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荒謬的則是三皇子,他僅僅只是不小心說錯了幾句話,便引得帝王勃然大怒,大發雷霆,三皇子xin格一向懦弱,日夜擔驚受怕,竟被嚇得一病不起,後來又親自入宮去求了景明帝,痛哭流涕,說自己無能愚鈍,不能擔受儲君重任,此生惟願衣食無憂便足矣。
景明帝便冷冷道,既然如此,皇陵還缺一守陵人,亦能衣食無憂,然後把他貶為庶人,打發去淄北守皇陵了。
五個兒子去了三個,只剩下寧王蕭晁和幼子蕭晏,大臣們又提議立儲,原本所有人都屬意年紀更長的寧王,然而景明帝最後卻立了蕭晏,原因竟是其xin格機敏,頗肖似長子,來日必能有所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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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皆是沉默了,再不敢提出異議,只是私下裡都猜測,無非是因為那時蕭晏年紀小,尚不能參議政事,更容易把控罷了。
想到這裡,長公主的思緒紛雜,一時間不知道是怒還是歎息,只是道:“這皇位究竟有什麽好的,竟將一個人變成這副模樣,他從前不是這樣的……”
蕭晏的目光落在那人群之中,少女面上露出欣然的笑意,眉眼微彎如皎皎新月,很高興的模樣,叫人看了心情竟似乎也跟著好了幾分。
蕭晏的手指摩挲著腕上的佛珠,隨口道:“想來是因為他自己的皇位是辛苦賺來的,怕他人也效仿罷了。”
長公主微微蹙眉,提醒道:“小五,慎言。”
她說完,又重重歎了一口氣,望向樓下,正好瞧見那裴家小公子從攤主手裡接過一個東西,笑著遞給黎枝枝,說了一句什麽。
黎枝枝搖首,沒有收下,那少年似乎有些急了,又說了幾句什麽,旁邊圍觀的人群發出善意的笑聲。
“這明顯是特意為你投的壺,這般好心思,姑娘便收下吧。”
“你若不收,豈不是辜負了他?”
眾人紛紛起哄勸說,裴言川原本有些緊張,但見黎枝枝面露為難,他連忙解釋道:“不是的,我只是想玩一玩罷了,這千裡鏡我從前有一個,已經玩膩了,拿著也是無用。”
那攤主還在痛惜,苦著臉萬分不舍,聽了這話,連忙笑道:“既然如此,小公子,小老兒願意將您的錢如數歸還,這千裡鏡能否退給小老兒啊?”
旁邊的路人起了噓聲:“你這老頭好不識趣,人家是要送給佳人的,你去湊什麽熱鬧?”
眼見著裴言川微微漲紅了臉,看起來手足無措,黎枝枝怕他尷尬,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下不來台,便笑盈盈道:“那我就先謝過裴公子了,等玩幾日,再送還給你。”
見她接過千裡鏡,裴言川心中才終於大松了一口氣,笑著道:“你拿著便是,不必還我了,你……你喜歡就好。”
黎枝枝確實還挺喜歡這新奇玩意的,便用那千裡鏡對著四處瞧了瞧,下一刻,不經意撞入一雙深邃的眸中,她愣了愣,心想,這雙眼睛怎麽看著有些熟悉?
這樣想著,黎枝枝下意識把千裡鏡往下挪了些許,然後就看見了那人的面孔,鬢若刀裁,劍眉斜飛,壓著一雙鳳眼,容貌俊美無儔,任誰見了都要讚一聲翩翩公子,如琢如磨,正是太子蕭晏。
黎枝枝:……
再看向旁邊,正笑著向她招手的人,不是長公主是誰?
沒多一會兒,黎枝枝便與蘇棠語、裴言川上了小樓,這也是一座茶樓,頗為熱鬧,樓下有說書人,還有賣唱的小娘子,茶客們閑談說笑,聽那說書到了精彩之處,還要鼓掌喝彩,大聲叫好,比起東市那布置精致的世味茶樓,這裡顯然更有煙火氣,也更隨意。
黎枝枝沒想到以長公主和蕭晏的身份,竟會來這樣的地方喝茶,頗有些訝異,長公主似是看出來她的疑惑,笑銀銀道:“我才從宮裡出來,順路罷了,不過這茶樓很有些年頭了,茶葉也好,還不用錢。”
黎枝枝意外道:“還有不要錢的茶樓?”
長公主便解釋道:“這茶樓是小五置辦的,往後你來喝茶,也不必花錢。”
黎枝枝看了蕭晏一眼,小聲道:“那豈不是叫太子哥哥做虧本的生意了?恐怕不太好呢。”
蕭晏抽了抽嘴角,道:“你便是日日來喝茶,一天從早喝到晚,也虧不了多少。”
黎枝枝笑眯眯地道:“真的嗎?太子哥哥可真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佔別人的便宜,她總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但是佔蕭晏的便宜,黎枝枝心安理得,至於為什麽?反正在對方眼裡,她應該就是這樣的人,既然如此,那她就不推辭了,免得太子殿下又覺得她虛偽做作。
長公主又點了一壺新茶,和幾人閑談起來,但不知為什麽,她格外注意裴言川,也問了他許多話,譬如進國子監幾年了?可想考個什麽功名?往後想做什麽?
裴言川頗有些緊張,好幾次說話都磕巴了,他之前是聽蕭晏說起過,長公主想見他,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他根本還沒有做好準備。
平日裡嬉皮笑臉,遊刃有余的紈絝子,如今坐在長公主面前,如同剛剛發蒙的七八歲小兒,正絞盡腦汁地回答先生的問題。
長公主笑眯眯地道:“聽你這意思,往後也想如你父親和兄長一樣,做個武官?”
裴言川連忙點頭,旁邊的蕭晏扯了扯唇角,到底沒拆穿他,只是心中頗為不悅,畢竟上一次裴言川還跟他說,沒什麽大志向,侯位自有他兄長承襲,他日後只想混吃等死,如今到了長公主面前,又是另一番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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