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小姐,沒事兒了,是塊碎磚頭。”
車夫的聲音自外面傳來,他在車軲轆邊上轉了一圈,發現地上幾塊碎磚頭。
祁暄將手緩緩放開,顧青竹喘了兩口氣後,儘量平靜的對外回了句:“知道了。”
馬車繼續前行。
祁暄的身子並沒有因為顧青竹的妥協而退開,兩手撐在顧青竹身子兩側,顧青竹用力推他,卻紋絲不動,反而祁暄指了指車廂外,就讓顧青竹不敢再動,祁暄滿意的咧嘴一笑,作勢要親她,被顧青竹給躲開,怒目相視。
祁暄沒得逞,依舊不退開,在她耳邊輕道:“有沒有想我?”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在車軲轆轉動的聲音裡,幾乎聽不見,但璦昧的姿勢和溫熱的氣息還是能讓顧青竹感到極其不自在,更別說還有些淡淡的酒氣,顧青竹最不喜歡的就是他身上帶酒氣,因為那會讓她想起上一世,她拋開一切自尊,爬上了醉酒後祁暄的牀,然後被狠狠教訓的事情,不怎麼愉快,還很難堪。
鼻尖縈繞的都是她香甜的氣息,祁暄覺得身子有些發熱,忍不住想要離她更近,見她雖然面無表情,卻不再反抗,心下大著膽子往前,一只手托上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自己,呼吸越來越不穩,祁暄緩緩靠近,就在快要碰上那片夢寐以求的柔軟唇瓣時,顧青竹忽然抓住祁暄托住她下巴的手,在他手腕上狠狠的咬下去,用盡了全身力氣,直到嘴裡嘗到了血腥才放開。
祁暄捂著手腕,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過來,低頭看了一眼手心的血,還有青竹那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濕潤的眼睛,馬車裡光線不好,她那雙眼睛卻亮的出奇。
顧青竹抬手就要再給他一巴掌,這回被祁暄抓住了,不等她反抗,一個用力,就把顧青竹給拉到懷裡去,顧青竹無聲掙扎,可哪裡是祁暄的對手,反而在掙扎間,讓他上下其手,在身上占了不少便宜,尤其他的手到現在還橫在她的胸前不放,顧青竹掰扯不開他的手,祁暄也是不自覺,整個人像是僵住了似的,顧青竹感覺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抵著她。
意識到那是什麼之後,顧青竹哪裡還能忍,低頭再次咬在祁暄的另一條手臂上,祁暄吃痛,只得放手,顧青竹得以解放,回身就給了祁暄一個巴掌,馬車行駛,車軲轆聲音壓過了巴掌的聲音,車夫並無所覺。
祁暄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對上顧青竹怒極的臉,祁暄想再靠近,顧青竹想也沒想就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對著祁暄,但祁暄不怕,依舊往她這邊靠過來,顧青竹只得將簪子換了個方向,抵在自己脖子上:
“你再過來試試。”顧青竹壓低聲音冷道。
祁暄兩手舉過頭頂做投降狀:“我不過去,你別傷了自己。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沒別的意思,你要乖一些,我也不會這樣。”
說著話的功夫,顧青竹一個鬆懈,簪子就被祁暄給奪到手裡,用自己的衣擺將簪子從頭擦到尾,然後拉過顧青竹的肩膀,在顧青竹的抗拒中,替她把簪子插回了髮髻。
摟著她稍微平靜些,才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以後不許跟那小子出去,你是我的人,只能是我的。”
顧青竹聽她說到這裡,才想明白他來這麼一出的原因,心中越發氣憤,雖然她本來就決定今後不再和那少年有牽扯,可這是基於她自己的意願,祁暄他憑什麼這樣說?
“只要我願意,我永遠都不會是你的人。”顧青竹與他四目相對,劍拔弩張:“祁暄我告訴你……唔……”
話說了一半,就被人給吞了。
祁暄飛快按住顧青竹的後腦,將自己的唇送上去,趕時間般啃咬了兩下,然後再飛快撤離,早一步按住了顧青竹的兩只手,湊到她耳邊:
“別再跟我說這些,你說一次,我親一次。”
顧青竹氣的眼淚都要出來了,這也太欺負人了,掄起手就要和他拼命,馬車卻忽然停了,顧青竹一個沒坐穩,就摔進了祁暄的懷裡,胸部給撞得生疼,車夫在外面喊話:
“小姐,到家了。”
車轆軲聲停下,周圍瞬間就安靜下來,這時候再跟祁暄有任何衝突,外面可聽得一清二楚。
到底沒勇氣現在就撕破臉,如果不是怕的話,現在她大喊一聲,伯府門房就能沖出十多個人來把祁暄圍住。
然後呢。倒不是怕自己名聲掃地,而是祁暄這人,有的時候腦子轉不過彎來,他現在一門心思想和自己複合,若是將計就計,光明正大黏上自己,憑著顧知遠的xin情,恐怕只怕連個‘不’字都不會替她說一句。
冷靜下來的顧青竹只得低下頭,整理好衣裳,從馬車上下去,紅渠在門外等她,從石階上下來,扶住顧青竹,興致勃勃的問:“小姐小姐,花燈會好玩兒嗎?你怎麼一個人先回來了?”
