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現如今人人都知道她是我們黎府收養的表小姐,明日又改口,豈不是打自己的臉?叫晚兒又當如何自處?”
黎岑罵道:“那還不是你出的好主意?我當初說了不要那樣做!”
黎夫人辯駁道:“可老爺後來也沒反對了呀。”
夫婦二人大吵一架,各執一詞,黎岑被她哭得心煩意亂,負著手不住來回踱步,最後道:“且不說她們誰真誰假的事情,那個瞎眼道人說的話,又當如何?若他說的是真的,坐視不理,那往後豈不是要害了我們黎府?”
黎夫人知道他這是退讓了,這回她沒再提黎素晚天生鳳命之事,只順著話頭接道:“既是道長算出來的劫禍,想必一定有辦法化解,不如這樣,明日我就去尋覓那位高人,請他出手幫忙,老爺覺得如何?”
黎岑聽了,覺得此法可行,忙道:“那要趕快,別耽擱了。”
黎夫人又問:“老爺是在哪裡遇到那位道長的?可知道高人道號?”
黎岑愣住,仔細回想,才道:“我是在下值回府的路上遇見的,就在朱雀街的拐角處,至於道號,他卻是沒有報出來。”
真是一問三不知,黎夫人頗是無言,只得道:“我明日便著人去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找到。”
只要不把晚兒送走,萬事好說,她心裡自是更相信晚兒,畢竟當初她是親眼看著那位高人相算的,可如今為了不與黎岑爭執,她只好退讓。
……
又過了兩日,天氣開始放晴,正是四月時候,算是將將入了夏,桃花大都開落了,幾場雨落之後,草木便瘋了似的抽條,成日刮起南風來。
這天明園放了假,不必上學,黎枝枝穿上了新做的夏衣,淺牙色的衫裙,合以釉藍色的腰帶,勾勒出纖細的線條,讓人想起二三月間梢頭的細柳枝,透著一種柔軟又青澀的美感,外面是一件遠天藍的袖衫,下擺繡著精致的石竹花紋樣,十分漂亮。
玉蘭替她在腰間系上一個小香包,笑著稱讚道:“小小姐穿這一身可真好看。”
海棠則是擔憂地道:“小小姐,您真的要一個人去逛廟會嗎?”
“我不是一個人,”黎枝枝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還有長公主殿下。”
兩個婢女皆是驚訝低呼,黎枝枝忙豎起手指,向她們比了一個噓聲的姿勢,告誡道:“不許和任何人提起。”
玉蘭和海棠這才明白過來,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搖首:“小小姐放心便是,奴婢們絕不會往外說一個字的。”
玉蘭還道:“若是說出去了,您只管打爛奴婢的嘴巴。”
黎枝枝忍俊不禁,道:“你這張嘴這樣會說,我可舍不得。”
話畢,主仆三人皆是笑了起來。
前些日子長公主邀請她去慈恩寺看廟會,因為不想被黎夫人知道,所以黎枝枝今日沒帶婢女,也不叫馬車,自己便從角門出了府,往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她卻沒有想到,沒多一會,黎府也有一輛馬車駛出來,一路穿過長街,又過了東市,直到朱雀街頭,車夫道:“夫人,就是這裡了。”
黎夫人揭起馬車簾子往外瞧了瞧,吩咐婢女道:“著人去打聽一下,這附近有沒有見過一個瞎眼的道士。”
婢女應了,黎夫人正欲放下簾子,目光忽然定在不遠處,那裡有一輛十分豪華的馬車,駕以四匹駿馬,車壁上以金銀絲鑲嵌紋樣,華麗非常,車簾上又懸著明珠瓔珞、玉石穗子,這是除天子以外,最高規格的馬車。
黎夫人曾經見過這輛車的主人從車上下來,威風八面,貴不可言,正是當今天子的胞妹,永寧長公主殿下。
而現在,她看見那個不起眼的黎枝枝站在車邊,長公主揭起車簾,笑銀銀地向她說了一句什麽,很是親昵的樣子,爾後又親自伸手,將她拉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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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夫人目不轉睛地看著,直到那輛馬車已經開始往前,她急急吩咐車夫道:“快,跟上去!”
馬車上,黎枝枝才坐穩,眼睛就被一雙手遮住了,她聽見蕭如樂故意尖聲尖氣地問道:“猜猜我是誰?”
黎枝枝忍不住笑了,故意道:“輕羅?”
女孩兒很得意地道:“不對。”
“是……長公主殿下?”
“錯了。”
黎枝枝陪著她演了半天,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說過了,就連蕭晏都沒放過,蕭如樂笑得直打嗝,最後自己松開了手:“是阿央啦,笨姐姐!”
她很快樂地摟住黎枝枝的脖子,親昵地蹭了蹭,長公主在旁邊看得忍俊不禁:“也就你願意哄她開心,上次她用這招去騙小五,反倒被氣哭了。”
黎枝枝疑惑:“小五?”
“是哥哥,”蕭如樂不高興地撅起嘴來,氣呼呼道:“他太過分了!”
黎枝枝來了興趣:“怎麽過分?”
蕭如樂死活不肯說,長公主笑著揭她的底:“小五只說了一句,這聲音聽起來不像人,倒像是豬,以後叫阿豬算了。”
蕭如樂急忙忙地去捂她的嘴,道:“姑姑!不許說!”
眾人皆是樂不可支地笑起來,馬車裡充滿了快樂的氣氛,唯有蕭如樂一個人氣急敗壞,連吃了兩塊龍須糕才緩過來。
她氣鼓鼓的,大聲對長公主抗議道:“以後不要在枝枝姐姐面前說這些了!”
長公主問她:“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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