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親熱熱地道:“說起來,貴府的嫡小姐是不是還未及笄?我這一陣子可算是閑下來了,有的是時間,夫人倘若再辦及笄禮,盡可以給我發帖子,我一定前來觀禮慶賀。”
一句句話如刀子似的往黎夫人心窩子裡戳,她偏偏還只能擠出一個笑來,向對方道謝,之前有多風光,如今就有多尷尬。
幾位夫人和益國公夫人一道走了,其中一個好奇道:“今日是她養女及笄,就弄出這麽大的陣仗,那來日她親女兒及笄,豈不是還要張個告示,叫全京城都知道?”
益國公夫人嗤笑一聲,悠悠道:“她怕是不敢呢。”
那位夫人不解:“怎麽說?”
益國公夫人看了四周,道:“各家都是有女兒的,可曾見過誰家及笄禮是這樣辦的?主人家倒跟賓客一樣,你們沒瞧見,今天那全都是公主府的人?長公主來給她養女上簪,那是上賓,卻與主家客套話都沒說幾句,這明顯是隔著一層,想來長公主壓根就瞧不上她。”
“既然如此,公主為何又親自來替她養女上簪?”
一位嘴快的接道:“長公主瞧中她養女了唄,那姑娘喚她為母親的時候,她眼睛當即就紅了,我當時坐得近,看得真真兒的。”
“說來今日這事也是有些古怪啊,”益國公夫人若有所思道:“黎夫人當初托我為她親女兒上簪,說的就是今天,我看她早上那神氣勁兒,恨不得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了,後來她養女一出來,她表情就不對頭了,似乎是很震驚似的……”
立即有人附和道:“是是,我那時也看見了,她想站起來,但是被人強摁在椅子上,我當時還覺得奇怪呢。”
“這養女跟親女兒同一天及笄,也確實不多見。”
一人隨口笑道:“我就沒見過這樣巧的事情,說不定啊,那養女也是親生的呢,同年同月同日的雙胞胎,這不就對上了?”
這話也著實是荒謬,眾人皆哄然笑了起來,益國公夫人卻忽然道:“你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我頭一次見到她那養女,就覺得和黎夫人長得相似,要真是親生的,那就有些意思了。”
於是夫人們又開始了新的猜測和議論,這些談話,黎夫人自然是不知情的,只是她常年與她們交際來往,哪怕猜也能猜到那些人背後會說些什麽話。
除了益國公夫人以外,她那位好妹妹也過來了,宋夫人好奇問道:“我原聽說是晚兒及笄,也只備了送她的禮,怎麽今天卻是枝枝?這麽大的事情,你也不知會我一聲。”
黎夫人心裡本就窩了一肚子火,臉色甚是不佳,聞言便沒好氣道:“有什麽區別麽?這麽多人,我哪裡能知會得過來?”
說罷便轉身走了,宋夫人對她的背影翻了一個白眼:“還拿起喬來了,真能擺架子。”
罵了幾句,她又思忖起來,黎枝枝說是黎府收養的,往日裡她也沒怎麽注意過,現如今她認了長公主做義母,這身份就往上抬高了一大截,今非昔比,她是該再多準備一些禮才對,好歹讓對方念她個好字,不過話說回來,黎枝枝原來是黎府的哪個遠房親戚?看她那模樣長相,像足了黎夫人,倒彷彿是她們娘家王氏這邊的親戚。
宋夫人左思右想,越發覺得奇怪,準備過陣子回娘家去打聽打聽,一邊又覺得黎夫人走了狗屎運,隨便收養一個女兒,竟還能攀上長公主殿下,這好事她怎麽就遇不著呢?
……
黎枝枝回到疏月齋的時候,便聽見王婆子正在訓斥玉蘭:“一天天毛手毛腳的,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這要是放在別的主子那兒,拉出去就抽板子,你就是打量咱們小小姐脾氣好,一天到晚慣的你……”
玉蘭垂著頭不敢吱聲,黎枝枝進了門,疑惑道:“怎麽了?”
“小小姐回來了,”王婆子面上露出笑意,又瞪玉蘭一眼,低聲呵斥道:“還不快去給小小姐倒茶來,今兒天氣熱,讓她好好歇歇,杵在這當柱子呢?”
玉蘭連忙去了,王婆子這才嗔怪道:“這丫頭做事不利索,冒冒失失,把一方禮匣子摔地上了,不過小小姐您別擔心,老婆子方才瞧了,東西倒是沒摔壞,就是弄亂了。”
黎枝枝打眼一看,桌案上,櫃架上擺著好些錦盒匣子,把這小小的屋子就擠得滿滿當當,她訝異道:“這些是哪裡來的?”
王婆子笑得合不攏嘴,道:“哎呀,是長公主殿下派人送來的,說是專門恭賀小小姐及笄的,這還有禮單呢,您瞧瞧!”
她取了禮單出來,又朝著某個方向使眼色示意,壓低聲音道:“沒經過前頭,直接送咱們疏月齋來了,還是長公主殿下考慮周到,這要是經了那位的手啊,您怕是連渣兒都撈不著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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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枝枝沒想到長公主連這個都想到了,她拿著那一疊厚厚的禮單,怔忪片刻,才露出一點笑意,王婆子道:“說起來,您是該好好感謝長公主殿下,要不是她,您還不知要叫那對母女欺負成什麽樣呢,從今兒起啊,您可真就揚眉吐氣,這府裡再也沒人能壓您一頭了。”
就連xin子內向的海棠也笑道:“真好,今日奴婢也去觀禮了,小小姐真漂亮,看夫人當時那臉色,可真解氣。”
玉蘭捧了茶過來,眉飛色舞道:“夫人的臉當時就綠了,那叫一個難看,啞巴吃黃連,真個有苦說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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