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曳雪把爬上桌的白桃桃拎下來,放在椅子上,道:“那是很多年前的老毛病了,現在好很多了,而且……”
她頓了頓,有些走神,剛剛答應北湛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想起來這件事,就彷彿只要那個人在,她便會下意識覺得心安。
玉茗疑惑:“而且什麽?”
趙曳雪搖搖頭:“沒什麽。”
玉茗擦了擦桌面上的貓爪印,忽然一拍腦袋:“啊呀,險些把這事給忘了。”
她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來,道:“主子,這是寶籙齋的劉掌櫃給的,您讓奴婢帶過去的那幅畫賣了,一共是一百二十兩,劉掌櫃給了奴婢一百兩。”
趙曳雪有些訝異:“這麽快就賣了?”
玉茗表情興奮道:“對,奴婢就在邊上看著呢,劉掌櫃才把那幅畫張掛出去,就有客人要買,聽說是一百二十兩銀子,眼睛都沒眨就買下了,主子,您畫這幅畫也才花了五日的功夫呢,每個月畫一兩幅,這樣算來,咱們是不是能賺好多銀子了?”
聞言,趙曳雪卻搖首,沉銀道:“我沒想到賣得這樣快,看來近一兩月是不能賣了。”
玉茗面上由高興轉為不解:“為什麽?賣得快還不好嗎?”
趙曳雪收好銀票,道:“一來樹大招風,二來麽,像字畫這種東西,自是越少才越珍貴,倘若滿大街都是,縱然是黃金也不值錢了。”
玉茗恍然大悟,又想起一事來,道:“對了,那個劉掌櫃說,也想向您買一幅畫,說是想要傳給兒孫收藏用的。”
聽了這話,趙曳雪頓時失笑:“這只老狐狸,收藏是假,他想撈一些油水才是真,罷了,下次送他一幅便是。”
劉掌櫃雖然狡猾,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做出什麽不利於她的事情來,再加之日後恐怕還需要他幫忙賣畫,趙曳雪倒也不吝惜送他這個人情。
到了傍晚時候,趙曳雪正在看話本,忽聽有人叩院門,玉茗疑惑道:“不會是太子殿下又來了吧?”
不怪她有此猜測,她們主仆二人搬來此處也有兩月有余了,趙曳雪在盛京沒有認識的人,除了北湛跑得勤快些,再沒有別人上門了。
玉茗放下手裡的針線,起身去開了門,趙曳雪聽見院子裡傳來輕微的人聲交談,不多時,玉茗回轉來,身後跟著一個容貌熟悉的少女,笑銀銀地向她行禮:“奴婢見過姑娘。”
竟然是許久不見的紫玉,趙曳雪有些驚詫道:“你怎麽來了?”
紫玉笑起來,臉頰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看著十分乖順,道:“回姑娘的話,奴婢奉殿下之命,特來服侍姑娘。”
趙曳雪不知北湛為何突然來這麽一著,婉言道:“我之前和他說過,我這裡地方小,也沒什麽事情可做,有玉茗一個就夠了,煩請你回去轉告他,好意我心領了。”
紫玉像是早料到她會拒絕似的,笑著眨眨眼,道:“奴婢的爹爹從前是在酒樓做廚子的,奴婢不才,也跟著學了幾樣,不敢說廚藝絕佳,但是做些家常小菜,奴婢還是拿得出手的。”
聞言,趙曳雪立即猶豫起來,與玉茗對視一眼,玉茗可憐巴巴地看著她,道:“主子,奴婢跟紫玉姐姐學學,以後一定能做好吃的菜給您吃。”
趙曳雪原本的三分動搖頓時變作了七分,她吃了兩個月的酒樓,也確實吃膩味了,來來回回就是那麽幾個菜,再好吃的酒樓也經不住這麽個吃法。
最後紫玉還是留了下來,憑借著一手好廚藝,獲得了主仆二人的歡心青睞,趙曳雪在心中忍不住感慨,可見人的口腹之欲,確實很難壓製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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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幾日,趙曳雪寫了一幅字,讓玉茗送去了寶籙齋,劉掌櫃得了字,自然是喜不自勝,恨不能親自登門道謝,好在玉茗當時就給回絕了,理由是她家主子喜歡清靜,不願意被人打攪。
劉掌櫃聽了,這才作罷。
趙曳雪賣了一幅畫,囊中又有了銀子,再加之紫玉來了之後,她們不必去酒樓了,開銷節省了許多,趙曳雪有時候還會產生一種銀子用不完的錯覺。
本以為賣畫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成想,還有人惦記著古月先生的畫,親自登門來了。
玉茗吃驚地張大眼睛:“陸、陸三公子?”
趙曳雪捏住了白桃桃的小爪子,不許它禍害自己的衣裳,抬眸望向門口,果然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一雙精明的狐狸眼,大冷天的居然還拿了一把折扇,面上笑銀銀的,不是陸秉文是誰?
一見到此人,趙曳雪心中就生出幾分不妙的預感,不會又是來討畫的吧?
正想著,陸秉文笑眯眯地道:“葉姑娘,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好久不見,”趙曳雪起身道:“陸三公子怎麽來了?”
陸秉文打量著這座小院,道:“前陣子就聽人說起,葉姑娘喬遷新居,只是那時陸某有事去了外地,不在盛京,未能親自登門道賀,心中一直惦記著此事,今日特意過來了。”
他說著,示意身後的小廝上前來,將賀禮放下來,笑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請葉姑娘不要見怪。”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人家說是上門道賀的,趙曳雪只得將他請進院子,讓玉茗沏茶,陸秉文道過謝,接過茶飲了一口,滿足歎道:“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