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姚樰輕輕衝著趙羨呵了一口氣,嬌妹一笑,將那蜈蚣遞到他眼前來,好讓他看個仔細,口中還解釋道:「是剛剛那人給你下的,這是五毒蠱中的一種,毒xin極其烈,中了這種蠱,不出半日,便會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她說話不像姒幽,纏纏綿綿的,嗓子裡像是含著什麼東西,刻意做作,含含糊糊,語速又快,趙羨聽得只覺得耳朵裡像是有蟲子在鑽似的,難受得緊,讓人恨不得把那蟲子掏出來踩死。
趙羨一抬眼,正見著姚樰鬆手,蜈蚣順勢爬進了她的袖管中,再也看不見了,趙羨頓時覺得渾身發癢起來,他立刻退開一步,扯了唇角,露出一個笑:「多謝。」
姚樰便又吃吃笑起來,這回卻是道:「郎君,姒幽對你好不好?」
趙羨沒有立刻回答,像是在沉默,這意思在姚樰看來便十分明確了,她了然笑道:「姒幽那xin子,跟石頭似的,冷冷冰冰的,又不會疼人,想來郎君這些日子不好過了吧?」
趙羨認真地想了想,心裡並不認同,他覺得姒幽很好,也很會疼人,雖然看起來xin格冷淡,但是實際上內裡柔軟,就像蚌殼一般,外表堅硬,裡面卻分外脆弱,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惜,不忍傷害她。
當然想是這樣想的,趙羨卻仍舊附和著這個女人,點了點頭,當然了,姒幽最好了。
姚樰雙目頓時一亮,笑容帶著幾分引佑,悄聲湊過來,道:「郎君若是不想在她那裡待了,儘管來找我,我願意待郎君好。」
她說著,又是嫵妹笑道:「我至今尚未娶夫呢。」
聞言,趙羨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心裡只覺得分外無語,他還是頭一回聽到這樣的話,姚樰卻誤以為他心動了,遂掩唇一笑,道:「郎君若是想清楚了,大可以來找我,我家住得不遠,東邊的第一戶人家便是了。」
她說完,又衝趙羨璦昧笑笑,這才轉過身婷婷嫋嫋地走了,走得搖曳生姿,好似一條蛇。
趙羨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心裡舒了一口氣,倒不是怕了姚樰,而是聽她說話,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令趙羨十分不適。
正在這時,他忽然察覺到腰間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震動感,伴隨著輕而密集的細鳴之聲,是虺蠱,它有了反應。
姒幽曾說過,若有別的陌生蠱蟲接近它,它便會發出警告的鳴聲。
想來方才的美女蛇,大概是動了什麼手腳的。
與此同時,祭司堂的大殿內,姒幽跪在蒲團上,順從地垂著頭,天光自門外落進來,將她纖弱的身形勾勒出蜿蜒婉轉的線條,投映在地上,透出一種神秘的美感。
隔著厚重的斗篷,老祭司打量了她半晌,才沉沉開口:「你心裡可是有怨?」
姒幽溫順道:「沒有。」
她說完這一句,空氣裡一片安靜,過了一會,老祭司才慢慢地道:「雖然這是母神的意思,不過你跟了我這許多年,我自然是更看好你的。」
姒幽俯下身,以額觸地,道:「多謝祭司大人信任。」
老祭司點頭,道:「既然如此,教導姚樰的事情,便交給你了,你學了六年,大多數東西都學會了。」
聽了這話,姒幽並無反應,仍舊是淡淡應答:「是,我知道了。」
她垂著頭,老祭司一動不動,像是在端詳著她的表情,感受著她的情緒,過了片刻,她擺了擺手,道:「好,你去吧。」
姒幽再次行禮,這才起身,緩緩退出了大殿,厚重的殿門發出粗啞的聲音,在她面前緩緩合上,那個乾瘦的老人也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巫族養蠱,有煉蠱一說,便是將實力相當的蠱蟲,放在同一個器皿中,任其相互廝殺,最後存活下來的那一只,才是真正的蠱。
老祭司此舉,亦是如此。
姒幽離開祭司堂時,正見著趙羨站在那裡,地上還有一只山貓,一人一貓互相對視,彷彿在用目光交流似的。
姒幽出來的動靜將那山貓驚住了,它嗖地一下躥沒了影,趙羨回過頭來,道:「這是貓麼?」
「嗯,」姒幽道:「山貓脾氣大,xin情兇猛,你離它遠些。」
