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便拂袖而去,再沒有回頭看一眼,徒留下黎素晚一個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片刻後,輕輕抽泣起來。
……
經過那一早上之後,黎素晚算是徹底消停了,再沒有作出什麽么蛾子來,每天會準時來疏月齋乾活兒,黎枝枝讓她擦桌子椅子,她雖然怒目相視,卻還是滿不情願地照做了,甚至沒同她起過一句爭執。
玉蘭摸了摸後脖子,嘶了一聲,道:“奴婢總覺得這有些怪怪的,後脖頸發涼,晚兒小姐怎麽好似換了一個人。”
黎枝枝正在刺繡,她收完最後一針,剪去了線頭,悠悠笑道:“她心裡指不定在怎麽咒我呢。”
這也不是什麽怪事,想必是黎夫人暗地裡提點了黎素晚,叫她忍著,一切都等及笄過後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之類的雲雲。
黎枝枝輕笑著搖首,真可惜,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呢。
“咦,小小姐這是做了一個什麽?”
玉蘭好奇地探頭看過來,海棠瞧了一眼,道:“是個荷包吧?不過怎麽比一般的荷包要大?”
黎枝枝將那個荷包展開撫平,鵝黃色的緞面,上面繡著一只漆黑的小貓,正在花叢裡打滾兒,一雙金色的眼睛,瞧著靈氣十足。
玉蘭誇道:“小小姐的手可真巧,和您比起來,奴婢這雙手簡直和雞爪子沒什麽兩樣了。”
這荷包是黎枝枝給蕭如樂繡的,她總是忘記帶手帕,每次吃完了酥糖和糕點,就往身上擦一擦,又去抓別的,黎枝枝便給她繡個荷包,可以掛在腰上,特意做大了一些,裡面除了能放帕子,還能放花生果子各種零碎玩意兒。
蕭如樂收到荷包,果然很喜歡,她驚喜地張大眼睛,摸了摸那上面繡著的黑貓兒,道:“是阿喵!”
黎枝枝最愛看她高興的模樣,像一個小太陽,無憂無愁,讓人見了便覺得暖洋洋的,她問道:“喜歡不喜歡?”
“喜歡!”
蕭如樂高興壞了,舉著那荷包噔噔跑到長公主那裡,向她炫耀:“姑姑,快看!”
“啊呀,”長公主笑了,稱讚道:“真漂亮呢,枝枝的手真巧。”
黎枝枝微微紅了臉,長公主逗她道:“單單只阿央一個人有,我沒有麽?”
黎枝枝頗有些靦腆,道:“殿下若是不嫌棄,我改日給您做一個。”
長公主便笑銀銀道:“那我且等著了。”
蕭如樂對那個荷包愛不釋手,連睡覺也舍不得解下,第二日又把那荷包別在腰間,去她哥哥跟前轉悠。
在她轉到第七遍的時候,終於引起了蕭晏的注意,他合上書簡,目光落在蕭如樂的腰間,道:“你腰上掛了個什麽東西?”
蕭如樂顛顛地湊過去,把鼓囊囊的荷包展示給他看,驕傲又得意地道:“是枝枝姐姐給我做的。”
蕭晏捏了捏那塞滿了香糖果子的荷包,露出幾分感興趣的神情:“摘下來我瞧瞧。”
蕭如樂聽話地把荷包解下,遞給他,指著上面的黑貓道:“哥哥,你看這個像什麽?”
蕭晏知道那是繡的阿喵,可他偏要跟妹妹對著來,挑眉道:“一團墨汁兒?”
“是阿喵啦!”蕭如樂著急地解釋:“你看這爪子,這眼睛,明明就和阿喵一模一樣。”
躺在絨毯上的黑貓打了一個呵欠,喵了一聲,從榻上輕巧地一躍而下,繞著蕭晏的腿邊蹭了蹭,蕭晏輕輕撓了撓它的下巴,捏著那荷包對蕭如樂道:“是挺像的,容我仔細瞧瞧。”
蕭如樂天真地相信了她哥哥要仔細觀賞,於是充滿信任地把荷包交給他,誰知一個時辰後,荷包是還回來了,裡頭卻空空如也,她裝的香糖果子一個都沒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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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質問時,蕭晏還振振有詞道:“我又沒吃,誰知道去哪裡了,大概是阿喵吃掉了吧?”
蕭如樂再傻也不至於被這話騙了,氣得她傷心了整整一個晚上,鬧著要和蕭晏斷絕兄妹關系。
……
此後有些日子沒發生什麽大事,黎枝枝每日去明園上學,傍晚回黎府,偶爾會去長公主府上作客,同蕭如樂玩,這大概是她重生以來最松快的時候了。
眼看著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了,五月將近,一日黎枝枝回府時,看見黎府門口停了一輛陌生的馬車,門房見她打量,便笑著道:“是宋家夫人領著表少爺來了,剛剛才到的,您快進去吧。”
黎夫人娘家姓王,原是三姊妹,她排行第二,庶姐遠嫁江都,嫡親妹妹嫁在京師本地,夫家姓宋,從前靠著祖蔭官拜從二品中奉大夫,在朝中領了一個閑差事,若用黎夫人的話來說,不過是驢糞球兒面上光。
因著從前在閨中時,父母偏寵老小,排行中間的黎夫人時常被忽略,宋夫人自小又是個喜歡攀比的xin子,說話直來直去,不免有些刻薄了,黎夫人便總覺得妹妹心底瞧她不起,故而兩姊妹之間的感情不怎麽親密,如今雖然同在京師,兩家往來卻並不多。
今天宋夫人會來拜訪,也不過是因著黎夫人送去的帖子罷了,聽說外甥女過陣子要及笄,還得了長公主殿下的青眼,要為她主持及笄禮,宋夫人心裡著實有些酸了,可不得上門來瞧一瞧?
黎枝枝準備進花廳的時候,便聽見裡頭熱熱鬧鬧的,堂內坐了幾個人,黎夫人居於主位,旁邊是一名穿著貴氣的婦人,眉眼間與黎夫人有二三分相似,笑銀銀地打量黎素晚,道:“有一陣子不見,晚兒這出落得愈發水靈了,等來日及笄,還不知京師有多少好兒郎排著隊求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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