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為什麼?!”
國公夫人顧榮華滿心不解。
勇樂候府小姐是她精心挑選的兒媳,出身高貴,品xin柔嘉,其父兄皆為朝中重臣,對其甚是寵愛,娶她對言知的仕途很有幫助。
她不明白為什麼言知不願意娶?
明明之前不是還無所謂的樣子嗎?
國公夫人顧榮華知道兒子心系溫落晚。
只是溫落晚今生註定與兒子無緣。
當一個高高在上的世子妃亦或是將軍夫人,都比要嫁給言知榮華富貴。這一點,言知自己也明白。她知道言知只是一時放不下,他需要時間,正在學著慢慢放下。
可這次又是怎麼了?
“妹妹不喜歡她!”
“刻薄!”
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眉眼間多了冷凝。
“她若入門,輔國公府便成不了溫表妹的倚仗!”
“什麼人都可……只需品xin端方便好。”
他不求未來的枕邊人能對溫家表妹多好,只求她能待溫家表妹如輔國公府的親眷便好。
陳言知直視輔國公夫人,目光清澈,不避不躲。
今生,他與溫家表妹無緣。
他知道。
今世,他只求能做她真正的表哥。
從此以後,溫家表妹再不是孤苦無依的一個人,她是有親人的。
他就是她的親人!
哪怕日後她嫁入靖憲公主府,他也要為她撐腰!
“言知……你可想清楚了?”
輔國公夫人又氣又心疼,鳳眸微厲。
她心疼兒子的愛而不得,卻又情深至此。
兒子不比女兒。
女兒只需低嫁便好,可是,兒子未來卻是要撐起整個輔國公府的,她由不得他任xin肆意。可是,理智是一回事兒,情感卻又是另一回事兒。
看到言知苦情至此,身為母親的輔國公夫人顧榮華如何能不心疼?他要的婚姻、他未來陪伴相守一生的人都在為溫落晚考慮。
陳言知神情堅定,“兒子再無所求。”
這一生,他求的註定不屬於他。
那便除此一件,他再無所求。
“求母親成全!”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輔國公夫人挺直了脊背,冷冷道。
陳言知至此方才露出一抹淺笑,“多謝母親。”
轉身緩緩離開正院。
看著陳言知的背影消失在正院的門口,輔國公夫人再也撐不住,萎靡頹唐的軟了身子倚在椅背上,緊閉雙眸,眼角沁出一滴淚。
“夫人……”,周嬤嬤面露不忍。
兒女都是債啊。
“素華,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輔國公夫人抓著周嬤嬤的手,喃喃自語。
……
輔國公府大公子的婚事很快便訂了下來。
女方是正一品光祿大夫之女,雖然長的沒有勇樂候府小姐是標緻,卻也是一位美人,尤其是她的笑起來親切力十足,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陳馨寧十分滿意,甚至還拉著溫落晚一起去見了這位秦小姐。
溫落晚與這位秦小姐相談甚歡。
這位秦小姐不只才學非凡,且十分的博學,心胸疏朗。
原本只是想陪陳馨寧坐一坐的溫落晚不知不覺就與這位秦小姐說多了些,兩人都對對方十分欣賞,甚至在分手還難捨難分相約下一次相聚。
緊接著沒過多久,便聽說大公子與秦小姐的婚事訂下來了。
陳馨寧很高興。
她覺得這個秦小姐比勇樂候府的小姐好,不高傲,容易親近,她喜歡她給她當嫂子。
婚期就訂在了明年七月初十。
待她嫁進來後,馨寧就要嫁出去了。
而她還需要在輔國公府再待上兩年……
大家的姻緣都已定下了,只除了她自己的。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溫落晚著實愣了許久,心生惆悵。
不過,沒過多久,她就沒了這個心情。
因為,隨著滿京城的金菊盛開,九月秋闈來了。
全國各地的考生都湧入了京城,一時間,京城熱鬧非凡。
天南地北的學子投親的投親、住宿的住宿……有那貧窮的學子去不了鄉館的,便找那山寺投宿,只為了等待那個可以改變一生命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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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輔國府都忙了起來。
要為今年應考的大公子陳言知準備考試所需的用具。
陳馨寧已用自己不太成熟的繡技為大公子陳言知繡了一個筆袋,自然聶公子也有一個。而秦小姐更是托人為陳言知送來了各種藥丸、筆、墨之類的上品。
國公夫人為了給大公子準備衣物吃食,忙得團團轉。
