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打開了一條縫,黑貓迫不及待地從裡頭擠了出來,大聲喵喵叫著,顯然是被憋了一天,快要無法忍受了,蕭如樂小心翼翼地往門外瞧,待看見蕭晏手中拿著紙,立即放下戒備,歡歡喜喜地奔出來,捧著紙箋看了又看,撲到蕭晏懷裡撒嬌:“哥哥真好!”
蕭晏一雙鳳目中透著笑意,面上卻不太耐煩,十分嫌棄道:“小煩人精。”
……
次日清早,黎府門口。
一輛車馬已套好了,黎府的車夫正在一旁等候,黎行知皺著眉,對黎枝枝道:“你一個人去真的沒事麽?這一路去北屏山頗遠,那地方又偏僻,不若我還是與你同去吧。”
北屏山說是在京郊,實際上還要更往北一些,那邊多山林,少人跡,風景卻十分好,山上還有溫泉與瀑布,前些年有人在那裡置地建莊子,夏日避暑,冬日泡泉,一時間,引得京中富貴人家爭相效仿,在那山上建了不少莊子。
黎行知也沒去過,只聽同窗林序秋說起,那山上好玩是好玩,卻太偏僻了,深林裡還有猛獸出沒,他實在有些不放心黎枝枝獨自一人前去。
黎枝枝卻婉拒道:“行知哥哥多慮了,我是與棠語一起去的,哥哥不必擔心,況且事先並未告知棠語說你要同去,臨時起意,未免有些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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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得十分有理,黎行知便只得作罷,眼睜睜看著她上了馬車,心裡一直惦記此事,待去了國子監,幾個同窗湊在一處說話,一個人問道:“行知今日何以心事重重?”
“我知道,”另一個笑著道:“他前幾日不是還向序秋打聽北屏山莊子的事情?聽說他妹妹要去山上玩,想必是在發愁此事了。”
林序秋也記起此事,疑惑道:“你既然擔心,為何不與令妹同去?”
“她不願意,”黎行知修眉皺起,歎了一口氣道:“況且她是與好友一道去的,人家未曾邀我,貿貿然去打擾,恐怕不好。”
忽然有人提議道:“那你也去麽,不叫你妹妹知道就好了,序秋在那裡不是有個莊子?咱們也去玩。”
幾個同窗聽了,都十分讚成,紛紛出言慫恿黎行知,林序秋看了一圈,了然道:“恐怕是你們想玩罷?”
“今日夏至小節,典薄和學正都不在,怕什麽?哪怕要罰,也還有裴言川在前頭頂著呢,我看他一早都沒見個影子,想必是又溜了,君子有勇有義,要罰一同罰。”
眾人起哄:“同罰!”
如此好一番攛掇,黎行知果然十分心動,又問林序秋道:“不知林弟是否方便?”
林序秋大方道:“小事罷了,那莊子一年到頭也沒去過幾回,請諸位兄台去玩一玩也好。”
於是幾個人便趁著學正不在,從一道矮牆處翻了出去,遣了一輛車馬出城,直奔北屏山的方向而去了。
這些事情黎枝枝自然是一無所知的,她和蘇棠語抵達莊子的時候,已近晌午時分,夏初的日頭不算大,山間涼風習習,處處濃蔭,遠近都是深綠淺翠,間或有滿樹雪白的桐花盛放,被風吹得徐徐搖動,遠遠望去,煎鹽疊雪一般,十分漂亮。
待入了園子,便聽見有笑語聲傳來,一個女子聲音清脆道:“都這時辰了,怎麽三妹妹還不見來?遣人去山下瞧一瞧。”
有婢女瞧見蘇棠語進來了,忙笑著道:“三小姐已來了。”
黎枝枝跟著蘇棠語入了園內,裡面坐了三個女孩兒,一個稍微年長些,梳著婦人的發式,另一個年紀瞧著比蘇棠語大一些,模樣俏麗,除此之外,坐在邊上的還有一個江紫萸,蘇棠語笑著對黎枝枝介紹道:“這是我大姐姐和姨母家的小表姐,紫萸,你是認得的。”
想是蘇棠語事先打過招呼,蘇家的姐妹們對黎枝枝十分熱忱,請她坐下喝茶吃點心,說了一陣子話,蘇棠語忽然問道:“宋家哥哥沒來麽?”
蘇家大姐打趣她:“羞是不羞?只想著你宋哥哥,怎不見問起你二哥哥呢?”
蘇棠語啊呀一聲,紅著臉不好意思地道:“二哥哥必是在屋裡休息,姐姐不要笑話我了。”
蘇家小表姐搖著紈扇,盈盈笑道:“等來年親事成了,多的是機會關心你宋家哥哥,你現在急什麽?”
黎枝枝聽她們說起宋家哥哥,不知怎麽,眼皮子忽地一跳,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她無意間看見了旁邊的江紫萸,從提起那位宋家哥哥開始,她的表情就有些不虞,目光落在蘇棠語面上,片刻後才挪開去,轉而對上黎枝枝。
她神情一怔,黎枝枝打量了她一會兒,才笑道:“江姐姐怎麽了?瞧著臉色不太好?”
這話引得眾人都紛紛看過來,蘇棠語關切道:“可是身子有哪裡不適?”
“沒什麽,”江紫萸擠出一個笑來,道:“我方才被日頭晃了一下眼睛,現在好多了。”
蘇棠語聽罷,忙起身與她換了一個位置,黎枝枝輕聲問她:“這位宋哥哥是……”
蘇棠語微微紅了臉,小聲解釋道:“我還沒同你說過,我年前定了親事,就是宋家哥哥,他一會兒也會來的。”
才剛剛說完,便有下人來報:“宋家公子到了。”
不多時,一名身著月白色錦袍的公子進了園子,一手拿著折扇,頗有些書生氣質,斯斯文文,正是前不久才見過的宋凌雲。
黎枝枝微微別過視線,掩去眼底的震驚之色,她方才只是猜測罷了,沒想到和蘇棠語定親的人竟真的是宋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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