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雲氏在招呼客人,聽到滄瀾居的人來稟報的事情,臉色稍微變了變,與賓客說了一聲後,便急急往滄瀾居去。
回廊之上,對那前來報信兒的婆子問:“怎麼蓋頭現在就揭了?不是胡鬧嘛現在。這孩子怎麼回事?”
雲氏本來對這樁婚事就不看好,實在是兒子速度太快,剛跟家裡說要娶人家,沒兩天就自己上門提親去了,提了親不回家,直接奔皇宮,侯爺跟著後頭去也沒能阻止,居然讓他說服了皇上和皇后,給了他一封聖旨,這樣一來,祁家上下就是想阻止都不能,既然不能阻止,那就只能把婚事操辦起來。
可雲氏心裡那個不舒服啊,沒想到成親當天又來這麼一招,這哪是娶了個新媳婦兒進門,根本就娶了個禍害,麻煩。
她可是聽人說了,這新娘子的妹子上個月成親,成親當天,她父親就把母親給休了,這是什麼人家能辦出來的事兒,而她那個妹子,嫁去了崇敬侯府,卻連三日回門都沒辦,從賀家傳出來的消息是,新娘子特別不好,崇敬侯沒辦法只能從宮裡給找了個教習嬤嬤回賀家教那新娘子規矩。
兒子娶的姑娘,也是顧家出來的,想必一家子都是這樣的,她妹妹把賀家逼成那樣,現在這姐姐到了祁家,居然還有些變本加厲了,進門時讓兒子給她背下來,轎門也沒踢,到了跨火盆兒,居然讓兒子抱著她跨,這麼嬌氣呢?雲氏不是個愛發火的人,可是現在心裡的火兒都壓不住了,她非得要去罵罵那個不懂規矩的女子不可。
雲氏走到滄瀾居外,正好看見有些女眷們從滄瀾居出來,看見雲氏,那些個親戚家的小姐孩子都嘟著嘴,雲氏笑著問:“怎麼不進去?”
祁雲芝從人後走出,來到雲氏身邊,極不滿意的告狀:
“怎麼進去呀?哥哥把門兒都關起來了。娘您知道嗎?哥哥把嫂子的蓋頭現在就挑開了,挑開之後,又不讓我們進去,說是她要休息了,還讓人在喜房外頭守著,您說這叫什麼事兒嘛。哪有人這樣的。哥哥也太過分了。”
祁雲芝帶著姐妹們一起來看新嫂子長什麼樣兒,可誰知道剛過來,連模樣都沒見著,哥哥就把人給全都趕了出來,連祁雲芝也沒能擠進去。
現在院子裡裡已經被滄瀾居的護院給守住了,雲氏想進都沒有辦法。
對於兒子的所作所為,雲氏沒有法子,周圍全是賓客看著,她只能勉強笑著為兒子打圓場,對那些想來喜房看新娘子的女眷們一個個的打招呼,帶著她們離開滄瀾居。
大喜的日子,若真鬧出什麼來,誰臉上都不好看,總不能讓外人看去了笑話,雲氏心裡雖然生氣,可表面上的禮儀還是要維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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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竹一整個下午都在房裡,除去了厚重的婚服,換上大紅色的居家喜服,頭上臉上的妝都卸了,輕輕鬆松的度過原本應該很漫長,很無聊,很累的過程。
顧青竹坐在梳粧檯前,背靠著檯子,將張燈結綵的喜房左右看了又看,大致結構沒有變化,還是記憶中的樣子,除了那張牀,很是不同之外,顧青竹走到那牀周圍轉了兩圈,發現這張牀絕對不是她上一世嫁給祁暄時的那張,上一世他們的喜牀是黃花梨的整套千工拔步,可這張牀確是紫檀的,雕花,做工什麼的都更加精緻,比之前那張還要大些,顧青竹在牀邊轉了兩圈都沒想出來,為什麼祁暄要把牀給換了。
不過這樣也好,那張黃花梨的牀對顧青竹而言有著難以言喻的傷痛,她的第一個孩子就是在那張牀上失去的,她當時腹如刀絞,身下被血浸染,現在似乎都能想起那種剜心般的疼痛。
不知不覺中,眼淚滑下眼角,顧青竹收斂心神,將眼淚擦去,刻意不去想那個與她無緣的孩子。
下午沒事兒幹,顧青竹便在房裡小睡了一會兒。外頭的鞭炮聲響了好幾回,熱熱鬧鬧的聲音隱約能夠聽到一些。
夜幕降臨,顧青竹歪在軟塌上看書,就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祁暄似乎讓護衛們全都撤了出去,還聽到一些醉醺醺的人在說話,彷彿要跟著祁暄進來鬧洞房什麼的,被祁暄攔在外頭,顧青竹從軟榻上坐直了身子,就見房門就被推開了,祁暄雙眼喝的有些紅,扯著衣領子走進門,反手便將房門給關上了。過了一會兒後,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祁暄,你這可不地道,說好了鬧洞房的,快開門兒。”
“是啊,開門兒,不開我們可踹了啊。”
“祁暄——”
祁暄看著顧青竹對外指了指:“幾個朋友,說要鬧洞房,放心吧,他們不敢踢門的。鬧一會兒就該走了。”
顧青竹放下書從軟塌上起身,大紅色的居家喜服穿在她身上,襯的她越發明豔照人,祁暄的眼睛一時竟不知道往哪裡看才好了。
果然過了一會兒後,外面那些敲門聲就漸漸停了。
祁暄離開門邊,走到喜桌旁,看著桌上的酒菜並未動過,對顧青竹問:“你晚上吃了嗎?”
