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曳雪特意挑了一件兔毛鬥篷,雖然比不上北湛那件狐裘大氅,但是勝在便宜,也十分暖和,除此之外,她還給玉茗買了不少厚衣裳,眼看時候不早了,主仆二人才興盡而返,回太子府去了。
這一通揮霍下來,二十兩銀子竟然還剩了九兩之多,趙曳雪坐在桌邊,清點銀錢完畢,道:“晚上咱們再出去一趟。”
“主子別動,”玉茗仔細給她的手背上塗藥,昨天被茶水燙了,雖然用冰雪敷過,但是效果微乎其微,傷處已經起了一大片水泡,又紅又腫,看著甚是可怖,玉茗心疼地一邊吹氣,一邊道:“咱們還出去做什麽?”
趙曳雪一手支著頭,想了想,道:“看看盛京,能不能做點什麽營生,賺些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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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茗輕輕啊了一聲,吃驚道:“您要賺、賺銀子?”
趙曳雪輕飄飄道:“不然呢,難道坐吃山空麽?寄人籬下,終歸不是什麽長久之計,倘若咱們有了錢,就能離開這裡了,難道不好麽?”
玉茗一向聽她的話,深以為然地點頭,道:“主子說得對,您之前還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咱們不靠他太子府,您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
趙曳雪摸摸她的發頂,像對待小孩兒一樣,笑銀銀地誇道:“真聽話。”
玉茗頓時紅了臉,不好意思地嗔道:“主子……”
正在主仆二人說話的時候,院子裡傳來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十分熟悉,來人是誰顯而易見,她們對視一眼,趙曳雪道:“你沒關門?”
玉茗呐呐道:“忘、忘了……”
趙曳雪立即站起來,低聲道:“他若問起,就說我已睡下了。”
說完就入了內室,只留下玉茗愣在原地,腳步聲愈近,她急急忙忙從凳子上跳起來,抬眼就看見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背著天光,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孔,但是穿戴服飾無一不昭告了來人的身份,他聲音微沉,問道:“她人呢?”
玉茗眼睛瞥見北湛手裡拿著個什麽東西,定睛一看,竟然是她們上午才賣出去的那件大氅,登時脊背發麻,硬著頭皮支吾道:“主子、主子已睡下了!”
北湛冷笑一聲,舉步往內室走,玉茗急了,連忙追上去阻攔:“太子殿下,您不能進去,主子睡了!”
但她個子畢竟小,只到北湛的胸前,哪裡攔得住他?北湛如入無人之境,進了內室,果然見榻上睡了個人,他低頭看著女子恬靜的睡顏,片刻後,忽然伸手在錦被裡摸了摸,淡淡道:“被子還是冷的,別睡了。”
第42章 “孤與她確實有一段情。……
“被子還是冷的, 別睡了。”
趙曳雪聽見這話,終於慢慢地張開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還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望著北湛, 像是十分意外:“太子殿下怎麽來了?”
玉茗在旁邊小聲分辯:“奴婢沒攔住……”
北湛不語,只將那件大氅放下, 道:“今日有人給孤送了一樣東西,看著甚是眼熟。”
趙曳雪慢吞吞地坐起身來,看了一眼那件大氅, 咦了一聲:“怎麽回到你這裡了?”
她一副驚詫的模樣, 並不辯解, 叫人看了就牙癢癢, 北湛語氣冷冷地道:“你說呢?”
趙曳雪想了想, 恍然醒悟道:“那個陸三公子應當是認識你的,難怪他願意多花十五兩銀子。”
北湛那雙鳳目微微眯起,道:“你連他的名字都知道了?”
趙曳雪道:“聽當鋪掌櫃說的。”
她說著, 眼睛一轉, 看向北湛,直言問道:“殿下此番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未經殿下允許,便賣了殿下的大氅, 確實是有些不妥,還請殿下見諒。”
她一口一個殿下, 客客氣氣的,北湛猛地抓住了她的手,沉聲道:“你以為孤是因為什麽生氣?”
他這一抓恰好在趙曳雪手背上的傷處,疼得她眉心一跳, 用力掙開了北湛的手,冷冷地道:“我怎麽知道你為什麽生氣?”
北湛俊美的臉上彷彿覆著一層寒霜,周身的氣勢都變得有些危險,彷彿下一刻就會當場爆發,一旁的玉茗嚇得膽戰心驚,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趙曳雪倒像是完全沒發覺似的,她很快調整了情緒,又伸手拉了拉北湛的衣袖,好聲好氣道:“別生氣了,是我的錯。”
這句話竟如同良藥,玉茗眼睜睜地看著昭太子的面色緩和了幾分,唯有那雙深煙灰色的眸中仍舊透出些狐疑,道:“你錯在哪兒了?”
趙曳雪連他為什麽生氣都懶得去猜,怎麽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再說了,她壓根不覺得自己有錯,只不過是順著毛敷衍他而已。
她眼睛一轉,誠懇地道:“我錯在不該惹你生氣。”
北湛面色果然稍霽,把那件大氅放在她懷中,道:“不可再有下次,你用過的衣物,豈能再賣給旁人?”
趙曳雪點點頭,一副受教的乖巧模樣,眉眼微彎,她又想起什麽,連忙舉起自己的手,道:“我受傷了,你剛剛抓得我好痛。”
語氣十足委屈,北湛低頭一看,只見她原本潔白如玉的手背上紅了一大片,上面鼓著好幾個水泡,看起來十分可憐,他的眉頭頓時皺得死緊,簡直能夾死一只蚊子,神情凝重道:“這是怎麽回事?”
趙曳雪答道:“昨日被茶水燙到了。”
北湛的面上浮現幾分懊惱,他抿起薄唇,道:“怎麽沒人來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