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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4-18 15: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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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晉提燈走下石梯,輕聲道:“這密道能通往大慈恩寺的禁地。大慈恩寺乃國寺,地位超然,那禁地裡機關重重,尋常人進不去。梵青大師的大弟子玄策被大慈恩寺除名後,便在這禁地住下。他精通奇門遁甲,有他在這,這禁地的機關少有人能破。”

他的聲音在黑燈瞎火的甬道裡回響著,走下石梯後便回身等她,待得她走到身側了,方繼續道:“玄策欠我一諾,我原是想讓常吉送你來這禁地,等到上京的儲君之爭塵埃落定了,再來接你的。”

他的聲音裡帶了絲沙啞。

容舒側頭望了望他,甬道裡光線黯淡,瞧不清他的面色。

她抬起手裡的燈籠,薄光蔓延上他的臉,昏黃的燈色裡,男人額間微汗,薄唇緊抿,似乎隱有痛色。

“顧長晉,我們回去吧。”手裡的燈籠晃動著一弧光影,容舒停下步子,道:“既然難受,為何還要來走這一趟?”

顧長晉晦澀的目光緩緩掃過她的眉眼。

“這裡還有發生在這裡的一切,必須得過去。我與你,都得過去。”

若過不去,他與她之間,寸步難行。

容舒知他是在自責,忖了忖便道:“我知曉的,你送我來四時苑是為了保護我。顧長晉,我已經過去了。”

這姑娘聲音裡的釋然昭示著她是真的不在乎了,也是真的過去了。

顧長晉呼吸一輕,心口猶如堵了一塊大石頭。

他寧願她恨他、氣他,似他這般只要一想到發生在這裡的一切便痛徹心扉,也不願她如此輕描淡寫地就原諒了他。

“常吉將你送來四時苑那日,我曾手書一封,命他將信送到你手裡。那信,你可收到?”

“信?”容舒輕蹙起眉峰,道:“我住進四時苑的第一日便病,不,該說是被張媽媽下藥了,之後纏綿病榻月余,一直未收到任何書信。”

這話一落,二人皆默了片刻,那信多半是到了張媽媽手裡。

張媽媽讓她“病倒”,便是為了攔住外頭的一切信息,叫她與外界徹底失去聯系,如此,常吉也不能將她送到禁地去。

顧長晉早就猜到她並未看到信,“那一日,是誰給你送來毒酒?”

他趕到時,屋子裡便只有她一人,地上躺著一個酒杯,杯子裡尚殘余著幾滴酒液。

“是那日送你回松思院的宮嬤,那人是戚皇后身邊的女官,姓朱。還有兩名宮婢,和兩名內侍。”

“朱嬤嬤……”顧長晉眯了眯眼,這宮嬤便是當初來大慈恩寺將許鸝兒接入宮的人。

“那兩名宮婢和內侍,可還記得他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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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蹙眉細想,少傾,搖了搖頭,道:“記不清了。那幾人始終低著頭,說話之人一直是那朱嬤嬤,她說她是奉皇后娘娘之命送來的毒酒。”

顧長晉“嗯”了聲,道了句“無妨”:“我會查出來那杯‘毒酒’的來處。”

“三更天”是西域秘藥,當初便是蕭馥的母親從西域帶來上京,上貢給先帝的。

建德帝xin子殘暴,最喜用這毒藥賜死惹怒他的臣公與宮妃。嘉佑帝登基後,親自下令毀掉所有的“三更天”,這藥二十年前便在宮中絕了跡。

宮裡便是要賜毒酒,也不會用“三更天”。

這宮裡定然有蕭馥的人,前世要麽是有人偽造了戚皇后的懿旨送去那杯毒酒,要麽是在戚皇后下懿旨送酒後,悄悄換成了“三更天”。

容舒望著顧長晉愈發冷峻的面色,遲疑道:“我與你既然已經和離,前世那些事便不會發生,那杯毒酒大抵也不會再出現,查與不查,已是無甚意義。”

他非戚皇后之子,眼下與戚皇后結盟不過是各取所需,若因著查前世的事而與戚皇后反目,那便有些得不償失了。

他根本不必要困囿於那些過往,也不必冒險查這些事。

“容昭昭,我過不去。”顧長晉沉著聲嗓,一字一句道:“若是不查出來,我過不去。”

前世本不該是那樣的結局,他與她,也不該陷入如今這樣的局面。

密道裡一陣靜寂,只余下兩道一輕一重的呼吸聲。

容舒垂眸望著在地上輕輕晃動的光,正欲開口,忽然“哢嚓”一聲,一道若有似無的響動從密道另一側傳來。

顧長晉驀地抬手,指腹壓著她唇瓣,示意她莫要出聲,旋即目光如電地望向密道盡頭的木門。

方才的動靜便是從那木門外傳入的。

有人闖進了大慈恩寺的禁地。

第81章

“嘎吱”——

又是一道聲響,這是枯木被踩斷的聲音。

容舒放下手裡的燈籠,握住顧長晉的手,在他掌心寫道:“誰?走?”

小娘子的指尖柔軟細膩,跟用翅羽撓他掌心似的,又麻又癢。

顧長晉按下纏繞在心尖的那點異樣,反手攥住她的手,輕輕頷首。

他這次過來只帶了兩名勇士營的人,密道外的人是敵是友尚且不知,他不能讓她涉險。

顧長晉沒有任何遲疑,轉身便要帶她離開密道。

只二人才走了兩步,忽然“嘭”地一聲,那木門竟叫人從外推了開來。月華似潮水一般湧入,將地上一道身影拉得極長。

這木門用的是機關鎖,唯有他與玄策知曉如何開。

門開的瞬間,顧長晉上前擋在容舒身後,目光直直望向立在門外的人,旋即眉梢微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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