一家子直折騰了一個多月,才算將一切都準備齊全。
這一個多月,全府最閑的只有應椿院。
其實論理,溫落晚也應該送一個禮物表示一下的,畢竟,溫落晚承蒙輔國公夫人的收留。對於這樣的大事,不表示一下也說不過去。
可是,大公子陳言知已經訂了親,曾經又對她有情義。
溫落晚想到xin格疏朗的秦小姐,不想惹出什麼事端,索xin就不送了。
每天只留在自己的院子裡,外事一概不理會。
整個輔國公府也沒有人因為她的失禮而指責她,似是所有人都默認了她的失禮一般,溫落晚只當自己不存在。
到了秋闈這一天,輔國公府的大門早早就打開了,一輛馬車緩緩駛出輔國公府向考場方向而去。
門外,輔國公爺、輔國公夫人還有陳馨寧都在最前面送行,溫落晚只隱在後面默默送行。
希望大公子陳言知這一去,可以高中榜首,從此踏入仕途,心想事成。
而溫落晚不知道的是,在同一個時刻,有一個人辭了玉掌書院先生一職,背著自己簡單的包袱,正一步一步的亦向考場而去。
九月的秋風吹撫他寬大的青袖,翩然翻飛。
三千考生齊聚貢院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等待著檢查進入貢院。
貢院成排的燈籠,將夜色照得宛如白晝般透亮。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有的人神情肅穆、有的人神張不安、有的激動忐忑……形形色色,人生百相。
等到所有人都入了貢院,三聲鑼響之後,貢院的大門落了下來。
貢院大門一旦落下,考試期間就不會再打開。
哪怕外面洪水滔天,都與貢院無關。
裡面的三千考生要在這裡度過他們人生中最重要的幾天,待貢院大門開的時候,便一切塵埃落定了。
考生們在裡面煎熬,考生的家人們則在外面苦熬。
輔國公府這幾天,下人們連走動的聲音都極小,生怕驚動了心煩的主子們。
連陳馨寧都連連下錯針。
溫落晚都看不下去了,再錯下去,陳馨寧柔嫩白皙的手指頭都快被紮成篩子了。
“要不然,你還是別做了……”,你這樣三心二意的是做不好的,還不如歇一會兒。
溫落晚勸道。
反正也無心做事,不如不做。
她能理解陳馨寧的心不在焉,這畢竟是輔國公府的大事兒,若是她有個哥哥去應考,她想必也是這個樣子的。更何況聶公子也是今年這一科。
陳馨寧正好又一針紮在了手指頭上,“嘶!”,她連忙將手指頭放到嘴邊吸了吸,聽到溫落晚的話後搖了搖頭,“我還是做活的好……”,若是不做活兒分散一下注意力,她現在非得急死不可,這心跟長了草一樣。
溫落晚想想也是,便不再勸陳馨寧停下,只是安慰她道:“大公子和聶公子文才斐然,必是能高中的。”
“那倒是……”
陳馨寧對自己的哥哥和聶公子還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有信心是一回事兒,不見到人平安歸來,心裡總是放不下。
“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了,怎麼去接人還沒回來?”,只消停了半會兒的陳馨寧又有些坐不住了,“都說讓他與觀硯多學學了……”
天天坐在書房裡,也不多鍛煉鍛煉。
溫落晚聽得莞爾。
“怎不見你為聶公子擔心?你就對聶公子這麼有把握嗎?”,溫落晚打趣道。
要知道聶府的公子也是這一科的。
若是聶公子高中,那他和陳馨寧的婚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了。
陳馨寧明明最應該擔心聶公子才是。
“我才不擔心觀硯呢……他一定可以的。”,陳馨寧對聶觀硯有一種盲目的崇拜。
看得溫落晚咂舌不已。
正說笑間,只見陳馨寧的一個小丫鬟小跑著進來,跑得滿面通紅,汗都顧不得擦一下,來到近前貼著陳馨寧的耳朵小聲道:“聶公子已經回府,無礙,只是有些疲累。聶公子說讓你無須擔心。”
陳馨寧喜上眉梢。
溫落晚撲哧一樂,“我還當你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擔心呢……”
竟然早早的就叫人去聶府門前守候。
陳馨寧登時鬧了個大紅臉,不依的去撓溫落晚的癢。
正鬧著,就聽見府裡陣陣聲傳,“大公子回來了……”
“哥回來了?!”
陳馨寧驚喜無比,起身就往外跑。
不知是急的,還是故意逃避溫落晚的奚落。
溫落晚笑得不行,等喘勻了氣,就有應椿院的小丫鬟來報,說大公子一切安好。
“小姐……”,綠漪給溫落晚端來一杯溫茶,“不知大公子和聶公子考得如何?能否高中?”
溫落晚喝著杯中的溫茶,看著院中的玉蘭樹,緩緩道:“真好……府裡的好事兒,一件接一件的……”