顧青竹略微點了點頭,並不開聲,偌大的喜房內,安靜的只有蠟燭燃燒的聲音,多少讓人覺得有點尷尬,祁暄拿起桌上的酒杯,給兩人倒了兩杯,拿著酒走向顧青竹,將一杯遞給她,顧青竹看著那酒,並不伸手接過,只說一句:
“不想喝酒。”
祁暄看她冷然的模樣,堅持道:“這是合衾酒,成親得喝。”
不管顧青竹願不願意,祁暄把就杯塞到顧青竹手裡,然後在顧青竹的擰眉注視下,一手環過她的胳膊,兩人胳膊交錯,另一只手扶著顧青竹的酒杯,想送到她嘴邊。
顧青竹眉心蹙起,手微微一動,頭偏向一邊,並不配合,祁暄今兒喝的有些多,瞧著顧青竹的側顏,心頭像是火燒似的,緩緩湊近她,顧青竹不住往後退,退了兩步,退無可退,腰部抵在後面的長案上,祁暄一手拿著杯子,一手放在她身子一側,在她耳旁輕言:
“上回咱們就沒喝成,這回得喝。”說的是他們第一回成親時,因為他的混帳,讓青竹洞房之夜獨守空房。
他滿身的酒氣,將顧青竹包圍,身子貼的很近,顧青竹彷彿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
酒杯再次被送到顧青竹唇邊,顧青竹將嘴邊的杯子接過,果斷放在一邊,推開祁暄的禁錮,冷冷拋下一句:
“要喝自己喝。”
顧青竹從祈暄身邊經過時,祁暄身子一歪,就從身後抱住了她,顧青竹想脫身,掰不動他的胳膊,就把身子往後退,祁暄撞在放滿酒菜的圓桌上,桌上的筷子和碗掉在地上,碎成了片,顧青竹回頭在地上看了一眼,眉峰蹙起,抬頭看向祁暄:“不想把人都引過來就放手。”
祁暄的兩條胳膊像是鐵箍一般,顧青竹根本掙脫不開,便想用言語讓他放開,誰料祁暄根本不在乎,溫熱的氣息噴在顧青竹的側臉和耳廓之上:
“我吩咐了所有人,今晚不許靠近滄瀾居。你儘管動,回頭我收拾。”
顧青竹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想幹嘛,霸王硬上弓嗎?若你真想這樣,乾脆殺了我。”
祁暄彷彿聽不見顧青竹的話,在她頸間摩挲:“青竹,不過一杯酒而已,陪我喝好不好?”
顧青竹覺得脖子上癢的厲害,氣急道:“我不喝,你要喝自己喝。”
說著說著,顧青竹的執拗脾氣也上來了,說什麼也不會聽從祁暄的話,在她看來,依照祁暄的xin格,只要與他喝了一杯酒,他會再要求第二杯,第三杯,喝完酒之後,他又該要求別的了。
雖說今天她再次嫁了過來,可是不代表顧青竹願意第二次接受他,成親可以,那是他自己強求過來的,但其他的事情,想都別想。
祁暄是真的有些醉了,整個人的重量都趴在顧青竹身後:“青竹不喝,是要我喂你喝嗎?”
祁暄放開一條手臂,略微轉身,便將酒壺拿在手中,將壺嘴對著顧青竹,顧青竹厭惡的瞪向他,祁暄見狀,將壺嘴對準自己,灌了一小口,然後放下酒壺,緩緩靠近顧青竹,顧青竹嚇得趕忙扭頭,可下巴被祁暄捏住,顧青竹眉頭皺的能夾死一直蒼蠅,連聲叫道:
“你別這樣!我不要!你放開我,我喝,我自己喝。”祁暄這個瘋子,什麼事都幹的出來,顧青竹可不想和他賭。
祁暄得到這麼一句話之後,果真放開了她,將口中酒水咽了下去,嘴角勾起一抹笑,回過身把兩只杯子找過來,倒了兩杯酒水,自己拿一杯,另一杯遞到顧青竹面前。
顧青竹心有餘悸,氣鼓鼓的接過酒杯就要喝,被祁暄按住了手腕,顧青竹怒目相對:“做什麼?不是要喝酒嗎?”
祁暄按照先前的動作,一條胳膊緩過顧青竹持酒的手臂,湊近說道:“合衾酒,得喝交杯。”
顧青竹看著他那張得寸進尺的臉,恨不得把酒直接潑到他臉上去,可有了剛才的經驗,生怕自己若那麼做了,便等同於給了祁暄一個欺負她的藉口,到時候,誰知道他還能想出什麼名目來,忍著不快,在祁暄的火熱注視下,兩人交臂而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