趙羨:「我知道了。」
兩人說著話,一邊回了竹屋,等進了院子,他才道:「我被種了蠱。」
姒幽立即回過頭來,眉心微蹙,道:「怎麼回事?」
趙羨將腰間的竹管取下來,虺蠱一直在鳴叫著,發出細細的聲音,他將遇見姚邢和姚樰兩人的事情說了出來,又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何時下蠱的。」
姒幽卻道:「巫族人下蠱時,自然是悄無聲息的。」
她說著,讓趙羨坐在廊下的竹席上,道:「將衣服脫了。」
這些日子以來,趙羨也算是摸清楚她的xin子了,況且在巫族,似乎並沒有男女大防一說,天若是熱極了,男子光著膀子到處走,便是女子也會將衣袖褲腿挽起來,絲毫不怯。
趙羨將外袍脫了,姒幽卻不動,望著他淡淡道:「繼續脫。」
趙羨:……
再脫就是中衣,他沉默片刻,才問道:「要都脫掉麼?」
姒幽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道:「自然,否則我如何查看蠱蟲的情況?」
這下饒是趙羨再如何也淡定不了了,他的耳根可疑地紅了起來,在姒幽眼神的催促下,將中衣脫了下來,露出勁瘦結實的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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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羨雖然自小錦衣玉食,眾星捧月地長大,但是也算是精通騎射,體質不差,膚色白皙,與黑黝黝的巫族男人不大一樣。
姒幽心裡想著,她伸出手沿著趙羨的脊背輕輕點了一下,微微用力,便感覺到指尖下的身軀略微僵了片刻,她立即道:「這裡痛?」
過了好一會,趙羨的聲音才低低傳來:「沒……」
姒幽:「不痛你動什麼?」
她說完,繼續慢慢往下劃動著,纖長的指尖有些微的涼,彷彿蛇一般輕輕自人的心間遊曳而過,帶著幾分麻癢的感覺。
指尖越是往下,到了腰間的位置,趙羨猛地彈了一下,他像是想要避開似的,姒幽立即抬眼,道:「是這裡痛?」
趙羨沒說話,姒幽正疑惑間,卻聽他語氣很是沉重地道:「不、不是痛。」
姒幽不悅地蹙起眉心,道:「那就不要動。」
哪知話音剛落,趙羨猛地轉過身來,姒幽猝不及防,被他撲了個正著,竹席沁涼,透過薄薄的衣裳布料傳了過來,青絲如鴉翼一般散落開來,美而脆弱。
姒幽就這麼仰躺著,抬眸看向上方的男人,正對方那如海幽深的眼中,他略微撐起身體,修長的手便放在姒幽的發邊,笑了一下,就像是一絲光點亮了那沉沉的眼眸似的,他輕聲道:「那可不行。」
壓低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啞,彷彿靠在人的耳邊響起,如絲弦發出的振動,一路順著耳朵傳遞到心底去。
趙羨伸手輕輕拂過姒幽的眉,少女的眉並非常見的小山眉,而是如柳葉似的,眉尾修長,彷彿用刀細細裁剪過,竟然透出些許鋒利的感覺。
這讓她看起來有些冷漠,氣質冷冽如遠山雪一般不可親犯。
她就這麼淡淡地望著趙羨,神情著帶著毫不掩飾的疑惑,還有不解,姒幽不知道這男人現在在做什麼?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種別樣的單純,看起來有些懵懂,姒幽就像一張白紙,而趙羨突然想讓這白紙染上些別的色彩來。
他緩緩俯身,湊近了些,近到能感受到少女身上那特有的青竹氣息,像是雨後的竹林,清新而冷淡。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後呼吸相聞,能夠感受到彼此肌膚上的熱度,如蘭的氣息一縷縷吹拂過來,趙羨的心中猛地升起了一把火,將他四肢百骸中的血液都燃得沸騰起來。
他正欲低頭,吻向少女淡如桃花一般的唇時,姒幽並不避開,她只是垂下眼,蝶翼般的睫羽輕輕顫了一下,指尖摸索到一個地方,然後毫不遲疑地按了下去!
緊接著,一聲悶哼猝不及防地響起,趙羨頓時一頭栽倒下來。
姒幽的表情仍舊是淡淡的,道:「原來在這裡。」
趙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