滋陰之功,勝於熟地也。冰糖燕窩又是滋陰潤燥的佳品。無論太醫怎麽診斷,大阿哥終歸要吃點東西。妾身認爲沒有什麽比冰糖燕窩粥更好。爺,您說呢?」

「話都被你說完了,孤還有什麽可說的。」太子臉色不好,暗瞪她一眼,心中惱怒,這女人就不能給他留點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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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生氣了?那可不成。

石舜華心中一動,放下玉箸,看一眼站在太子身後的張起麟和她身後的阿笙:「去給幾位側福晋搬張綉墩。」

「嗻!」兩側的幾人魚貫而出。

石舜華的左手快速滑到太子的龍袍裡面,找到昨晚不行的傢伙。

太子渾身一顫,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鬆手!

你不生氣了,我就鬆開。

石舜華幷不是故意不給太子面子,李佳氏明顯不把她放在眼裡,她不趁著太子在跟前逞威風,挫挫李佳氏的銳氣,日後東宮的奴才誰會聽她這個醜福晋的。

「爺,這個藕片挺好吃的,您嘗嘗。」石舜華夾一片江米藕放在他面前的碗裡,龍袍下的手跟著輕揉慢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