主僕兩人並肩入內,車夫將馬車趕去馬房,斜對面的暗巷裡,祁暄等到她進門以後,顧家把大門關上了,才舔了舔唇,隱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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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竹心裡憋著氣,回來後就讓紅渠給她打水洗澡,紅渠見自家小姐心情不佳的樣子,也不敢多問,乖乖的幹活兒去了。
顧青竹坐在浴盆中,熱水漫過她的肩膀,越想越生氣,伸手連續拍了好幾下水面,把正在整理衣服的紅渠嚇得夠嗆,暗搓搓的挪動腳步,趕緊離開。
上一世已經被祁暄欺負的那麼慘,沒想到好不容易回來了,居然他還陰魂不散的跟過來,若是相安無事也就罷了,大家一別兩寬,最好不過,可他偏偏還要來招惹她,不對,像今天車裡的行為,已經不能算是招惹了,算是欺負!
他欺負了她一輩子還不夠,連這輩子也還要被他欺負!
想起嘴上的觸感,顧青竹用手舀了水就在嘴上擦洗,嘴唇都給擦紅了,那種感覺也洗不掉。
上一世祁暄很少親她,就算偶爾同房,也只是趴她身上公事公辦,有幾回她想親他,都被他給避開,避開幾回以後,她也沒那臉再湊上去,可今天他卻用這種方式欺負人。
顧青竹不想再被上一世的痛哭所縈繞,那種自尊心被人放在腳下踐踏的感覺,她再也不想嘗試。
鼻頭發酸,感覺想哭,顧青竹將個腦袋都沉入水中。
當天晚上,睡的也不踏實,在牀上輾轉反側,腦中總是忍不住回憶起上一世的事情,祁暄的無情和冷漠曾經是顧青竹最大的噩夢,終日惶惶不安,生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好,惹他不高興。
連夢裡都在奔波。
祁暄掀開帳慢,看見的便是顧青竹帶著淚痕的睡姿,懷裡抱著被子,一張小臉紅通通,睫毛仍有些濕潤,幽幽的歎了口氣,現在他是徹底明白‘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的深刻意義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回到從前他混蛋的時候,替青竹好好的教訓教訓他。
他能理解青竹為什麼不願與他重修舊好,若有人曾那樣傷害過他,他殺人的心都有了。可青竹不願,難道他就能放棄嗎?難道他能眼睜睜的看著青竹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無關佔有不佔有,他實在放不下罷了。
天知道他看見青竹對別的男人笑,心裡有多難受,他寧願對別人笑,卻對自己疾言厲色,拒人於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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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顧青竹難得睡的晚些起牀,到松鶴園請安的時候,顧玉瑤已經在那兒了,看樣子心情很不錯,不住說著昨天晚上的花燈會有多熱鬧,有多好玩兒。
顧秋娘和宋錦如也在場,宋錦如和顧玉瑤一唱一和的,讓顧秋娘聽得很高興。
“你們就是貪玩兒,去了那麼多小朋友,也不嫌人多。”
宋錦如愛嬌的投入顧秋娘的懷抱:“就是人多才要借外祖母的那輛特大馬車呀,不然怎麼坐得下呢。”
陳氏抿唇一笑,看見顧青竹來到門外,對她招手:“青竹來了。吃早飯了嗎?”
顧青竹進來給顧秋娘和陳氏請安行禮,顧秋娘將她上下打量幾眼,噙著笑問:“昨天很累嗎?怎的睡到現在?”
顧秋娘出嫁前與沈氏的關係不是太好,反而跟身為姨娘的秦氏比較投緣,沈氏去世後,顧知遠將秦氏扶正,多多少少,顧秋娘也出了一點力,兩人關係很不錯。
不等顧青竹開口,顧玉瑤便說了:“二姐怎麼會累,昨兒她坐了一會兒就吵著要回來,還是坐的錦如的馬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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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一愣,問道:“怎麼早回來?不好玩兒嗎?”
顧青竹搖頭,拿起陳氏手邊的糕點,咬了一小口,回道:“不是,挺好玩兒的,整條街上都是花燈,是我自己懶,走了幾步就累得慌。”
顧玉瑤和宋錦如對視一眼,宋錦如道:
“姐姐確實夠累的,我看那陸家小公子一路上就跟著姐姐後頭,殷勤的很呢。”
陳氏和顧秋娘對視一眼,顧秋娘問:“哪個陸家小公子?與你們昨日一同出去的嗎?”
“就是那個陸家呀,首輔陸大人的嫡長孫,叫陸延卿吧。外祖母和母親是沒看到,他對姐姐一路上呵護備至,誰都看得出來他在獻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