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朝這邊望了一眼,沒說話,只是撇了撇嘴,趙曳雪端起那碗小米粥,道:“罷了,換來換去的倒還麻煩。”
用過早膳,因著沒什麽事情,趙曳雪便教玉茗說昭國話,都是一些常用的詞兒,並不難學,玉茗平日裡雖然莽撞毛躁,但是腦子卻很聰明,很快就摸到了竅門,並試圖和那個叫燕兒的婢女對話:“你吃過飯了嗎?”
她笨拙地措詞,畢竟初學,發聲有些古怪,燕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沒聽懂,把頭又轉向另一邊,玉茗有些尷尬,臉色漲得通紅,看向趙曳雪:“主子,奴婢是不是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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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曳雪眉頭輕蹙了一下,玉茗雖然說得不好,但是昭國人絕對能聽得懂,她略一思索,安撫道:“你剛剛沒說錯,興許是她沒有聽清楚,慢慢來,不要操之過急。”
玉茗點頭,又好奇地問道:“主子,那您以前是怎麽學的昭國話?”
趙曳雪正欲回答,忽然發覺那個燕兒又轉過頭來,盯著她們瞧,她心裡閃過幾分怪異,答道:“那時也是別人教我的。”
“誰?”玉茗追問著,想了想,又道:“是不是昭太子殿下?”
趙曳雪輕輕點頭,眼角余光特意看了那燕兒一眼,她眉頭微挑,面上浮現些許驚詫之色,緊接著又變作思索。
趙曳雪忽然對她道:“燕兒,可否替我沏一壺茶來?”
那燕兒聽了,應答一聲,退出了屋子,門才剛剛合上,玉茗就要說話,趙曳雪卻比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噤聲:“噓——”
玉茗連忙閉嘴,眨了眨眼,那神態像是在問:怎麽了?
趙曳雪微微搖首,凝神細聽,過了一會兒,才聽見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人走了。
趙曳雪這才對玉茗解釋道:“那個燕兒,或許聽得懂梁語。”
玉茗奇怪地道:“那她為什麽不直接和咱們說梁語,反而要說昭國話?”
趙曳雪淡淡地道:“她大約是想探聽些什麽消息吧。”
玉茗吃驚道:“咱們有什麽消息可探聽的?”
趙曳雪笑了,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道:“一國儲君出征歸來,身邊還多了兩個不明來歷的梁國女人,這對許多人來說,已經算是值得打探的事情了。”
玉茗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有些緊張地道:“主子,那個燕兒,是不是昭太子殿下派來監視咱們的?”
趙曳雪搖搖頭,道:“不是北湛指使的,這裡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你我的底細了,極有可能是其他人。”
玉茗仍舊不放心,道:“這裡也太危險了,主子,不如我們走吧?”
“走?”趙曳雪失笑,道:“我們人生地不熟,能走到哪裡去呢?”
“也是,”玉茗犯起愁來,這昭國這樣冷,她們主仆身無長物,也沒有銀兩傍身,確實無處可去,真離了太子府,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們就得凍死在街頭了。
趙曳雪見她苦著一張小臉,悶悶不樂,不禁有些後悔把這些告訴了她,安撫道:“無妨,既來之則安之,說不定也是我們多疑了。”
玉茗點點頭,卻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是燕兒回來了,她端著一個朱漆雕花的托盤,上面放著一壺沏好的茶,道:“姑娘慢用。”
玉茗有些緊張地上前一步,從她手裡接過托盤,刻意把她與趙曳雪隔開了,口中道:“還是我來吧?”
燕兒樂得輕松,收回手在一邊站著,玉茗給趙曳雪倒了茶,忽然道:“主子,我有一件事想與你說……”
她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瞟那燕兒,果不其然,她略微轉過頭來,面上露出幾分探究之色。
她果然聽得懂!
玉茗只覺得脊背發麻,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了茶水。
“小心!”
趙曳雪眼疾手快地推開了她的手,茶盞傾覆,跌了個粉碎,滾燙的水灑在了她的手背上,霎時間就紅了一大片,玉茗嚇得魂飛天外:“主子!您沒事吧?!”
被茶水燙過的地方火燒火燎,趙曳雪嘶地倒抽一口冷氣,玉茗瞬間紅了眼眶:“都是奴婢不好,您疼不疼啊?奴婢真是笨死了!”
她捧著趙曳雪的手,呼呼吹氣,又急忙看向那燕兒,道:“有沒有治燙傷的藥?”
燕兒莫名地看著她,一臉茫然,表示聽不懂她在說什麽,玉茗看她那副裝模作樣的嘴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正欲罵人,趙曳雪伸手製止了她,道:“你去外面弄一些乾淨的冰雪來。”
玉茗連忙聽話地去了,趙曳雪這才轉頭,看向那個婢女,喚道:“燕兒姑娘。”
這次她用的是大昭話,那燕兒即便再不情願,也只能答應道:“奴婢在。”
趙曳雪十分禮貌地道:“能否請你去找一些治燙傷的藥來?”
燕兒伸著頭看了看她的手,道:“用冰雪敷一敷便好了,奴婢們做活兒時常被燙傷,不是什麽要緊事。”
言下之意,是說她小題大做了,趙曳雪也不惱,道:“那就麻煩你去弄些冰雪來了。”
燕兒脫口便道:“你那個丫環不是已經去了嗎?”
趙曳雪抬起眸望著她,幽幽道:“看來燕兒姑娘精通梁語。”
燕兒面上的表情頓時驟變,換作了慌張:“奴婢、奴婢不是……”
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辯解的話來,氣氛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趙曳雪淡聲道:“我那丫頭笨手笨腳,也不知幾時才回來,還請燕兒姑娘跑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